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陸,靈山。
大雄寶殿中氣氛壓抑,諸天神佛,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各教大佬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弟子們則哭喪着臉,像是世界末日將要來臨一般。
“我就知道,截教這幫披毛戴角,溼生卵化之徒不可輕信,以至於釘頭七箭書被毀,數百年的佈置,到頭來卻成一場空。可恨,可恨至極!!”廣成子本就看不慣截教弟子,此時正好借題發揮,怒斥截教的背叛。
玄都大法師瞥了廣成子一眼,心中嘆息。原本在他看來,闡截兩教雖然鬧得不可開交,但是不管怎麼說,三清本就是一家,面對外敵,截教應該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卻沒想到,對方心裡的怨氣會有這麼大。
坐在上首的多寶如來同樣心中憤恨,誅仙陣圖被七色神光刷走,多寶塔被毀,一教之主竟然連一個好一點的先天靈寶都拿不出來,可謂是背到家了。
“爲今之計,我等該商討下如何對付鴻鈞一方。”多寶如來沉着臉說道,“之前諸位已經見識過了對方的實力,我等若不再搶回先手,恐怕會處處受制,落入下風。”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然而一想到林曉一方的勢力,就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是好。
沉默良久,廣成子再次開口朗聲道,“依貧道看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既然截教背叛我等,那就沒什麼好商量的,我們直接兵發伏牛山,看那鴻鈞如何應對。”
“此計甚妙!!”聽到廣成子的提議,燃燈古佛不禁撫掌而笑,“如今鴻鈞一方的主要勢力都在西南大陸,如若強攻,最多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然而北方伏牛山相距甚遠,對方即使想要救援,時間上也來不及。”
天地良心,廣成子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那麼多,他只是一心想要剷除截教。似乎在廣成子的想法中,截教纔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剷除了截教,自己就無限接近於聖人了。
想法雖然有些簡單了,但是也算歪打正着,廣成子當然不會讓衆人看出他的真實想法,聽到燃燈古佛的分析,急忙點了點頭,道,“貧道也是這個意思。”
聽着廣成子的話,玄都不禁一陣無語。兩人打交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的話也就能糊弄不知情的人,其他人會以爲廣成子是真心在爲衆人謀劃,但在玄都看來,他要是能想的這麼深就見鬼了。
“諸位還有沒有其他提議?”多寶如來環視在座衆人,見無人出聲,便再次開口說道,“那麼,對於廣成子師弟的提議,諸位可還有異議?”
“沒有。”“貧道附議。”“貧道附議。”一時之間,大殿之中竟然沒有一個反對的。廣成子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竟然能夠得到如此多的認同,心裡的滿足感頓時呈直線往上飆升。
見衆人俱都贊同廣成子的提議,多寶點了點頭道,“既如此,諸位且先在靈山修養,二十日之後,攻打伏牛山。”
……
幾日之後,林家漸漸平靜了下來。至於雲霄提議的天婚一事,衆人也沒敢再提及,如此,雙方只能不了了之。雲霄與無當聖母見此,心中無奈,不過沒有天婚作爲保證,如此不對等的聯盟對於截教的危害太大,兩人商議一番,便在林家住了下來。
此後,雲霄也不提結盟一事,更不談天婚,反正就這樣磨着。在她想來,等到地仙界修士與林曉之間的戰爭升級,林曉必然需要他們出手相助,那個時候再提出來,想必不會再有掣肘了。
至於林曉,最近幾日一直以閉關爲由躲開衆人視線,尤其是凌雅萱,每當面對那雙幽怨的目光時,林曉總感覺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這幾日,熱鬧的林家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中。只有李晨與鎮元子見機得早,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便離開了林府。
密室中,七尾妖狐素穎躬身立在林曉面前,靈動的雙眼偷偷打量着對方。
當年,素穎一着不慎被林曉引入體內小世界中,爲了活命,只能與其簽下主奴契約。從一開始的心有不忿,到後來得到妖聖扶風的元神,從而一舉突破大羅金仙的竊喜,到如今心甘情願爲奴爲婢,素穎的心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不管是誰,被實力低於自己的修士收爲奴隸,恐怕心情都不會太好。然而自從知道林曉是未來的天道之主開始,素穎每次回想到當年的情景,都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早知道主人是未來的天道之主,當時就應該納頭便拜,哭着喊着求他收自己爲奴了,怎麼可以想方設法與主人作對呢?要不是主人寬宏大量,恐怕都沒現在的自己了吧。
