莫非煙性子冷，話也不多，在幾人的灼灼目光下，直接道：“落霞門有一脈，擅長占卜觀星之術，我少時被師父帶到落霞門，結丹後知曉門中有一處禁地，設有觀星臺，而我們莫家的滅門，便是與這觀星臺有關。”
“什麼，我們莫家滅門，和落霞門有關？”莫凝柔掩口驚呼。
莫非煙淡淡看她一眼，道：“是和落霞門的觀星臺有關。”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看了莫清塵一眼，繼續道，“那一脈有位千年前就不知下落的祖師，於占卜觀星之道甚有天分，他留下的著作，已經是門中寶典。百年前，落霞門密地的觀星臺上，忽然降下一道神諭。”
“神諭？”莫清塵心中一跳。
莫非煙就看向莫清塵：“十六妹知道神諭？”
在場的都是血緣親人，莫清塵也不隱瞞，道：“我不僅知道神諭，還知道東部十洲內五洲出現的玄天造化境，亦是由一道神諭而起。”
見莫非煙、莫凝柔與虎頭俱都望着她，笑道：“這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聽九姐說落霞門的事吧。”
莫凝柔見莫清塵幾人都曉得神諭的意思，唯有自己茫然無知，想要開口詢問，嘴脣張了張，最終還是垂頭不語。
莫非煙瞥了莫凝柔一眼，道：“上古時期，白日飛仙的故事很多，神諭就是那些飛昇仙界的修士，通過某些途徑把一些訊息或者寶物破裂時空送到和自己相關的凡人界修士手中。不過落霞門觀星臺降下的神諭，是從靈界而來，傳下神諭的人，正是那位祖師。”
“這道神諭，和我們莫家有關？”莫清塵平靜的問道，卻有一種沉重的感覺，彷彿有個秘密就要真相大白。
莫非煙深深看了莫清塵一眼，淡淡道：“不錯，準確的說。是和第一道神諭有關！”
虎頭瞪大了眼：“九姐，你是說，落霞門接到兩道神諭？”
莫非煙靜了靜，神色清冷中透着些晦澀，一字一頓的道：“不，落霞門只接到第二道神諭。”
“呀，第一道神諭哪裡去了？”莫凝柔看着莫非煙冷凝的臉色，心不自覺的提了起來。
莫非煙脣角勾起。冷冷一笑：“也許是靈界的那位祖師，破裂時空傳下第一道神諭時已經耗費了太多力氣，這第二道神諭，只有六個字。錯傳，靈境，速尋。”
莫清塵挑了挑眉：“九姐，這麼說，第一道神諭，落入花千樹師徒手中了？”
莫非煙似是讚賞的看了莫清塵一眼，緩緩道：“差不多可以這樣說。因爲有那位先祖留下的靈物，門中派遣我師父皓月仙子前去追尋，那道神諭。就出現在仙魔墟，只是當師父趕到時，神諭已經被恰巧途經那裡的赤魔宗堂主白芒真人也就是花千樹的師父得到了。師父就與白芒真人展開了激烈的打鬥，而神諭卻在二人打鬥時被毀了。”
“難道說，皓月仙子以及落霞門，並不知曉第一道神諭的內容？”莫清塵雖是詢問，神色間卻流露出質疑。
若是不知曉。爲何瞞着其他門派，挑起道魔之爭？
她甚至開始猜測，那一年的花朝節在映霞河畔，出現在雲端的皓月仙子來到莫家收了莫非煙爲徒，目的真的那麼單純麼？
莫非煙並沒賣關子，看着三人正色道：“不，在神諭被毀的瞬間，我師父看到了神諭上的內容。那上面說有數把密匙落入凡間。正是開啓各大靈境的鑰匙，而能夠進入靈界修煉的人就有掙脫如今凡間界修煉環境的束縛進入分神的機會，從而進入靈界。”
“可是，這和我們莫家有什麼關係？”虎頭一臉嚴肅的問。
莫非煙神情有些奇異，沉默片刻，緩緩道：“那位祖師在神諭上說。密匙的下落乃至靈境的入口他占卜不出，只占卜出一個字。”
看着莫清塵三人屏住了呼氣，神色緊張，莫非煙吐出一個字：“莫。”
莫凝柔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天道不公，不公……”
虎頭高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一門血淚，竟只是源自一個字，罪過，罪過。”
莫清塵亦是覺得難以接受，冷笑道：“九姐，所以，皓月仙子才收了你爲徒，花千樹才費盡心機接近莫家？”
說到這裡又搖頭：“還是有些不對，花千樹既然要娶十三姑姑，定是打着接近莫家高層的主意，想要徐徐圖之探出莫家和靈境的關聯，那他們怎麼會突然翻了臉，對莫家痛下殺手呢？”
莫非煙冷聲道：“就是因爲天魔門亦知道了神諭的事，天魔門乃四大魔門之首，他們要插手了，赤魔宗自然來不及再徐徐圖之，這才狗急跳牆，想要把莫家的秘密逼出來。”
