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怎麼……”楚浩澤心中一驚,話說了一半,想到向遠山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明白過來,眼神一暗,道:“你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裡,你是故意離開讓我以爲有機可趁的。”
“浩澤,你太讓我失望了。”楚項天面無表情的看着楚浩澤,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失望?”楚浩澤自嘲一笑,道:“父親,你真的信任過我嗎?你真的把我當作你的兒子,而不是你尋求長生不老的工具嗎?”
“你竟然敢這麼和我說話?我教給你的禮儀尊卑,你都忘了嗎?”心思被楚浩澤戳破,楚項天立刻惱羞成怒。
不錯,這些年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到不死藥。但楚浩澤是他的兒子,他賦予了楚浩澤生命,就算是利用一下自己的兒子又有何妨?不過這些年來大家一直心照不宣,就算楚浩澤他有些想法又能如何?只是沒想到,他的兒子竟然爲了一個女人把一切都挑明瞭。紅顏禍水,這句話說得真是不錯!
“禮儀尊卑?”楚浩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中染上點點悲哀,對上楚項天慍怒的眼神,緩緩開口,道:“這些不是老師教的嗎?你除了給我請了一堆老師之外,還爲我做過什麼?都說父愛如山,可爲什麼?爲什麼我從你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兒父愛?父親,你真的是我父親嗎?”
“混帳!”楚項天怒吼一聲,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混帳話?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如果我不是你父親,我會給你請那麼多老師培養你嗎?你會有今天嗎?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頂撞我?”
“那楚雲呢?”平靜的看着楚項天,楚浩澤的臉色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但眼中泛用的悲涼與自嘲卻是那麼多深沉。
“你從小不是最疼她的嗎?你說過,她是你所有兒女之中長得最像母親的,你對她千般寵愛,卻因爲一張虛無縹緲的地圖葬送了你最愛的女兒。父親,你的愛爲什麼這麼廉價?”想起純潔善良的妹妹,楚浩澤眼中泛着晶瑩的光澤。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積壓在心底深處的怨恨與悲涼頃刻間全部爆發出來,痛,從心底蔓延至全身。閉上眼,他似乎還能看到妹妹純淨美麗的笑容,那雙清澈的眸子總是像彎彎的月牙,笑得真誠明媚。
“虛無縹緲的地圖?”楚項天臉上的怒氣還沒有散去,卻因爲楚浩澤的話再次勃然大怒,道:“你知不知道爲了你口中虛無縹緲的地圖,我們楚家廢了多少心血?你又知不知道皇陵裡的東西能夠讓我們楚家屹立在世界的巔峰?楚雲是我的女兒,我那麼的寵愛她、疼惜她,可她呢?她是怎麼回報我的?爲了一個男人,她不惜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背叛了我。我楚家沒有這樣的女兒,她不配做我楚項天的女兒!她死了倒也乾淨,如果她沒死,我也會親手掐死她!”
一想到原本唾手可得的地圖因爲楚雲的背叛再次石沉大海,楚項天的心就在滴血!
“哈哈哈哈……”楚浩澤聞言忽然仰頭大笑,笑得瘋狂而悲涼,令聞者心酸。只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鐵石心腸的楚項天。
楚項天臉色陰沉的看着楚浩澤,怒氣因爲楚浩澤越來越大的笑聲一點點積聚。
“夠了。”楚項天怒吼一聲,道“浩澤,你出現在這裡是爲了什麼?或者說你還想從密室裡拿走什麼?”
楚浩澤何等聰明,聽到楚項天的話當場變了臉色,心中涌上一股寒意,顫聲道:“你早就知道我從密室裡拿了東西?”
楚項天是他的父親,他比任何人都瞭解他。密室裡丟了東西這麼大的事情楚項天一定會調查的,但是到目前爲止,根本一點兒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沒有,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楚浩澤一顆心提了起來。
“我不但知道你從密室裡拿了東西,我還知道,你想拿得是相思引的解藥,你早就知道趙瑾萱就是趙璃月,卻一直瞞着我。五年前是趙璃月爲宸燁解了毒,所以宸燁才能安然無恙的出現,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但趙璃月的相思引潛伏了五年,卻在最近發作了,你想拿相思引的解藥爲璃月解毒,對不對?”看着楚浩澤因爲他的話一點點蒼白的臉色,楚項天冷哼一聲:“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你以爲我不瞭解你,不知道你的心思嗎?”
“那解藥……”楚浩澤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蒼白着臉看着楚項天。
“解藥?趙璃月沒告訴過你嗎?相思引無藥可解,哪裡來的解藥?”楚項天輕輕的一句話聽着楚浩澤耳中無異於一聲驚雷。
“沒有解藥?”楚浩澤怒視着楚項天,道:“所以,你放在密室裡的解藥是假的?你早就知道我進過密室?你故意把假的解藥放在密室裡引我去偷,從而確定璃月的身份!”
