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星黯淡,夜色深沉,一座無名高山上,葉銘遠眺着遠處的景象,眉頭皺得很緊。
“老鬼,今夜我總是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他開口出聲道,眼裡有着一些擔心。
前方是一片無垠的荒原,空曠且幽遠,有夜風吹過,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足有半人高的野草,隨之擺動,形成一片迎面撲來的草浪。
在黑暗之中,能看到那片荒原裡有不少猩紅的眼眸閃過,顯然有一些兇獸狼羣出沒。
“你的感覺應該沒有錯,連老夫也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
“你應該是被人給盯上了,這幾天暗中有人一直在跟着你。”老鬼虛淡的身影,自他身邊飄蕩出來,如一縷青煙一樣。
其模糊面孔上,也難掩凝重之色。
“是誰在跟着我?塵宗的人嗎?”葉銘低聲道。
“從氣息來看,應該就是塵宗的那個夏錦長老,也不知道她爲何要盯上你,憑你現在的實力,想甩開她並不難,但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去和她說明情況。”
“此人和大夏皇朝的軍隊有關,若無這層身份,你狠心一點,動用底牌,順勢其實也可以將她解決掉。”老鬼雲淡風輕地道。
葉銘陷入了猶豫之中,但很快,他臉上也浮現一層狠厲之色。
“夏錦長老,你跟了我這麼一路,是不是也該現身了?”
片刻後,葉銘轉身,望向身後的某處低矮的山石,語氣冷淡地道。
而在他說話的剎那,他手掌之中,金光充盈,一片金色的書頁,其中神光閃爍,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浮現,化作一輪璀璨的月芒,朝着那處山石劈飛過去。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藏得如此之深,來到塵宗到底有何居心?”
一聲冷哼響起,那片低矮的山石後,夏錦的身影浮現。
她擡掌一揮,一口雪白的天刀出現,刀刃清亮,如雨跡洗過,倒映着月光,更顯森寒,
隨着她反手一刀揮出,一道可怕的刀氣,縱橫呼嘯而去,和那片金光碰撞在了一起。
轟的一聲,這裡頓時發生驚人的大爆炸,漫天的飛沙走石,塵埃沖霄。
夏錦畢竟是七境的修爲,被譽爲大夏女軍神,生死搏殺經驗極爲豐富。
這一刀劈落的瞬間,她身影就快速來到了葉銘的身邊,一重又一重的刀影,呼嘯淹沒而至,像是怒浪在虛空之中撲打而來,威勢驚人。
葉銘絲毫不懼,修爲雖然不如夏錦,但卻御使那道金芒,和其刀鋒不斷碰撞起來,顯然這是一件威力強絕的秘寶,綻放無盡神華,當中的蠅頭小字璀璨無比,像是一顆顆星辰要飛出來,進行鎮壓。
一時間,這裡刀光和金芒紛飛,威勢隆隆,似銀河倒卷,又若江洋洶涌,火山噴發。
到處都是刺目的光,連四周的山頭,都被兩人大戰的波動,給削平了。
“你到底是誰?”
夏錦心驚,她可是實打實的七境修爲,可短時間內竟然還拿不下葉銘,看來他在塵宗的這段時間,一直在藏拙遮掩。
“夏錦長老,是奉何人吩咐,一直暗中調查於我,不僅如此,還要一路緊跟?”
“我是誰?你若是想知道,那儘管去問塵宗的宗主,他會告訴你答案。”
葉銘冷哼,再度祭出一件秘寶,一盞金光燦燦的神燈浮現,隨着法力催動,當中頓時有雷光洶涌,一記又一記神雷飛出,粗如紫竹一樣,虛空都焦灼起來,似隨時會被劈裂。
夏錦並不迴應,卻是越發心驚,葉銘這樣的年紀,有如此實力,在中天州絕對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
“你其實根本不叫葉雲,對吧?”