莫清塵垂了眸，暗道，難怪，莫家被滅門不出數月，和天魔門有關係的羅家就住進了莫府，那麼，羅玉成呢，他——又知道些什麼，在這其中又起過什麼作用？
一想到羅玉成和這些事有脫不掉的關係，莫清塵心中一悶，擡頭直直看着莫非煙：“九姐，我記得家族滅門當日，白芒真人口口聲聲要莫家交出的，是九霄丹書，難道說九霄丹書與靈境有關？”
莫非煙搖搖頭：“這我就不知曉了，但你們恐怕猜不到，昔日遲遲尋不到的第七顆明珠，是誰找到的。”
“是誰？”莫清塵心中一動，一個嘴角含笑來去如風的男子在腦海中隱現。
莫非煙揚了揚頭，淡淡道：“染衣的未婚夫，羅玉成！”
果然是他！
莫清塵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冷了下來：“好處是什麼？”
莫非煙笑的極淡：“那我就打探不到了，反正七顆明珠匯聚，密匙生，密羅都天境從此現世，靈境的入口，就在落陽城映霞河。這些年，我暗暗打探到的就是這些，你們怎麼想？”
莫清塵牽了牽嘴角：“不管靈境惠及了多少世人，我莫家卻是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是報仇。”
莫非煙看向莫凝柔。
莫凝柔咬着脣，狠狠點頭：“清塵說的對，凝柔忍辱活了這些年，也是想看到大仇昭雪的那一日。”
“虎頭，貌似你不殺生？”莫清塵挑了眉，似笑非笑的問。
虎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沒等他說下去，莫非煙冷冷丟過來一句話：“報仇還是還俗，你自己選。”
莫清塵嘴角抽了抽，九姐，真看不出你還有這麼犀利的時候啊。
她穿越而來，有着那個時代不可磨滅的烙印，認爲一個人選擇的路，旁人不該多加干涉，至少她遇到虎頭後，是沒生出過要他還俗的想法的。
但是莫非煙和莫染衣堅持要虎頭還俗的理由，她亦很理解。
反正莫非煙二人不會有過激的舉動逼迫虎頭，虎頭若是堅定不移，那誰都沒辦法，若是動搖了，也是順心而爲，所以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她就當看樂子吧。
“阿彌陀佛，因果不消，談何成佛，小僧不是報仇，只是了結因果而已。”虎頭大聲道。
“隨你怎麼說，反正人是要殺的。”莫非煙毫不客氣的道。
莫清塵悄悄傳音：“九姐，你真的不要虎頭還俗了？”
出身修仙家族的修士和那些自幼拜入門派的修士不同，宗族傳承觀念是極強的。
莫非煙冷冷回道：“我只是讓他現在選報仇還是還俗，他選了報仇，那等大仇得報後，再還俗。”
莫清塵嘴張了張嘴，九姐，算你狠！
見達成了一致意見，莫非煙掃視三人一眼，道：“我們最大的仇家就是赤魔宗，我想手刃的第一個人，是白芒真人。”
“那花千樹呢？”莫凝柔厭惡的道。
虎頭輕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莫非煙看向虎頭：“虎頭，我知道花千樹是你表哥，等將來找上花千樹時，你可以不參與。不過現在，花千樹還不能動。”
“爲何？”莫凝柔不解的問道。
“我已經和他交過手，本以爲憑藉自己特殊的靈根法術，修爲雖低一層還是有些機會，卻不料被他死死制住，若不是師父趕到，那我此時恐怕不能站在這裡了。而且花千樹不曉得修習了什麼邪法，竟能瞬間提升至元嬰修爲，在我和師父聯手的情況下還是把師父重創了，爲此，赤魔宗宗主還尋過落霞門的麻煩，指責我們師徒無故挑起道魔爭端。”
“難道落霞門門主就沒主持公道麼？”莫凝柔問。
莫非煙淡淡道：“如今道、魔、妖三方達成協議，表面風平浪靜，除非是那日我們把花千樹留下，死無對證，可他返了回去，說我們主動尋釁，阮門主亦無可奈何。何況赤魔宗宗主，還是元后修士！”
“也就是說，我們不出手則已，出手的話，就要不死不休？”莫清塵平靜的問。
莫非煙點頭：“不錯，所以我選了白芒真人，他是結丹後期，清塵你亦是，再加上我和虎頭，絕對有十足把握把他滅殺！”
聽到莫非煙冷冷吐出滅殺兩個字，莫清塵忽然覺得心中沸騰起來，伸出纖纖玉手和莫非煙一擊掌：“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