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氣忽然變得沉默,衆人原本熱情激動的情緒也是逐漸消減。
心中都有淡淡的悲慼在醞釀。
他們各自落座在椅子上,等候召見。
柳金洋等人前後等了約一個時辰,張之洞去而復返,回到茶室對幾人說道。
“幾位,請隨我來吧。”
“王上召見!”
柳金洋等人聞言,紛紛從椅子上起身,邁步跟着張之洞往李奕的書房走去。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李奕的書房外。
張之洞上前去敲響了房門,開口說道。
“啓奏王上,柳金洋等人帶到。”
他的話音落下,書房內響起一聲迴應。
“嗯,將人帶進來吧!”
話音剛落,張之洞伸手推開書房的門,側身引路,示意柳金洋等人跟上。
柳金洋等不斷的深呼吸,懷着激動的心情,終於邁步走進了李奕的書房。
他們第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書桌後,顯得很是威儀的李奕。
他們此前雖然沒有見過李奕本人,但對於李奕這張臉,其實並不陌生。
嗯,畢竟這張臉可是銀元上的頭像,誰又能不認識呢?
幾人齊齊在李奕面前行軍禮道。
“卑職參見王上,王上金安!”
李奕聞言,笑呵呵的擺手說道。
“哈哈,諸位壯士不必多禮,免禮吧!”
說話間,李奕從座位上起身,邁步走到幾人面前。
看着眼前的七人,李奕深感欣慰,上前去一一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聲音溫厚的說道。
“好漢子,面對湍急的黃河都敢往裡跳,不愧是孤親自帶出來的兵!”
“沒給孤丟臉!”
柳金洋聞言,聲音激動到有些顫抖的說道。
“稟王上,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您曾經教導過我們,我們是軍人,有危險就應該頂在老百姓前面。”
“我們都還活着呢,輪不到百姓去冒這個險。”
被李奕親自拍肩,柳金洋覺得,自己的這身衣服下半輩子應該是不會洗了。
李奕繼續笑着說道。
“你們在黃河大堤上的壯舉,可謂是爲全軍上下都起到了一個十分積極的帶頭作用。”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將是全軍的表率。”
說話間,李奕示意一旁的侍從上前來。
侍從手中端着一支托盤,托盤上擺着幾個錦盒。
李奕打開其中一個錦盒,取出裡面的一枚勳章,親自動手別在了柳金洋的胸口,然後說道。
“今日,孤便爲卿家等親自授勳,以做表彰!”
這枚勳章全名爲黃河搶險特等功獎章。
勳章金光閃閃,乃是純金所制,而非鍍金,重一百克,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勳章正面雕刻着一條奔騰的黃河,黃河上還篆刻着一行文字“慷慨高歌去,視死忽如歸”。
這行文字乃李奕親手書寫,然後再由匠人刻模拓印在勳章上。
當然了,這枚勳章並不只是簡單的擁有紀念意義,更是有着大量的實際好處。
比如說見官不拜,比如說子孫科舉加分,比如說稅賦減免,比如說隨時可持勳章請見李奕,比如說還有配套的賜田賜宅,以及賞賜的金銀等。
更別說還有隱形的優先提拔的好處了。
同樣一個官職,好幾個候選人,上官在提拔的時候,無疑會優先考慮曾獲授勳章的那個人。
就更別說他們的勳章,還是李奕親手授予的了。
李奕親自給面前幾人一一授勳,然後開口勉勵他們將來要繼續好好爲大唐做奉獻。
當然,李奕並沒有忘記那些犧牲的人。
也下令對他們一一進行了追授和表彰,雖然他們已經犧牲了,但他們的家人照樣會受益於這些追授和賞賜。
嗯,這些不光是做給死人看的,更是做給活人看的。
在賞賜下屬這方面,李奕的大方是衆所周知的。
他從來不在這些事情上吝嗇。
柳金洋等人摸着自己胸前的勳章,一個個臉上都滿是激動和興奮。
如今的他們,甚至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在做完這些之後,李奕又同柳金洋等人說了一會兒話。
眼見馬上要到中午,快要吃午飯了,李奕又留下他們賜宴,陪自己吃一頓午飯。
在午飯後,柳金洋等人被送出了行轅,而李奕則是繼續處理起了政務。
……
“王上,廣州外交司郭司長急電。”
張之洞抱着一份電報來到了李奕書房外,開口請見。
李奕放下手中的筆,擡頭說道。
“進來吧!”