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之中碰撞,瞬間又快速分開,可怕的餘波如浪潮般撲卷向四方,山嶽搖顫,荒原劇震,許多兇獸都被驚得四散逃竄。
“不好了,又有人過來了……”
這時,葉銘心中,突然響起了老鬼有些沉重的聲音。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老鬼如此沉重的語氣,心中也陡然升起幾分不安情緒。
虛空之中,一道刺目的血光一閃而逝,像是流星劃過天際,而葉銘體內也似有某種呼應一樣,有相同的血光蒸騰浮現,緊接着化作一隻九頭異蟲飛了出來。
兩道血光在空中接觸,發出了嗡鳴般的聲音,兩頭九頭異蟲瞬間合二爲一,體型更爲龐大,虛虛實實,在葉銘頭頂上空盤旋。
如此一幕,令葉銘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出聲道,“姜瀾……”
正和他交手的夏錦,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住了,不由得退至遠處,驚疑不定地看向葉銘。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喊出姜瀾的名字?
“姜瀾?”
“不,我可不是姜瀾。”
這時,草浪撲騰翻飛的荒原之中,響起了一句淡淡的輕笑,一名白袍青年緩步走出,其步伐不緊不慢,充斥着一股閒庭信步之感,似對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而在他的身後,緊跟着諸多人影,不知何時已經趕至了此地。
葉銘死死地盯住了這名白袍青年,其面容陌生,兩人顯然是第一次見面。
“這是你搞得鬼?”他臉色難看。
白袍青年揮了揮手,虛空之中的九靈血印,頓時飛回了他的手上。
“看樣子,你應該就是葉銘了?”
他臉上一副淡然神色,似對於葉銘會是這副神情,完全就在預料之中。
畢竟這世間,除了他之外,無人能真正解除九靈血印,除非是曾經留下血仙傳承的血仙復生。
“葉雲就是葉銘?”
不遠處的夏錦,心中再度一驚,葉雲這個名字名不經傳,但是葉銘那卻是中天州大名鼎鼎的人物。
各大仙門道統,就沒有不知道這個名字的,紫霞秘境之中,葉銘坑殺各方仙門道統的天驕,不知令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齒。
在帝都的時候,他更是化名爲奕劍宗的內門弟子張源,與血仙教配合,破壞了大夏的南狩演練,使得夏皇勃然大怒,發出天價通緝令。
可自此以後,他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樣,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原來是易名爲葉雲,跑去了塵宗……
“這麼看來,塵宗真的和血仙教勾結上了,不然江玉衡也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夏錦此時心驚不已,無比後怕。
如果她不跟過來,恐怕至死都想不到,葉雲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血仙教傳人。
“你到底是誰?”
葉銘並非否認自己的身份,死死盯着現身走來的白袍青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白袍青年淡淡一笑,道,“我名血無塵,你若是識趣,把我的東西,歸還於我,那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也根本不知道,你所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葉銘冷冷地看着他,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若想狡辯,那也無妨,反正如今你也無處可逃,不過在這之前,先把不相干的人解決掉再說。”
血無塵淡淡一笑,目光陡然變得森寒淡漠,看向不遠處的夏錦。
“把此女殺了,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現在的蹤跡。”
他對身後的血煞婆婆和幽冥道人吩咐道。
“是,大人。”
身着麻衣、盤着蛇髻,腰懸血色葫蘆的老嫗,頓時發出一聲陰冷的淡笑,繼而如一道血色流光般,衝向不遠處的夏錦。
在她身邊的幽冥道人,眸子泛白,整個人瀰漫着森寒幽冷的氣息,彷彿真的是自幽冥之地復甦。
他身子一晃,虛空頓時模糊,人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卻是憑空出現在了夏錦的身前。
嗡鳴一聲,虛空洞穿,一個森白如屍骸的手掌,自其中拍了出來,帶着腐蝕一切的可怕之意。
“血仙教之人……”
夏錦後背發寒,她看出了這兩人的修爲實力,都遠在她之上,甚至已經快逼近八境了,以她目前的修爲,根本不是兩人的對手。
所以她毫不猶豫,立即朝着遠處逃去,根本沒有和兩人糾纏的意思。
血無塵並沒有多管夏錦那邊,而是繼續一副戲謔的神色,看向葉銘。
“葉銘,這傢伙可能以爲你是血仙教傳人,覺得你身上有血仙教的血色禁典……”
“他想要那部血色禁典。”
“趁現在這個時候,趕緊和他解釋清楚。”
這時,葉銘腦海之中,也響起了老鬼低沉的聲音。
葉銘也陡然反應過來,感覺一下子天光驟亮,前路也都明朗起來。
是啊,只要解釋清楚,不僅他的嫌疑被洗清,接下來眼前神秘的白袍青年,也會盯上姜瀾。
或許兩人還能一起聯手,解決姜瀾這個大敵。
想到這裡,葉銘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語速很快地說道,“我並不是什麼血仙教傳人,一直以來,我都是被人冤枉的,我也沒有你想要的血色禁典。”
“真正的血色禁典,並不在我手上,而是在太一門聖子姜瀾手中……”
血無塵盯着葉銘,眸子裡陡然有血光充盈,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千真萬確,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葉銘信誓旦旦地道。
血無塵面色冷了下來,冷聲道,“我的九靈血印,可是落在你的身上的,若你不幫那宋幼薇解除血印,血印又怎麼會跑在你身上去?”
