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上次的話頭,李傳燈心下又慌了,急道:“師妹,上次是我不好,我……”
“當然是你不好。”水杏兒嬌嗔:“不過你不必再解釋了,如果不知道爹爹的事,我永不會原諒你,但即然知道了爹爹的事,那你就沒錯,如果不是你阻止,真要給我屠了流雲山莊,那爹爹在九泉之下也要不得安生了,所以我原諒了你,趕來助你一臂之力,同時嘛,也是來跟某些人搶丈夫來了,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未來夫君給人生生搶了去。”
“杏兒。”李傳燈沒想到水杏兒會說出這樣的話,又驚又喜又慌,他臉色本來有些黑,這時可就急白了,而邊上程映雪雪白的一張瓜子臉卻一下子黑了下去。
水杏兒卻仍是似笑非笑,神色如常,不看李傳燈,卻看向了程映雪,要笑不笑的道:“我知道我師哥愛你,但沒有辦法,命中註定我就是他的妻子,他就是我的丈夫,不過嘛,我可以和你做個交易,如果你肯叫我一聲姐姐,那我就把我的丈夫分一半給你,怎麼樣?”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可以和程映雪共事一夫,但要讓程映雪尊她爲大,程映雪哼了一聲,叫道:“你年紀明明比我小,而且你也還沒嫁給他,憑什麼要讓我叫你姐姐,休想。”
“我是還沒嫁給他,但你該知道師哥一直是我在一起的,我的身子早給他了,這至少也算私定終身吧,快一步就是大,所以我就比你大。”水杏兒洋洋得意,卻就把李傳燈嚇了個三魂出竅,急得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結結巴巴道:“師……師妹,我……我們……什……什麼時候……候……”不是他想結巴,他冤啊,什麼時候碰過水杏兒了?但最急的,是萬一程映雪認了真,就此拂袖而去,那就真的只有拿頭去撞天了。
程映雪沒想到水杏兒敢說這樣的話,本來也是又羞又怒,但一看李傳燈抹脖子上吊的情形,立馬就明白了,又羞又怒轉成了又羞又喜,眼珠子一轉,看着水杏兒道:“是嗎,可你和他失散三年,是最近才碰上的吧,而在你碰上他之前,我和他早就相識了,那時候我就和他……已經……也……”她很想用同樣的法子打擊水杏兒,可性子中實在缺乏水杏兒的那種野性,終於是不敢說出來,但最後一句卻沒留着,道:“所以我比你先。”
水杏兒說這樣的話,李傳燈只是急,水杏兒從小就是個野丫頭,會說這樣的話也不太奇怪,而從程映雪嘴裡竟也會聽到這樣的話,李傳燈傻眼了,看看兩個飛紅了臉針鋒相對的女子,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嘴裡不知所云的叫道:“杏兒,映雪,這個,那個,我……我……我……天,我冤啊。”
不想他這一說,兩女卻出奇的同聲嬌嗔:“你還冤,美死你吧。”這一下,李傳燈終於是完全傻了。
驚醒李傳燈的是遠處的一聲厲叫,李傳燈心神一震,叫道:“龍秋水想跑。”急掠過去,水杏兒程映雪一左一右緊隨身後。他猜得沒錯,本來還略佔上風的黑龍會,在俠義道與神燈教大批高手的夾擊下,立即兵敗如山倒,龍秋水撐不住,想要突圍了,李傳燈三個來得正是時候,龍秋水正大發神威,斬龍刀橫掃直劈,羣雄雖衆,卻無人阻得住他刀鋒,平生笑管蒙一左一右護持,中間是背在灰狼木撲身上的馬拓,馬拓已是嚇昏過去了。
“杏兒映雪,你兩個對付雙虎,龍秋水交給我。”李傳燈說着一聲長嘯,飛撲龍秋水。
他撲了出去,身後的水杏兒程映雪卻又打上了嘴巴官司,水杏兒得意的道:“師哥叫我的名字在先,可見我在他心裡更重要,所以你還是乖乖的叫我姐姐吧,以後姐姐疼你。”
程映雪一撇嘴:“你從小和他生活在一起,叫慣了先叫你有什麼稀奇,這樣好了,我選平生笑你挑管蒙,誰先得手誰做老大。”
