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露出魚肚白,溫暖的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一點一點,照耀着天地萬物。
“叩叩。”敲門聲響起,璃月打開房門,便看見向遠山站在門邊,見璃月開門,朝璃月說道:“趙小姐,老爺有事請您去書房。”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待會兒過去。”看了向遠山一眼,璃月點頭。
“好的,那我在樓下等你。”向遠山聞言倒沒有催促。對於趙璃月,他還是頗爲欣賞的,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即便容貌有所殘缺,卻毫不影響她與身俱來的高貴氣質。一國公主,的確實至名歸,這樣的女子的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難怪少爺爲了她不惜與老爺反目。
璃月換了件衣服,凝視着鏡子裡的自己。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左臉上的血色印記雖然依舊猙獰,但比以前卻好了很多。璃月皺了皺眉,卻想不通原因,便索性不去想了。
昨天宸燁離開後,她知道楚項天回來找她,但沒想到他這麼心急。不過這樣也好,楚項天越是着急,對她的計劃就越有利。
下了樓,見向遠山站在門口,璃月想了想,問道:“請問楚浩澤現在在哪兒?”
“少爺?少爺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向遠山雖然不知道趙璃月爲什麼問起楚浩澤,但還是恭敬的說道。
“如果他回來,麻煩你告訴他我有事找他。”璃月猶豫了一下,想起昨天浩澤離開前對她說過有什麼事只要告訴向遠山就可以。一來,她相信楚浩澤,二來,除了告訴向遠山,她沒有其他選擇。
“好的,我一定會告訴少爺的。”向遠山點頭道。
“謝謝!”璃月聞言微微一笑。
楚項天的書房外,向遠山朝璃月說道:“趙小姐,老爺就在書房,你自己進去吧。”
“有勞。”璃月朝向遠山點了點頭,徑自推門而入。
“璃月公主。”見璃月進來,楚項天迎了上來,臉上掛着虛僞的笑容。
“黎國已亡,我已經不再是什麼公主了。”看了楚項天一眼,璃月毫不客氣的說道。
楚項天聞言臉色微變,隨即隱沒,又露出笑容,道:“那好吧,你和浩澤朋友一場,我就託大,叫你一聲璃月,可以嗎?”
“哼。”璃月冷哼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代表不了什麼。
“璃月,關於這次請你來做客的事情,的確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了委屈。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脫。”楚項天見狀眸光微暗,但他心機深沉,而且想要找到皇陵,必須依仗趙璃月,所以在此之前,他不會和趙璃月翻臉。
“請我來做客?”璃月滿臉嘲諷的看着楚項天,道:“楚先生的請客方式還真夠新穎的。”
哼,請她來做客?楚項天還真敢說!
“呵呵,浩澤是我唯一的兒子,得知浩澤有了喜歡的人,我和他提過幾次,他卻不願意帶來給我看看,我也是怕兒子被騙,所以纔出此下策。如果讓璃月你誤會了,我在這裡向你道歉,璃月心胸寬廣,想來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是嗎?”爲了得到不死藥,楚項天可謂是能屈能伸,只是這臉皮真是夠厚的,明明是綁架,卻硬生生的被他說成了請來做客,更是以楚浩澤爲由,說的冠冕堂皇。
“璃月,我已經遵照約定,放走了宸燁,你是不是也應該遵守約定,告訴我皇陵的位置?”見璃月不說話,楚項天終於步入主題。
“放走了宸燁?”璃月冷哼一聲,道:“你太高估自己了,宸燁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離開,你以爲他會孤身前來嗎?至於皇陵的位置……”璃月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你想反悔?”楚項天臉色一變,目露兇光,森然道:“趙璃月,你別忘了自己還在我手上,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不用我來提醒你吧?如果逼急了我,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你放心,我說過的話向來算數。”璃月聞言心中一沉,她只是隨口試探了一下,沒想到楚項天竟然如此不加掩飾。一個女人最重要的莫過於貞潔,楚項天算準了她不怕死,所以用這個來威脅她,真是卑鄙。
“這就對了,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楚項天聞言得意的哼了一聲。和他鬥,趙璃月還嫩着呢!
“時隔千年,皇陵的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看了眼楚項天陰沉的臉色,璃月緩緩說道:“不過當年我從摘星樓跳下,便出現在燕頂山上。上次燕頂山發生泥石流,發現了黎國遺蹟。如果燕頂山就是當年摘星樓所在的位置,那麼皇陵的位置應該在……”
“在哪兒?”楚項天急切的問道。
“燕頂山西邊八百里之處。”璃月看着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緩緩說道。
“燕頂山西邊八百里之外?”楚項天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道:“燕頂山以西是兩市的交界處,那裡除了一條河流之外一片荒蕪,你確定皇陵的位置是在那裡?”