話音落下,張之洞推門而入,將起手中的一份電報呈遞給了李奕。
然後開口彙報道。
“郭司長在電報中說了兩件事。”
“一件是越南方面遣使前來向大唐求和,英法荷西等各國大使發來外交照會,希望能夠促和。”
“第二件事是日本方面的消息,日本大使武田通仁表示,幕府將軍已經批准了派兵協助大唐對越作戰,將在一個月內派出第一批五千人開赴越南。”
聽罷張之洞的彙報,李奕合上了電報,然後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
“越南遣使和談之事可以談。”
“但條件要由我大唐來提,首先就是越南方面要割讓越北之地給我大唐,並就越南戰事做出賠款,賠償我大唐的損失。”
“除此之外,越南隨後還要對我大唐商人開放其全部的沿海港口,允許我大唐商人自由往來貿易。”
“關稅要由大唐和越南雙方協定。”
“且大唐商人僑民在越南犯罪,越南方面不能進行懲處判罰,要將人移交我大唐,由我大唐來處置。”
“還有,爲了彰顯兩國和平,越南方面要拆除全部沿海炮臺,解散水師部隊。”
“並且,我大唐要在越南的順化,西貢等地劃分租界,並在租界內駐軍,並派遣官員管理。”
“嗯,至於說具體細節,便由郭司長斟酌着來談吧,對越南人不必太客氣。”
面對越南的求和,李奕獅子大開口的提了很多要求。
什麼割地賠款,什麼開放通商,協定關稅,治外法權,租界駐軍,拆除沿海炮臺……
但凡李奕能想到的,他都準備給越南上一遍。
至於說越南不答應?
好啊,你不答應,那就接着打好了。
唐軍既然可以走海路直接打下河內,那便照樣可以走海路去攻取順化。
和談?
那得是雙方力量差不多的時候才能叫和談。
如果雙方力量相差過大,那就只能是求和。
別人說什麼你應什麼的求和!
還有就是,李奕之所以在唐軍前線部隊佔大優勢的情況下,選擇接受越南的求和。
不是李奕不想一口氣吃下整個越南,而是因爲唐軍現在也有點打不動了!
在戰場上,越軍確實是不堪一擊。
但問題是,唐軍能用於徵越的部隊,實在是數量有限。
海軍加陸軍,一共也就只有兩萬人上下。
這兩萬人團在一起去打大兵團作戰,自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就憑越軍的水準,是不可能擋得住唐軍的攻勢的。
但是,大唐若想徹底吃下佔領的地盤,那麼,就必須得分兵鎮守地方。
唐軍的兩萬人中,海軍就有將近五千,這五千人是沒辦法分兵用於駐守地方的。
能分兵駐守地方的軍隊,一共也就一萬五千人左右。
一萬五千人聽起來不少,但越北卻是有着相當數量的重要城市,一萬五千人根本不夠分。
駐守的兵力少了,越南人是會造反反撲的。
可若是分兵多了,唐軍也就無力再行進取了。
如此一來的話,唐軍便陷入了一種因爲兵力不足,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的困境。
在當前這種局勢下,和談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唐軍進攻越南,歸根結底還是爲了糧食。
如果能通過談判,將糧食弄到手,自然是再好不過。
當然了,和談並不代表李奕對越南就沒有企圖了。
他琢磨着,等大唐解決完國內的事情,再隨便找個由頭翻臉繼續打就是了。
又思索了一陣,然後李奕說道。
“至於說日本派遣軍隊協助大唐徵越的事情,嗯,告訴陳玉成,讓他妥善利用那支幕府部隊。”
“儘快將越北給平定下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德川幕府提供的這五千人,也算是解了大唐的燃眉之急了。
五千人,雖不足以用於支持大規模作戰,但用於鎮守地方,平定叛亂卻是足夠的。
張之洞繼續詢問道。
“王上,那英法荷西等西夷國家的外交照會呢?”
李奕聞言,眼神一動,心中已然明瞭英法荷西等國的目的。
英法又不是什麼好鳥,昂撒人那更是天生的壞種,恨不得在全世界拱火,讓所有國家都踏馬打起來,他們好從中謀利。
這次之所以會出面促和,必然是被越南捏住什麼把柄,不得已而爲之。
既然如此,大唐必須得想辦法搞些好處,否則虧得慌。
嗯,出門不撿錢就是虧。
但他這時候卻是起了考校之心,笑呵呵的詢問面前的張之洞道。
“張卿,你以爲我大唐該如何應對?”
張之洞聞言,沉吟一陣,然後說道。
“回王上的話,微臣以爲越南方面應該是拿捏到了西夷什麼把柄。”
“我大唐或許可以借和談之事,來將此把柄從越南手上換過來,藉此拿捏西夷。”
“如此一來,是可以從西夷手上撈些好處。”
“二來是可以離間越南和西夷的關係。”
“三來是可以讓西夷爲他們攛掇我大唐和越南之間的戰事付出代價。”
“可謂一舉多得!”
李奕聞言,當即笑呵呵的點頭。
“此言不錯!”
“就照此回覆郭司長吧。”
他對張之洞的答案很是滿意。
張之洞聞言,當即抱拳領命,隨即便轉身下去傳達命令去了。
而李奕則是伸了個懶腰,準備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