“就是這話。”水杏兒長笑一聲:“你就等着叫姐姐吧。”笑聲中飛撲向管蒙,程映雪自也不甘落後,飛劍直擊平生笑。
兩虎稱爲虎,其實程映雪兩女這會兒才真是如狼似虎,爲要爭先,那劍招就象瘋了一般直壓下來,不幸而做了兩女爭老大的賭注,也算是兩虎前世倒了血黴。
龍秋水一見李傳燈,便知這一關若過不了,今夜有死無生,他本來刀勢如練,這時斬龍刀卻突地一緩,變得凝重無比,就象刀上挽了一座大山一般,向李傳燈當頭劈下。這一刀看似緩慢,其實運足了他十二成功力,李傳燈一是退開,二是迎頭硬拼,只有兩個選擇。
李傳燈當然不能退,此時身週數丈方圓盡在龍秋水刀勢籠罩下,往後一退,氣機牽引,龍秋水勢必趁勢追殺,再想板回先手可就千難萬難,那時不說傷在龍秋水刀下,至少再攔不住龍秋水逸走之勢。
李傳燈不退反進,針上也運足十二成內力,一針點在斬龍刀上。刀針相撞,卻並沒有清脆的撞擊聲,傳入耳鼓的,只是“撲”的一聲悶響,如擊敗革,但李傳燈與龍秋水兩個身子卻是同時劇震,飛飄開去。
龍秋水連退三步,叫道:“好,再來一刀。”跨上四步,復一刀劈下。
這一下硬碰,李傳燈全身內力震動,卻也激起胸中豪氣,大叫道:“再來一百刀我也接着。”深吸一口氣,全身內力運轉,再凝聚到針尖上,這時異象突生,許久不叫的轟雷針上忽地發出殷殷雷鳴。面對重壓,加之兩女重回身邊,心情暢快之下,李傳燈竟在這一刻跨入了轟雷九擊第九擊的大成之境。
突聽李傳燈針上竟然發出雷鳴之音,龍秋水心中一奇,但也並沒多想,斬龍直刀直劈下來,這一次的針刀相擊,卻發出巨大的雷鳴聲,就恍似天地間突地打了一個炸雷,李傳燈身子一震,連退兩步,但龍秋水卻連退了五步。
龍秋水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李傳燈的功力爲什麼會一下子突飛猛進,心裡也絕不願意相信,雖然事實擺在眼前。
“再來一刀。”他一聲狂喝,口中竟噴出一口血來,血光中連跨數步,一刀劈下。
“這是屠龍心法,借自殘以提升功力,不可硬接。”程映雪水杏兒幾乎是同時斬了平生笑和管蒙,來不及爭論誰先誰後,同時出言提醒李傳燈。
李傳燈呵呵一笑:“屠龍心法,名字倒是不錯,我倒要試試它到底有什麼威力。”針上雷聲隆隆,飛身迎上,刀針相交,龍秋水一臉獰笑,他這屠龍心法可在短時間內將功力提升一倍,李傳燈雖然功力突進,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擋得住這一刀。
針刀相交,龍秋水全身內力猛然激發,但就在那一剎那,李傳燈針上的雷鳴聲突地消於無形,同時消於無形的,還有李傳燈針上那股巨力,繡花針真的成了繡花針,輕飄飄的,再不帶半點力道。
這怎麼可能,龍秋水明明是感應到了李傳燈針上的巨力才發的力,在那種時刻,李傳燈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收回力道,這就好比一匹已經狂奔起來的馬卻又要讓它突然停止一樣,再神駿的良駒也絕對做不到,那違反了天地的常規。
但事實是,李傳燈做到了,龍秋水一刀落空,刀上激發的巨力劈在空處,收不回來,胸口剎時間空蕩蕩的,難受之極,而李傳燈的針輕輕的劃過一道優美至極的弧線,點在了龍秋水眉心上。
轟雷九擊勁道以陽剛爲主,前八擊,勁力不受控制,雷音也不受控制,但到第九擊,勁力隨心所欲,欲剛則剛,欲柔則柔,針上雷音也是欲響則響,欲息則息,方纔那一針,李傳燈針上勁力便是從至陽到至陰,以違反常情的勁力轉化,破了龍秋水這一刀。
龍秋水眼睛瞪圓,他到死也沒弄明白李傳燈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邊上看的程映雪水杏兒也沒弄明白,不過有一件事很明白,龍秋水死了,黑龍會完了,而馬拓也早已連同揹負他的木撲一起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