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兩女出言詢問,棕毛松鼠忽然轉頭看向姜止戈,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睛中更添幾分詭異。
只見它的周身瀰漫出縷縷魔氣,口吐人言道:“姜止戈......”
聲音無比陰森,瞬間讓百律林陷入死寂。
寧秋水與墨紫煙也是頓感毛骨悚然,急忙低頭有些不敢直視松鼠的詭異黑瞳。
姜止戈臉色難看,掌中用力就要捏死松鼠,卻發現自己居然捏不動。
“此世有三個變數,有人說你是第二個。”
“今日相見,也不過是一具由七情六慾牽線的行屍走肉。”
姜止戈目光微變,推測對方身份的同時,也在琢磨對方的話。
天界陣法尚在,能在他面前施展此等手段,恐怕通因都很難做到。
至於松鼠口裡的三個變數,姜止戈也沒有半點眉目。
不等姜止戈想明白,松鼠陡然話鋒一轉,陰笑道:“話雖如此,你若能從中脫穎而出,事情就會非常有意思。”
姜止戈未能登臨無我超脫之境,會如凡人般念情,甚至有聽曲品酒的俗好,這樣的他能夠從中‘脫穎而出’的機率非常渺茫,卻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一些可能。
倘若姜止戈真的能夠脫穎而出,那他便是遠超其他人的曠世奇蹟。
“人類,憑這一點,我允許你當我的狗。”
松鼠說着放出縷縷魔氣,似乎要在姜止戈的命魂留下烙印。
姜止戈神色陰沉,震碎欲要侵染命魂的魔氣,冷哼道:“若你以本體相見,說不定我能讓你當我的狗。”
從松鼠對他的稱呼來看,操控這隻松鼠的存在並不是人族。
不是人族卻有如此恐怖的魔力,姜止戈只能聯想到一個存在,那就是比肩天煞的混沌魔物。
“妙,實在是妙。”
“你讓本座,來當你的狗?”
聽聞此言,松鼠怒極反笑,笑了半天也沒停。
他存世不知多少萬年,雖然也遇到過不少忤逆自己的生靈,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族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倘若自己真的以本體現身姜止戈面前,恐怕他會被嚇得瑟瑟發抖吧?
“人類,我們還會見面的。”
伴隨着森冷笑聲,松鼠周身逐漸溢出刺眼恐怖的魔光。
“注意防護!”
姜止戈臉色微變,他沒有扔掉松鼠,而是抓着松鼠消失在原地。
寧秋水與墨紫煙當即反應過來,調動靈力防護在周身。
下一刻,高空傳來一聲巨響,恐怖的魔威席捲了半個天界。
寧秋水與墨紫煙神色駭然,急忙穩住身形沒有被餘波掀飛出去。
不知遙隔多遠的魔威,都讓她們這兩尊問玄境感到心悸,若是直接在地面席捲開來,恐怕要把一方大陸夷爲平地。
天空閃過一抹黑色流星,不偏不倚落回百律林。
嘭!
血肉模糊的姜止戈砸落在地,往日極其強悍的不死不滅之體,居然也很難修復他的傷勢。
“師尊!”
“師弟!”
兩女心急如焚,趕忙跑過來查看姜止戈的傷勢。
姜止戈嘴中咳血,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還在思考着松鼠的話。
雖然他沒有被傷到本源,但單憑一縷魔威,便能把他傷到這種程度,對方絕對是一尊比通因更具威脅的存在。
至於松鼠口裡的變數,根據自己是第二個變數推測一番,第一個變數或許就是通因。
至於第三個變數會是誰?難道是小說裡的天命之子屈雲?
思索良久沒有得到答案,姜止戈只能暫時作罷。
準備起身時,他擡頭看見滿臉擔憂,眼含淚水的墨紫煙與寧秋水,不由得一愣。
與其說是擔憂,此時兩女的目光,更多的惶恐。
姜止戈頗感無奈,只能全力運轉心法修復好傷勢,起身笑道:“別擔心,我是真的沒事。”
“師尊!”
本就在按捺情緒的墨紫煙喜極而泣,上前一把抱住姜止戈。
只有體會過失去,才更懂何爲失去。
經歷過姜止戈死去的墨紫煙,真的不敢想象再一次目睹姜止戈在眼前離去的場景。
寧秋水也是如釋重負,她拭去眼角淚水,沒好氣道:“你也真是的,沒事幹嘛不說話?”
寧秋水算是心境比較強大的人,然而看到姜止戈滿身是血一言不發的模樣,她如何能按捺住內心情緒?
一千年的蹉跎,她很害怕,害怕又一次未能開始便要結束。
姜止戈嘴角掛着歉意的笑容,內心忽然感覺到有些沉重,甚至是壓力如山。
面對這樣深愛自己的女人,別說他還沒有迴應,即便真心與其相愛,自己也不一定有能力給予相對等的愛意。
松鼠一事過後數天,百律林內,又有一道倩影蒞臨。
對於南宮柔的到來,姜止戈似乎並不意外,故作淡定在林間飲酒。
與墨紫煙一樣,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南宮柔,此時的一言不發,也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的南宮柔也很反常,她沒有如往常般穿着出塵飄然的仙裙,而是一襲樸素碧藍衣裙。
“哥哥,柔兒來了......”
南宮柔按捺住不安的心,乖巧的走到姜止戈面前。
姜止戈依舊在品酒,沒有理會南宮柔。
看到他的冷漠,南宮柔險些淚崩。
不過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她還是強忍住淚水,哽咽道:“哥哥,柔兒,柔兒真的知道錯了......”
姜止戈沉默稍許,還是嘆道:“柔兒,你沒錯,錯的是我。”
“當年的我,沒有自信保護好你,也沒能保護好伯父,才讓我們不得不分離。”
他不是在安慰南宮柔,而是在陳述事實,記憶裡少年時的姜止戈,確實少了敢愛的勇氣。
“不,哥哥沒有錯,後面的我們明明有機會和好如初。”
“是我,是我的信念太弱,不僅沒能相信哥哥,差點還把哥哥害死......”
南宮柔眼眶溢出淚水,明明被安慰,她卻愈發難以自控。
聽聞此言,姜止戈忽然收起故作的冷漠,目光流露出幾分感慨。
他放回酒杯,悵然笑道:“說來也是,蹉跎二字,終無法避免。”
“柔兒,如今千年沉浮,往事如風,我們......”
“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