“哈哈哈哈……”楚項天大笑出聲,楚家世代尋找的東西最終被他得到,他怎能不開心?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得到地圖,但是以宸燁對趙璃月的感情,他就不信以趙璃月爲餌還引不來宸燁。退一步說,就算趙璃月沒有用,不是還有一個穆青嗎?更何況,趙璃月是黎國最得寵的一位公主,她一定知道皇陵的大概方位,有趙璃月在手,他成功得到不死藥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你放心,那瓶雖然不是解藥,但也不是什麼毒藥。要不然,你吃了怎麼會沒事?”看了楚浩澤一眼,楚項天說笑道:“我當初也只是有些懷疑,沒有確實的證。畢竟千年前的人出現在這個地方,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所有的巧合都指向趙璃月,我就沒有理由不懷疑了。而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是正確的,趙瑾萱就是趙璃月,而趙璃月就是黎國的最後一位公主!”
“你對她做了什麼?”楚浩澤心中一緊,他了解楚項天,一旦確定了璃月的身份,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把璃月抓過來。看來,他得儘快通知璃月他們。
“你還不知道我對她做了什麼嗎?”楚項天挑了挑眉,倒是有些驚訝了。他以爲楚浩澤來這裡是爲了救趙璃月的,但看樣子楚浩澤好像還不知道趙璃月在這裡。
楚浩澤聽出了楚項天的言外之意,立刻看向緊閉的石門,肯定道:“你抓了她?”
“是,我抓了她。”楚項天大方的承認,道:“我本來是想讓她說出皇陵的地址,但她卻不配合,所以,我就從她身上借了一點兒東西。”
“什麼東西?你對她做了什麼?”楚浩澤心中一慌,急聲問道。
“看來你真的對她動了心了。”看了楚浩澤一眼,楚項天上前幾步,將手上的扳指嵌在石門上,只聽“咔咔”的聲音傳來,石門緩緩上升。
“璃月!”瞥見石室中倒在地上毫無生氣的女子,楚浩澤的心跳幾乎停止,等不及石門完全上升,彎腰鑽了進去。
“璃月?璃月,你醒醒啊!璃月,你別嚇我!”楚浩澤的聲音在顫抖,伸出的手也在顫抖,他想抱起她,卻不知道父親對她做了什麼,那樣蒼白如紙的臉色讓他心驚膽顫,不敢妄動,生怕再次弄傷了她。
“你對她做了什麼?”楚浩澤朝楚項天吼道。
“你放心,只是借了她身上的一點血,死不了的。”楚項天淡淡的說道。趙璃月的價值可是非常大的,他還指望以她爲餌逼迫宸燁交出地圖,還指望她帶路去皇陵,怎麼可能讓她死在這裡?
“借了一點血?”楚浩澤這才注意到璃月右手手腕上纏繞着紗布,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透過紗布溢出的血跡卻讓楚浩澤亂了心神。
“你不是想要利用她得到不死藥嗎?爲什麼要這麼對她,你瘋了嗎?”楚浩澤氣得失去了理智,璃月此刻全身冰冷,臉色蒼白,分明就是失血過多的症狀,哪兒是楚項天說的借了一點血?
“我也不想這麼對她,但是誰讓她敬酒不吃吃罰酒呢?既然不肯合作,那我就給她點兒顏色看看。更何況,我這麼做,不也是爲了得到不死藥嗎?”冷眼看着楚浩澤失控的模樣,楚項天說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趙璃月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爲她吃過不死藥!”
“什麼?”楚浩澤瞪大眼睛看着楚項天,又看了看懷中的人兒,心中驚疑不定。
“當年齊國揮師進攻黎國,黎國兵敗,皇帝戰死,皇后自縊,太子被俘,當時身爲公主的趙璃月吞下了不死藥,從摘星樓上跳下,於百萬軍隊前羽化仙去。這也就是爲什麼,我們楚家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不死藥的原因!”楚項天雙目灼灼的緊盯着璃月,要不是經過化驗,趙璃月的血裡面只有毒素卻沒有不死藥的影子,他早就把趙璃月的血都抽光了。
但這並沒有打擊到楚項天的積極性,他認爲是時間太久,藥性全部被趙璃月吸收了。否則趙璃月怎麼可能中了相思引不死呢?而且,璃月公主羽化仙去這件事情有太多人親眼目睹,族譜中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千年之後,趙璃月還活在世間,就讓他不得不相信了。
“不可能!”楚浩澤理智的說道:“如果當時的璃月公主羽化仙去,那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何況,璃月只是個普通女人,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哼,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你認同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試圖救走趙璃月,否則,就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楚項天冷哼一聲,轉身出了石室,邊走邊警告道:“這段時間你就陪她呆在這裡吧,向遠山會來給你們送飯菜,如果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後果!要是連累別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楚項天的話斷了楚浩澤所有的退路,緊了緊抱着璃月的胳膊,隨着石門落下,楚浩澤的臉慢慢的淹沒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