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眼前牢獄深處的空間愈發狹窄,謝拂衣伸手示意其餘人在外面留守。
謝萱兒擔心溫明庭魚死網破、作困獸之鬥,希望與師兄謝拂衣一起同去......並且她也初步審訊過溫明庭,也會對謝拂衣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幫助。
謝拂衣聞言,微微點首同意。
二人在最後一位修士的帶領下,來到了這一處近乎絕境的最深處牢房......
溫明庭就被關押在此處。
囚室石門打開,一絲灰暗的淡黃色光線射入牢房之中,直接照射在了被多重鎖鏈束縛的白衣男子身上,男子似乎是因爲長時間處於陰暗中,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射而顯得有些恍惚。
謝拂衣緩緩走入,這囚室底部有修繕一段階梯,從高處直至犯人所在,這樣提審者就不會沾染到囚室斜底部骯髒的稻草與排泄物的混合。
跟隨而來的修士,將手中火把插放在囚室石壁上專門所設的坑洞,光芒逐漸充滿整個囚室......
白衣男子的面容也因此變得清晰,正是那如玉公子一般的溫明庭。
他的身上,此刻除了最爲常見的幾種【縛仙鎖】之外,還有額外附加的符咒禁制......
溫明庭獨自一人坐在牢房角落裡,其模樣氣質與周圍惡劣的環境格格不入。
但不論怎麼說,溫明庭畢竟曾經是謝拂衣的第二席位的嫡系入室弟子,瑤仙宗看押衆修士倒也是並沒有故意難爲他。
謝萱兒緊隨謝拂衣之後進入到牢房內。
本來有人提議,牢房環境惡劣,可以將溫明庭提出來審訊。
但謝拂衣拒絕了......
他還有些事情,需要與第一時間之交談確認,已經來不及耗費過多的額外時間了。
“明庭,沒想到,此時再見,你已成爲了階下之囚。”
謝拂衣的話語很淡,淡得裡面聽不出任何的譏諷之意、惋惜之意......
有的,只是如出塵仙人一般的冷淡無情。
溫明庭的身體明顯微微動作,但是依舊如當初被南華上仙謝萱兒審問時一樣,沒有任何言語迴應。
一時沉默。
靜靜站立在謝拂衣身後的謝萱兒,內心早已經對此人忍耐多時,此刻見到溫明庭對他師兄也是如此態度,不由得心下一怒......
但謝萱兒依舊是竭力按下怒火,靠近謝拂衣身邊,低聲耳語道——
“師兄,自從溫明庭被擒獲以來,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哦?”
謝拂衣眼神一冷,這可不符合溫明庭的作風。
以溫明庭那巧舌如簧的演說能力,恐怕即便處於如此不利的階下囚地位,也依然能夠口若懸河地將敵人說得頭昏眼花吧?
謝拂衣想着,不由再度打量起眼前的溫明庭......
眼前男子微閉雙目,一身白衣,依舊是如往日一般的溫和俊俏,只不過,卻是再也不見以往的那種淺淺笑意......
仔細打量了對方些許時間。
謝拂衣輕笑一聲,不由上前幾步,淡淡開口道——
“看來,我這二徒弟,是早就給自己留好退路了。”
謝拂衣說着,已經是上前一步,伸手徑直將溫明庭的面容皮膚,自脖頸處一翻而下......
一直侍立在謝拂衣身後的謝萱兒,看得不由瞳孔一縮。
眼前被關押之人......不是溫明庭!
“【往生營】副首溫嶺?”
謝萱兒微微驚訝的話語言罷,不由再度發問道:“......他是什麼時候跟溫明庭互換的?竟然騙過了這麼多人。”
對於謝萱兒的問題,謝拂衣一時也說不準......
他靜靜端詳着眼前眉眼硬朗的溫嶺,他的身形與溫明庭差不多,不知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是使用了人皮面具,替換下了溫明庭......
“應該是在戰鬥的後半程,溫明庭的本命法器【八陣圖】,可一直都在。也就意味着,在溫明庭收回【八陣圖】之後,他纔有可能與溫嶺互換。”
謝拂衣突然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思索之間,謝萱兒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對謝拂衣開口道——
“師兄,溫嶺自從偷襲失敗之後,便一直未有出現。而在溫明庭控制叛衆死屍時,他其實也是躲在了衆多死屍之後,萱兒猜測......應該就是這段時間。”
“應該是的。”
謝拂衣肯定了謝萱兒的猜想,他再度起身,徑直將手中的人皮面具扔至石門外的牢桌之上。
隨即,謝拂衣便準備離開牢房,似乎並沒有與溫嶺交談的打算。
謝萱兒再看了這溫嶺一眼,只覺得心下怒意更甚,竟然被這個傢伙給欺騙了,還讓溫明庭這個主犯逃走......實在是不可饒恕!
既然,眼前人不是溫明庭,也就是意味着他與謝拂衣之間沒有師徒之情,那麼......也就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了。
謝萱兒故意停留了一會兒,待到謝拂衣先行走遠,她才緩步來到了負責看押此人的修士面前......
“看押牢犯,你能勝任嗎?”
被謝萱兒問及的修士,也是一頗有手段之人。
即便之前囚室內的談話他未有聽到,但從眼前上仙的語氣眼神之中,他便能夠領悟上仙對此人的態度。
看守修士連忙躬身拱手,討好一般說道——
“上仙放心,看押牢獄一事,小人頗有經驗。上仙若是有什麼額外吩咐,儘可告知小人,小人必將盡心竭力!”
謝萱兒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美麗淺淡的笑容,柔和開口道——
“......此人,只需要留有一命即可。”
“謹遵上仙之令!”
......
離開牢房之後,謝萱兒加快步伐速度,遇見謝拂衣後才減速與之同行,緊緊跟隨在謝拂衣身後。
一路前行的謝拂衣,自然也能夠猜測到謝萱兒剛剛的所作所爲,但是他並不在意......謝拂衣從來不在意那些無關緊要之人。
二人默默行走了片刻時間。
突然,謝萱兒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開口詢問道——
“師兄,萱兒想知道,眼下,溫明庭已經逃脫,那之後我們該怎麼辦?對於明王朝那邊,該如何交代?需要讓葉寒辰去頂替嗎?”
“葉寒辰,我既已經交給了於守門,也就不必再管他了。”
謝拂衣的步伐沒有停止,思索了一會兒,繼續道——
“......至於明王朝,按照我們所調查的事實,把殺死皇子朱珙祁的兇手‘溫明庭’,交予他們,也算是給足明王朝面子了。想必明王朝的皇帝陛下,也不會不知好歹。”
“......你覺得呢?萱兒。”
謝拂衣將謝萱兒的問題一一解答。
謝萱兒原本還在認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但在聽到將“溫明庭”交予對方,作爲常伴謝拂衣左右的謝萱兒,瞬間便能夠知曉師兄謝拂衣的真實意圖——
他是想假裝不知溫嶺假扮了溫明庭,而將其直接交予對方。
可當謝萱兒聽到了謝拂衣最後一句話語時,謝萱兒整個人都瞬間愣了愣......
“師兄他,又叫我名字了......嘿嘿嘿......嘿嘿嘿......”
謝萱兒內心一時全被這副半流口水的癡女模樣充斥,已經放棄了思考,開口道——
“萱兒,全聽師兄安排便是!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