“你是想糊弄我,拖延時間對吧?修行血色禁典,視蒼生萬靈爲養料,天道誓言對你有何約束?真以爲我沒修行過血色禁典?”
“我見你在中天州鬧出這般動靜,是個人物,這才起了愛才之心,想留你一命,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便出手,搜了你的魂,就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
他一改剛纔和煦淡然的神情,眸子森寒徹骨,說話間一個血色大手印,就朝着葉銘撲殺過來,滾滾血煞之氣滔天,猶如萬古兇魔出世,天穹都被遮蔽了。
葉銘色變,隨後勃然大怒,這人簡直蠻橫至極,他還以爲對方好說話,可以解釋一下,可對方根本不信他這話。
“這一切都是姜瀾搞的鬼,你不去找他麻煩,跑來找我……”他怒罵之間,不得已出手進行抵抗。
也就是在這時,轟隆一聲,一道可怖的血色流光,陡然在血無塵身後衝來。
無盡血色霧靄噴薄,似化作一條滔滔血河,可浸沒諸天,其中一道模糊的血色身影,帶着兇戾氣息,撲殺而至。
“好膽……”
血無塵反應很快,變得震怒,朝後拍出一掌,和這道血色身影硬碰硬起來。
“萬靈血傀都被你煉製出來,還敢欺騙我?”
他亂髮飛舞,剛纔和那道血色身影交手的剎那,便察覺出了其本質,乃是以諸多天驕精血爲源,煉製而成的萬靈血傀。
只要本體不死,幾乎就不會碎裂,再重的傷勢,只要生命力足夠,就能很快地復原。
要煉製此物,無比艱難,不僅需要各種寶體的精血,還得以大地精氣爲火,進行多次糅合淬鍊。
連他都沒辦法煉製出一具萬靈血傀來。
“紫霞秘境那次事件,讓你煉製出了此物對吧?”血無塵目光變得無比火熱。
葉銘心中同樣震動,根本不知道這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不過此時他再解釋,這血無塵也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
“姜瀾……”
“姜瀾那傢伙,肯定就在附近不遠處。”
陡然,想到了這個可能,葉銘心中涌現前所未有的慌亂和不安。
而見葉銘不說話,血無塵卻是再度震怒,滔滔血影在他身後顯化,似有一尊盤坐於無盡血河中的模糊仙人,在那裡超度蒼生,一縷縷血光匯聚,隨後照耀諸世。
哧、哧、哧……
每一縷血光,都化作了一柄鋒利的血色長矛,嗡鳴間洞穿虛空,朝着葉銘射殺而至。
葉銘倉促之間,只能不斷彈指,震出一道道劍光,和其碰撞抵抗起來。
但血無塵的實力遠在他之上,赫然已經是七境修爲,只是碰撞的瞬間,葉銘便吐血橫飛出去,傷勢很重。
“今日看來是必死之局啊。”
老鬼帶着輕嘆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江塵師兄,留了一個保命符給我。不過想要催動,需要時間。”
葉銘嘴裡一片猩紅,他擦了擦血跡,站起身來,同時手掌之中,捏住了一片晶瑩古樸的玉符。
血無塵屹立長空,亂髮飛舞,如魔如神,不過卻被萬靈血傀糾纏住了,他一掌將之胸膛擊穿,化作一灘血霧,但下一刻萬靈血傀卻又癒合,朝他撲了過來。
這時,不遠處也響起了一陣混亂的廝殺聲,血無塵所帶來的那羣人,和另外一羣不知道從何處衝出來的人大戰在了一起。
其中一道模糊窈窕的身影,如月般皎潔,在人羣中閃過,手中的武器,如鐮刀一樣,快速收割走大量生命。
“宋幼薇……”
“看來你們是早已聯合好,就等我出手?”血無塵注意到這一幕,眸子越發森寒。
轟隆!!!