“不確定。”璃月聳了聳肩,見楚項天臉色不善,道:“時隔千年,沒有人能保證什麼,我只是以燕頂山的位置來推測,如果燕頂山就是當年摘星樓的位置,那麼皇陵就在燕頂山西側八百里之外。反之,如果燕頂山不是摘星樓的位置,那麼皇陵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
“真的就這樣嗎?璃月,你確定你沒有隱瞞什麼重要信息?”楚項天眼中閃過深思,璃月公主足智多謀,他不得不防,萬一趙璃月隱瞞了什麼,或許就會讓他的人毀於一旦。雖然他不在意別人的性命,但他楚家養的人,必須死得其所,而不是百死。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不找。”璃月淡淡的說道。
“好,我相信你。”楚項天深深地看了璃月一眼,半晌,勾起脣角,道:“不過,這次的事情我會交給浩澤處理,我想,以你和浩澤的交情,你不至於害他。”
“卑鄙!”璃月聞言心頭一凜,她還是低估了楚項天的心機與卑鄙,他口口聲聲說楚浩澤是他唯一的兒子,卻以楚浩澤爲餌,逼迫她不能耍花招,否則遭殃的,就是楚浩澤。
“哈哈哈哈……”楚項天聞言不怒反笑。
“璃月!”一出書房楚浩澤就迎了上來,見璃月臉色不好,連忙問道:“璃月,你怎麼樣,我父親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沒有,我沒事。”璃月搖頭,任由楚浩澤拉着她細細打量,感覺到楚浩澤的手微微顫抖,璃月心中一震,不由抓住了楚浩澤的手。
“璃月,你怎麼了?”察覺到璃月的情緒波動,楚浩澤薄脣微抿,道:“先走吧。”
“浩澤,今天你就陪陪璃月吧,我會讓遠山幫你收拾東西,明天一早來找我,我有事情交給你做。”楚項天從書房走出來,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知道了。”楚浩澤聞言心中有了底,拉着璃月離開。
“浩澤!”拉着璃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楚浩澤四處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監視剛回到璃月身邊,手就被璃月抓住了。
“怎麼了?”楚浩澤輕拍着璃月的肩膀,溫柔的說道:“璃月,放心,沒事了,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我沒事。”璃月搖頭,擡頭着楚浩澤,眼中閃過一抹猶豫,但對上楚浩澤坦誠心疼的眼神,璃月心頭一顫,抓着楚浩澤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遲疑道:“浩澤,如果,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璃月,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是我對不起你,從始至終,都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沒等璃月說完,楚浩澤就打斷了璃月的話,有些激動的說道。
“浩澤?”璃月有些驚訝的看着楚浩澤,這才發現楚浩澤眼中溢滿血絲,雙眼下一片青黑,整個人都很憔悴,雖然他洗過了澡,換過了衣服,但她還是聞到了濃烈的酒味。
“我都知道了!”楚浩澤雙拳緊握,眼中滿是歉疚與慚愧,道:“璃月,還記得那間密室嗎?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把那裡面的藏書都看過一遍。黎國與齊國兵力相當,卻在齊國舉兵進攻時不堪一擊,最終被齊國所滅,埋葬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而當時的黎國丞相楚定遠卻詭異的成了齊國的丞相,雖然之後楚定遠淡出朝堂,但只這一點,就夠了!”
“你……”璃月雙脣微顫,看着面前憔悴的男人,不自覺的咬着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璃月,我一直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承認。但是你對楚家有着濃烈的恨意。雖然你極力掩飾,但是你看我父親的眼神,卻讓我不得不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楚浩澤眼中滿是痛苦,昨夜他和宸燁談完之後,他就知道,他所有的猜測都是真的。璃月恨楚家,因爲楚家,她國破家亡,從尊貴的公主淪落異世,遭人排擠,受了很多不白之冤;因爲楚家,她身中劇毒,時日無多;因爲楚家,她不得不背上不孝的罵名,帶人去挖掘父母的陵墓。
這一切的一切,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原來,他們之間不但隔着一個宸燁,還隔着這樣一個無法跨越的深淵。
“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是無辜的。”璃月的聲音有些飄渺,神色有些恍惚。
“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無辜的?”璃月的話,如刀刃一般,劃過楚浩澤的心房。璃月這麼善良的女子,老天怎麼忍心如此待她?
“璃月,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爲我而猶豫,這樣一個瘋狂的家族,早就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