如今的素穎,總是一副“我爲奴婢我自豪”的神態,畢竟能夠作爲天道之主的奴隸,還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縱使有人跑來求林曉收爲奴僕,林曉還不願意呢。想到這裡,素穎看向林曉的目光充滿了景仰和癡迷。
對上素穎那怪異的目光,林曉不禁擡手摸了摸臉頰,難道轉生一次,哥的魅力已經上升到了人見人愛的程度了?想到此處,凌雅萱那幽怨的神情突然出現在了腦海中,林曉不禁打了個寒顫,乾咳一聲,從懷裡取出一卷圖畫遞給素穎道,“你去神魔界鑄封神臺,將此物掛於封神臺上。”
原本鑄封神臺一事應該由蕭然來完成,只是蕭然與林天佑還呆在北方伏牛山,此次大劫來的太突然,林曉也沒時間找蕭然。
素穎雙手接過封神榜,後退兩步,擡眼看着林曉,抿着嘴一句話也不說。
“沒別的事了,你自去吧。”林曉怪異的瞅了瞅對方,揮了揮手道。
“那,奴婢……真的去了。”素穎微微側過身,腳下卻未移動分毫,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還不走?”說到這裡,林曉突然伸手拍了拍額頭,從意識空間中取出一個葫蘆,遞給對方道,“數千年不見,你能一直守在家裡,我心甚慰,這個葫蘆雖然不是什麼極品靈寶,但也算中品先天靈寶,拿去吧。”
這個時候,素穎才歡天喜地的接過靈寶,一蹦一跳的出了密室。林曉無奈的笑了笑,要讓手下心甘情願的爲自己賣命,光有威嚴還不夠,不管在哪個世界,胡蘿蔔加大棒都是王道。
深夜子時,修煉中的林曉驀然睜開雙眼,彎起嘴角輕笑了聲,從意識空間中拿出一面黑色的旗子。旗子飛出手掌,眨眼間漲到了幾米大小,正是林曉從定光歡喜佛那裡奪來的六魂幡。只見幡有六尾,最左邊的一條尾巴上書有金光燦燦的五個大字“地藏王菩薩”。
自從差點被釘頭七箭書陰死開始,林曉就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找回場子。既然對方那麼想拜死自己,自己也只好拜回去了,畢竟,禮尚往來麼!!
最近十多天,林曉每天在密室中對着六魂幡焚香跪拜,能讓未來的天道之主爲自己下跪,地藏王菩薩即使死了,那絕對是榮耀至極。
林曉也曾想過一口氣拜死地仙界那幾位大佬,不過除了地藏王菩薩,他與其他人沒什麼因果,貿然行動不僅打草驚蛇,而且也不一定拜得死對方。不過地藏王菩薩就不一樣了,之前他企圖借用釘頭七箭書殺死自己,兩人已經結下了因果,有了因果,林曉纔有機會藉助六魂幡斬殺對方。
二十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午時,多寶如來帶着數千佛門弟子與其他修士聚集在靈山腳下,準備前往北方大陸伏牛山。
禪房中,地藏王菩薩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收拾停當,向着山下趕去。這幾天,地藏王菩薩總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就連最基本的打坐靜修都無法定下心神,無奈之下,才用睡眠來代替打坐。
另一邊,林曉攜六魂幡出了密室,來到一座小山頂上。望着北方湛藍的天空詭異的笑了笑,喃喃道,“該到收回利息的時候了。”語畢,林曉雙手緊握六魂幡,迎着山頂狂風猛烈的搖動着。
霎時間,頭頂的天空風起雲涌,間或劈下幾道水桶粗的閃電。隨着林曉的動作,面前的空間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六魂幡尾部的那幾個金色大字漸漸脫離了幡尾,在煞氣的攜裹下遁入空間裂縫中。靈山上,地藏王菩薩剛剛下到山腰便淒厲的慘叫着,跌落雲頭。
“不好!!”靈山腳下,多寶如來突然大驚失色,身形微晃,幾步就爬上山,來到了地藏王菩薩的身邊。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也都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
只見地藏王菩薩面色紫黑,身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乾癟下來,沒過幾分鐘,便已成了一副行將就木的老者模樣。
地藏王口吐黑血,顫巍巍的擡起右臂,神色悽婉的看着多寶,似是求他救救自己。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沒想到,竟然是六魂幡!!”多寶如來本是截教大弟子,而六魂幡本就是通天教主的靈寶,多寶對其也是知根知底。只不過最近衆人一直謀劃着對付林曉,把這個東西給忽略了。
看着地上渾身焦黑的屍體,衆人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詭異的六魂幡,不僅殺了地藏王菩薩,而且連一絲真靈也沒有放過!!
多寶心下嘆息一聲,吩咐弟子收拾地藏王的屍體,與其他幾位大佬交流了一番,便率領衆人趕往北方大陸。一爲報仇,二爲搶下先手,斷掉林曉羽翼。
山頂上,風雷漸息,林曉滿意的收回了六魂幡,向着天界趕去。只是他並不知道,這次擊殺地藏王菩薩,不僅沒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反而更加堅定了對方攻打伏牛山的心思。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他又該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