不過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什麼,面色瞬間一變。
只見烏雲密佈,星月黯淡的星空,陡然有一股強大恐怖的氣息降臨,絲絲縷縷的星輝匯聚,在虛空之中凝聚成一名清矍儒雅、身着道袍的人影。
其現身的剎那,淡漠面容中,瞬間迸發出冷冽的殺意來,衣袍鼓盪,一言不發,一隻如星光般匯聚而成的大手,遮攏半片天穹,徑直朝着下方的葉銘抓來。
“這氣息?”
“莫非是中天州大夏皇朝的國師葛七星?”
血無塵面色變了又變,他雖然強大,但也深知如今的自己,絕非葛七星這樣渡過了多次天劫的無上大能的對手。
在其手上,他連撐過一招的資格都沒有。
“難不成要動用那一物?”
他死死盯住了下方的葉銘,他知道葛七星的兒子蕭騰,死在血仙教手上。
此事他也詢問過血仙教之人,但卻得知,此事和血仙教高層無關,很可能是得到血仙教傳承的那人所爲。
“不行,不能讓葉銘落到葛七星手上……”
血無塵感覺今夜之事,出乎了他的預料,連葛七星這樣的人物,也插手其中。
如果讓葉銘被其抓走,他垂涎已久的星辰之主命格,恐怕也會落在其手上,以及對他而言,更爲重要的血色禁典,也會落在葛七星手中。
“不行。”
思慮至此,血無塵選擇悍然出手。
他心念捲動,眉心突然裂開,一道漆黑的口子出現在那裡,似乎能透過顴骨,看清他深邃的泥丸宮一樣。
下一刻,一道殺伐諸天,似能滅盡一切的恐怖氣息,陡然浮現,隨之自血無塵裂開的眉心裡衝出。
那是一道熾盛如一輪血色大日的光芒,如劍氣、如刀光,更似閃電,滾滾血霧卷裹於其中,將其完全包裹,根本不能看清實體。
“此物乃是血家始祖祭煉一生之物,我目前雖然無法完全催動,但逼退葛七星,應該不成問題。”
血無塵噴出一口精血,面色一下子蒼白頹靡許多。
同時,葛七星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本來淡漠的面容,陡然浮現慍怒,星光匯聚而成的大手,一下子就被那道血光輕易割裂,斷了下來。
得此機會,葉銘也終於催動捏碎了手中的古樸玉符。
一縷燦燦金霞,自其中涌現,同時瀰漫出一股戰天絕地的強橫氣息,一道身形高大偉岸,長髮濃密的身影緩緩走出,眼眸如刀,鋒芒驚人。
“聖人?”
