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新同學伸長着脖子, 變幻着角度，想要一探究竟。
終於等着他宸哥站直身體……
他竟然看見了煋佑？！
那個在他面前從來毒舌，一副社會主義獨立男青年的林煋佑, 此時正紅着一張臉, 眼神閃躲的靠着牆壁？
……
他, 他不是直男嗎？
……
他, 他不排斥顧宸, 作爲同性的靠近？
他……
趙寒新臉上的好奇與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他愣愣的看着那兩個站在角落裡的人。
遠處燈光只能照亮他們半邊身子，而他們身後的影子無聲的糾纏在一起……
趙寒新閉了一下眼睛。
最後一個模特已經下臺。
今晚的秀結束了。
也沒什麼好看的了……趙寒新想。
我應該回去了。
.
“哇哦，煋佑, 了不起哎。沒想到你真的能改，而且改的那麼好啊。”
秀結束後, 李斯特逮着只是路過拿東西的煋佑, 在後臺不斷的誇獎。
顧宸作爲主設計師還在接受媒體採訪, 杜安娜作爲壓軸設計的展示模特，也跟着站在顧宸身邊。
從煋佑這個角度, 只能看見臺前那兩個人的背影。
“你沒看到杜安娜的臉色，全程那種「我不是很爽，但是無奈合約在身，不能翻臉」的感覺。哇噻，真的是太爽了！你是不知道她平常在我們公司囂張的程度, 真的是太難得看到她吃癟了！”李斯特舒心的哈哈大笑。
“沒看出來你對她有這麼大的意見啊。”煋佑站在場外, 也跟着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之前剛走的那個助理是個呆板的主, 李斯特跟他聊不到一起, 這次這位剛調任上來的年輕人倒是很符合李斯特的胃口, 感覺很聊得來，於是愛八卦, 話多的本性一下子就露了出來。
“哎呀，你是不知道，這個杜安娜，仗着自己有點背景，有幾分姿色，也仗着顧總紳士，不太愛跟女士說重話，於是老是纏着他！顧總已經明確拒絕過她兩三次了。但是她還是照樣逮着機會就往顧總身邊蹭！真的是太可氣了，你說是不是！”
煋佑不知道應該發表什麼樣的言論，“……”
李大助理可能剛結束了重要的工作，一身輕鬆，話就更加多了起來，“你說，纏着也就纏着了吧，也不管我們這些外人什麼事情對吧？但是她也不能老是對着我們這些顧總近臣，眼高手低的使喚着吧，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有事去使喚自己的助理啊，找我幹嘛！我也不拿你工資！憑什麼老是擠壓我自己的私人時間給你幹活啊！我很閒嗎？”
煋佑，“……”
“再說了，你是老闆娘吧，我也就忍着點，讓着點了。可是，你什麼也不是啊！看顧總那樣子，也是不鹹不淡的應付着，表明了沒興趣嘛！要不是看在馬總的面子上，我纔不稀罕理睬他呢！”
李大助理這一肚子牢騷可能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傾訴，如今看着新來的煋佑太對他胃口了，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李斯特還在哪裡倒苦水，“你說她，最多也就算是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模特。哎，你說一般知名人物不都是更加珍惜自己的羽毛嗎？凡事注意點形象，注意點影響，你說對不對，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而且，她還非常愛炒作，老早以前的幾次緋聞聽說都是馬總出面才擺平的。”
煋佑想起了上個星期，還是上上個星期，自己無意中聽說的一些事情。
馬南好像要在背後做些不利於顧宸的事情。
這次禮服不對版，杜安娜特意來了一趟設計部，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不知道有沒有馬南在背後出主意……
煋佑，“這個馬總和顧總關係怎麼樣？”
李斯特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又愛八卦，這些公司內部的關係網，他可是一清二楚。
只見李斯特神神秘秘的往煋佑這裡靠了靠，一副要說八卦又不願意別人聽到的樣子，“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這個馬總啊，據說是趙總的親侄子，在「繁素」算是鍍金，將來是要去母公司「宏福」的呢！在「繁素設計」，他可算是真正的皇親國戚的了。咱公司不是剛成立沒多久麼？這幾年組織機構一直掛在母公司宏福旗下，趙總兼任董事會主席與執行總裁。今年初，趙總提出計劃，希望在明年，咱公司能夠IPO上市，所以啊，今年末，我們公司應該會獨立出來，這一獨立，不就空出一個執行總裁的位置了嗎？”
李斯特八卦起來就控制不住，何況聽衆還是那樣剛入公司的小白，更是科普八卦的最佳對象啊！
你看，這不，煋佑聽的就非常認真專注嘛！
李斯特心底不住點頭。
“咱們公司目前總監擡頭的也就顧總和馬總這兩位了，如果不是空降，那麼未來咱們公司真正的終極大BOSS，頂頭上司，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這兩位裡面誕生了。所以，你說，馬總和顧總會是什麼樣的關係？”
李斯特八卦起來不自覺抖動起眉毛，即使刻意壓低的聲音，也擋不住他眉目間熱烈飛揚的神采。
八卦使李大助理快樂！
他擠眉弄眼的看着煋佑，一副「這下你總應該知道了吧？」的得意模樣。