葛七星面色微變,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道,“不是聖人,聖境道果碎裂了,境界跌落下來……”
“江塵師兄,救我。”
看清這道身影,葉銘也終於長舒口氣,不由大喊出聲,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今日誰來,也救不了你。”
葛七星怡然不懼,依舊探出大手,朝着葉銘抓去,誰來阻攔他也不行。
而血無塵見此,自然不會任其抓走葉銘,當下又噴出一口精血,御使那道血光,殺向葛七星。
一場比剛纔更爲可怕的混亂大戰,在此地爆發。
於此同時,另一邊,這片廣袤荒原的深處,夏錦衣袍染血,半邊肩膀破碎,血跡不斷淌落,將一隻玉臂給浸染成紅色。
她此時身上多處負傷,嘴中咳血,已然不能再駕馭神虹,只能在荒原快速奔逃。
而在她身後,血煞婆婆緊追不捨,蒼老的臉上滿是貓捉老鼠的戲謔,不時打開手中的血色葫蘆,使一道道血光噴薄飛出,化作利刃,不斷在夏錦身上留下道道傷痕。
血煞婆婆的身邊,幽冥道人面容淡漠,不緊不慢跟着。
只是掃過前方的夏錦時,眼裡會有一閃而過的淫穢之意,乾裂的嘴脣輕舔着。
“不愧是大夏的女軍神,這身段確實不一樣,哪怕是逃命,也顯得秀色可餐。”
“幽冥你認得此女?”
“自然認得,大夏境內的一些出名的美人,老道我都認得,剛纔就看出是她了。”幽冥道人呵呵一笑。
血煞婆婆目光一閃,然後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將她讓給你了,不過說好了,等你玩膩之後,把她交給我,我的血煞寶葫蘆,可還差幾道兇魂。”
“她修爲不錯,正好死後將她魂魄煉入其中,幽冥你將她折磨得越慘,這兇魂的品相越好,到時候老身沒準還得記你一份人情。”
聞言,幽冥道人咧嘴一笑,道,“老道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放心,她絕對會成爲你最兇的兇魂。”
聽着後方兩人那毫不避諱的交談,夏錦面色越發蒼白,玉手攥緊,憤怒至極,但眼眸深處的堅定之意也更濃。
她哪怕是自絕而死,也不會讓人玷污。
只可惜,無法將葉銘的真正身份曝光,若任由其躲藏起來,爲禍四方,不知道又爲害的多少無辜之人慘死。
塵宗爲何要和血仙教勾結……
夏錦眼裡帶着一絲悲痛,下一刻她銀牙一咬,靈海之中所有靈氣陡然沸騰起來。
“此女想要自爆,阻止她……”
血煞婆婆和幽冥道人察覺到這一氣息,瞬間收斂了玩弄的心思,快速追了上來,要抓住夏錦,將她封住,阻止她自爆。
“在老身面前,你的生死可不由你自己。”
血煞婆婆獰笑一聲,蒼老的手掌如鷹爪一樣,探了過來,拍擊在了夏錦腹部,將她匯聚的靈氣打散。
“你不過剛入七境,老身成名多年,如今八境在望,又豈會讓你在眼皮底子,耍這些小手段?”她冷冷一笑,就要伸手將夏錦抓起來。
夏錦眼裡流露幾分絕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戰術和經驗都是空談。
“不好……”
不過就在這時,一直帶着玩味之意的幽冥道人,突然察覺到什麼,面色一變,急忙化作一道幽光,自原地消失不見。
血煞婆婆的反應不如他,等她看清之後,一道絢爛的金光,已如閃電般疾馳劈落下來,瞬間血光四濺,化作血霧四散開來。
她發出一聲慘呼,急忙捂住斷裂的手臂,快速後退,眼裡滿是驚懼和憤怒。
夏錦更是眼眸大睜,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怎麼可能?”
她喃喃出聲,差點以爲是自己的幻覺。
虛空當中,漣漪擴散,絢爛的劍光瀰漫於那裡,若烈陽橫空,刺得人肌膚做疼。
月色朦朧,似有迷霧蒸騰,一道修長身影自其中緩步走出,其雙指併攏,斜指西南,卻有吞滅不定的劍光,在那裡噴薄。
“你是?”
“太一門聖子姜瀾?”