他那眼神往深層次翻譯一下就是：
咱們公司內部關係，那可是錯綜複雜，像是蜘蛛網一樣盤根錯節。
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不知道什麼背景的人物。
所以，你李哥不止是你工作層面的良好夥伴，更是你絕佳的情報來源啊！
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友誼吧！小兄弟！
“懂了嗎？”
李斯特像個長着白鬍須的教書先生般，在一番長長的教誨後，捋着鬍鬚（如果他有），期待成果般等着來自學生的崇拜與反饋。
“有點意思。”煋佑託着下巴沉思。
有點意思，是什麼意思？
這個不是標準預期回答啊！
李大助理在線茫然中。
但是還沒等他繼續提出教誨。從前臺隱約傳來的前排記者提問，忽然偏了一個八度。
男記者，“顧先生，聽說這次的壓軸單品是您專門爲杜小姐量身設計的？”
顧宸頗具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位提問的記者，然後禮貌笑了一下，回答，“量身設計如果只是專業方面翻譯的話，當然是的，每個模特的身材比例都是不一樣的，在做成衣之前，量尺寸是必要的前期動作。”
男記者卻笑的有些咄咄逼人，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着無端失了氣度，“我說的當然不是專業方面的意思。顧總如果不方便回答，那麼請杜小姐回答一下，也是一樣的。從感性的角度出發，杜小姐覺得量身設計應該怎麼理解呢？這件下季度「繁素設計」的壓軸單品是顧先生爲您量身定製的嗎？”
臺下有幾個年輕的女記者不知道曲解了點什麼意思，竟然有些臉熱。
杜安娜得體的笑了一下，心裡已經想好了怎麼回答，剛準備開口，身邊的顧宸卻搶先了一步。
“其實，這件衣服也不是我獨立設計的，在此要感謝下我們設計部的某位新銳設計師，他的想法很新穎也很大膽，這件作品理論上應該是我們合作共同設計創造的。希望將來也能有更多有想法有才能的設計師加入「繁素設計」，與我一起共同創造奇蹟。”
此言一出，那可真是炸了鍋了。
底下的記者幾乎所有人，都一下子從剛纔那有些曖昧的八卦問題中抽離出來，發出意義不明的驚訝聲。
要知道，顧宸自從出名以來，從來都是獨立設計，但凡考古他更早以前學生時期的設計作品，也都是獨立創作。
他可是從來沒有與別的設計師一起共同設計過什麼作品的。
因爲他的設計理念太超前，有些靈感只有他自己能夠實現，別的設計師根本和他不在同一個頻道，如何能共同創造出同一件和諧共生的作品來呢？
“共同設計？那請問這位新銳設計師是誰？”記者甲提問。
“有沒有機會能夠引薦一下呢？”記者乙問。
“他是「繁素設計」剛加入的設計師嗎？”媒體人也夾雜其中。
“之前有過什麼作品嗎？”
“你們還會繼續共同創作嗎？”
“從秀前官方公佈的清單中，這次的壓軸作品，設計師署名中只有顧設計師你的，爲什麼沒有看到另外一位設計師的名字？”記者甲追問。
“是啊，之後會有正式的官方公告嗎？”
一個個問題接連不斷的砸向臺前的兩個人，更準確的說，是砸向了顧宸。
但是，他卻對因爲自己一句話引而起的全場轟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反倒是邊上的杜安娜，眼看着話題從自己身上溜走，臉色不自覺的帶了點不愉和僵硬。
顧宸一直保持得體的微笑，等大家都問完了，才接着開口，“會不會公開，我遵從公司最高層的旨意。至於會不會署名，我全權遵從另一位新銳設計師的意思。”
顧宸說完這幾話，朝臺下衆多記者媒體人禮貌的點了一下頭，然後淡定轉身離開。
候在場邊上的主持人收到顧宸的眼神示意，靈活的竄到臺前，十分客氣的對着衆記者朋友們宣佈：“好了，今天的發佈會，會後採訪到這裡就結束了，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單獨聯繫我們公司的公關部門。感謝大家的到來！謝謝！謝謝！”
……
煋佑的視線中，顧宸逆着光從臺前走來，對他招了一下手，“走吧。順路送你。”
他竟然也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在李斯特瞪着眼睛，驚奇的目光中安靜了片刻，然後保持着與平常沒有太大差別的，一臉淡漠的姿態，卻轉身跟着顧宸，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李斯特像是被突降的閃電劈了一個正着。
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作爲特助，他當然知曉顧總的，在擇偶方面的，某些隱秘不宣的傾向……
憑他多年縱橫圈內圈外，公司內外八卦場所的經驗來看……
他彷彿已經隱約嗅到了某種秘不可宣的驚天大八卦的味道……
那味道離他很近很近，近的就好像剛剛貼着他的臉，從他身邊擦身飄過……
應該不會吧！
怎麼可能！
煋佑確實帥氣，這沒的說，大家都有眼睛。
可是，關鍵是，他才被調來設計部多少天啊！
李斯特李大助理覺得自己掰着手指頭都能算清楚啊！
難道，他之前被調任，不是因爲過人的才華，而且……潛規則？！
李斯特盯着那兩個人前後只錯開了半步不到的距離，越走越遠的背影……嘴巴慢慢張大，漸漸變成了一個鴨蛋的形狀。
這是經典的發現驚天大八卦的嘴臉！
他的內心上空，劃過三個閃閃發亮的巨型英文字母：
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