看清來人,捂住斷臂的血煞婆婆,眼裡盡是驚顫和不可思議。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遠處的幽冥道人,臉色很是凝重。
這個疑問,也充斥在夏錦的腦海之中,她美眸大睜,整個人似直接呆愣在那裡。
她萬萬沒想到,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竟然會碰到姜瀾。
不僅如此,他還現身,救了自己,讓自己免受玷污的命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姜瀾並未理會震驚、忌憚的血煞婆婆和幽冥道人,反倒是看向夏錦,似略微困惑。
夏錦掙扎着在地上站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此子實力無比恐怖,簡直匪夷所思,快逃。”
“我倆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血煞婆婆和幽冥道人也反應過來,兩人沒有任何猶豫,撕裂虛空,轉身就逃。
不過下一刻,兩人臉色皆浮現震驚、難以置信之意。
“你封鎖了虛空?”血煞婆婆臉上血色盡失,嘴脣哆嗦。
“他身上有小世界……”
幽冥道人神情難看,帶着驚懼和顫慄,咬牙道,“不能坐以待斃,和他拼了。”
“血仙教之人,是嗎?”
姜瀾這時纔看向他們,他隨手一揮,一道霞光包裹着的長劍便飛了出去,其鏽跡斑駁、帶着古樸之意,虛空似乎都被其邊緣輕鬆割裂。
正是林凡曾經性命交修之物,永劫劍。
幽冥道人身前一片幽冥之光噴薄,演化出一道幽冥之門,下方無數的乾枯手掌伸出,似乎想將世人都拖拽進其中。
血煞婆婆祭出她的血色葫蘆,其中無數血光衝出,化作各種猙獰的兇魂,嘶吼着朝着姜瀾衝了過來。
不過正如兩人剛纔折磨夏錦一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道法和手段都是泡沫。
永劫劍化作一道流光,輕易便撕裂了幽冥之門,貫穿了幽冥道人的身體,將他釘死在了半空之中,隨後轟一聲炸開,化作漫天血霧,形神俱滅。
血煞婆婆目露驚懼和絕望,想要開口求饒,幽冥道人實力在她之上,結果就這麼死去了。
這實力懸殊,讓她再沒有任何抵抗的念頭。
姜瀾擡手一抓,虛空之中泛起金光,一個虛空大手印出現,一把將血煞婆婆抓攝住,其手中的血色寶葫蘆更是被瞬間拍碎。
而後,所有衝來的兇魂,束縛一散,化作漫天光雨解脫。
一些真靈未曾徹底消散的兇魂,解脫之前,更是朝他感激一拜。
剛破入七境的時候,姜瀾就能輕鬆應對半步八境的存在,眼下他實力又發生極大的變化,對付這兩人,簡直像是巨人蹂躪剛蹣跚學步的嬰兒。
看着眼前這一幕,夏錦不禁輕咬住下脣,目光復雜,各種情緒涌動着。
曾經在去飛仙島的途中,姜瀾看起來尚是三四境的修爲,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已然成長到這般不可思議的地步。
“傷勢如何?”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姜瀾並未直接殺了血煞婆婆,而是將她封鎮起來,丟入了斡旋造化書中,畢竟事後此人還有用。
而後,他取出幾個丹瓶,遞給了夏錦,順勢便詢問起來。
夏錦吞服了幾粒丹藥,傷勢好了不少,她其實也困惑,姜瀾怎麼也會在這裡。
不過眼下,她還是先解釋起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這也太危險了,當日我在戰爭飛舟裡,已經和你說過,塵宗的水很深……”
“若非我突然感應到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
“這後果,我還真不敢去想。”
姜瀾聽後,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是我的錯……”
夏錦輕咬嘴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今晚確實是魯莽了,若無姜瀾現身,她會是什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還能動嗎?”姜瀾又問道。
夏錦嘗試了下,發現四肢疼得厲害,這些傷勢要好,估計要好幾天。
“不太能……”她搖了搖頭。
“照你那些話來看的話,國師葛七星那邊,應該會有些麻煩,我得儘快趕過去才行。”
“你抱緊我。”姜瀾看了遠處一眼,眉頭微皺。
言罷,他一把抓住夏錦,騰空朝着剛纔夏錦逃來的那個方向趕去。
“鳳君……”
夏錦臉蛋噌一下就紅了,腦袋裡不由得想起了當日在戰爭飛舟裡,和姜瀾喝酒,喝醉之後的場景。
不過眼下情況特殊,她也只能在心中對陛下默唸一聲對不起,然後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姜瀾,鼻腔裡涌現一陣沉木般好聞乾淨的溫暖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