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城,方家。
一間密室中,一名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年齡有四五十歲,一襲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靜坐在蒲團上,旁邊站立着一名與他年齡差不多男子,對面則跪着一名同樣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你是說……林曉被九華門逐出師門了?”良久,那名坐在蒲團上的男子睜開雙眼,兩道目光像是兩束凌厲的劍光一般投在對面跪着的男子身上,單從語氣上聽不出是喜是怒。
“回稟家主,是的。”此時,跪在地上的男子擡起頭,仔細一看,才赫然發現,眼前這名跪着的中年男子正是林曉的師父,九華門長老林無聲。
九華門的長老爲何會出現在方家?又爲何會稱眼前坐在蒲團上的男子爲家主?難道他本來就是方家的人?
只聽跪在地上的林無聲接着說道,“如今江湖中人都說曉曉擁有火靈,屬下是看着他長大的,他一絲內力也沒有,如何能從實力高強的魔門蕭無塵手裡取得火靈?因此,屬下斷定,這些都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懇請家主派人救救曉曉,不然他會死在大漠裡的!!”說到最後,林無聲跪在地上,對着眼前的男子不住的磕頭。
“你先起來吧,”坐在蒲團上的男子煩躁的擺了擺手,對着林無聲道,“這些事我自有分曉,你先回去吧,未免那邊對你起疑心,以後沒事的時候,別來我這裡。”
“是。”聽到白衣男子如此說,林無聲只能在心裡無奈的嘆口氣,站起來向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突然見到一名男子從門外閃了進來。林無聲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到那名男子一掌印在了自己的胸口。龐大的真氣瞬間鑽入體內,體內經脈在這一掌之力下寸寸斷裂,林無聲不禁慘叫一聲,倒飛了回去。
“哇……!!”林無聲躺在地上,手捂胸口,嘴中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眼睛卻死死的盯着幽幽走進密室的那名男子道,“二老爺,你爲何要如此對我?”
看着林無聲被人一掌震碎了心脈,坐在蒲團上的白衣男子也是忍不住冷哼一聲道,“二弟,我的人你也敢殺?”
走進密室的那名男子聞言,輕笑一聲抱拳躬身道,“大哥,今日他能夠爲了林曉而罔顧大哥的吩咐冒險來此,他日就能爲了林曉而背叛我方家。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以防萬一呀。”
聽到男子如此說法,林無聲強撐着的一口氣頓時泄去,脖子一歪,便已經氣絕而亡。坐在蒲團上的白衣男子嘆息一聲,眼前的林無聲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雖然資質平庸,但一直對方家忠心耿耿,如今慘死在自己弟弟手中,男子心裡一陣難過。只是如今自己所圖非小,容不得有半點差池,因此,白衣男子只能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弟弟將林無聲的屍體帶出去。
“派人去把林曉帶回來。”就在那名“二老爺”抱起林無聲的屍體轉身欲走的時候,白衣男子突然說道,而後,便閉上雙眼陷入了修煉中。自始至終,站在白衣男子身旁的中年男子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在一切歸於平靜之後,眼中閃過一道妖異的紅芒。
……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三日,林曉與蕭無憂兩人一直呆在客棧中,除了去胡大夫的醫館買些滋補的藥物,林曉也是足不出戶。
這三天,面對稍有不滿便亂使小性子的蕭無憂,林曉感覺一陣頭大,偏偏還找不出對方生氣的理由,如此,林曉只能儘量躲着她。只是沒談過戀愛的林曉不知道,女人是要哄的,他這樣越是躲避,蕭無憂就越是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以至於她這幾天總在嘆氣,言道自己這輩子算是交代了。
時至中午,林曉逃也似的從房間裡跑了出去,只因聊天時他隨口說了句“那凌雅萱摘了面紗還挺漂亮的”,便遭到了蕭無憂一陣責罵。林曉敢指天發誓,自己說那句話的時候,絕對是出於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沒有一絲感情夾雜在其中。只是,話沒有說錯,但卻找錯了說話的對象。
林曉悶着頭一路疾走,不多時便走到了醫館。此時的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要蕭無憂趕緊養好身體,送她回家,也好少遭一份罪。
走到醫館門口,林曉卻發現,今天的病人比平時多了好幾倍,此時隊伍已經排到了大街上。林曉奇怪的掃了隊伍一眼,發現大多是些外傷,心中思索了一番,沒聽說最近城裡有什麼爭鬥啊,怎麼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受傷的?
走進醫館,發現胡大夫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坐堂問診,而是拿了些金瘡藥給排在前面的傷患敷藥。見到林曉進來,胡大夫面色一僵,進而裂開嘴笑了笑道,“少俠來啦,尊夫人的病好些了麼?”
林曉聞言,抱了抱拳感激的道,“胡大夫妙手回春,她的病已經痊癒了,今趟來此,想要買點滋補的藥幫她補補身子。”
聽到林曉的話,胡大夫面色再變,進而苦着臉道,“我這裡還收藏着一株千年血靈草,絕對是滋補良藥,既然尊夫人需要補補身體,那就送與少俠了。”那株血靈草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險去雪連山脈採摘回來的,如今就這麼白白送與林曉,此時,胡大夫心中不停的詛咒着他。“假若老天開眼,就別在讓這小子來打秋風了!!”
天地良心,林曉可從來沒想過要來這裡打秋風,只是想買點補身體的藥材罷了。只是這放在胡大夫眼裡,就是名副其實的打秋風了,而且還要他狠狠出一次血。畢竟如果要補身體,隨便燉點雞湯什麼的不就好了?非要來買藥材。
林曉也不知道胡大夫所說的那千年血靈草有什麼功效,不過聽這名字,想必也是上好的藥材,便對他拱手道謝一番,而後跟着胡大夫走進了裡間。
“胡大夫,今天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病人?”走入裡間,林曉從胡大夫顫抖的雙手中接過那個盛放血靈草的木匣子,開口問道。
“前幾天呼倫家突然出兵攻打一個小部落,這些都是戰場上受傷的士兵。”眼見林曉接過木匣子,胡大夫的心彷彿在滴血,嘴中無意識的回答着林曉的問話。
聽着胡大夫的回答,林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問道,“胡大夫可知,呼倫家出兵攻打的是哪個部落?”
“只是南邊的一個小部落,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胡大夫稍稍回過神,隨口說了句。
“南邊。”林曉低語了一聲,回想了下,呼倫家南邊只有兩個部落,其中一個就是古伊爾的部落。此時,林曉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與胡大夫道別之後便急匆匆的趕回了客棧。
在將林曉趕出去之後,蕭無憂便有些後悔,同時也想不通自己這幾天爲什麼老愛發脾氣。此時見到林曉推門而入,原本有些欣喜的臉迅速轉冷,嘴中說道,“你還知道回來?”
“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收拾一下,我們去南邊祖麗家看看。”林曉走進房間,將青竹杖別在腰間,左右檢查了下,見沒有什麼遺漏,便拉起蕭無憂往門外走去。
“祖麗,祖麗,你心裡就只有她!!”蕭無憂猛然甩開林曉的手,委屈的道。兩人相處的這幾日,蕭無憂沒少聽林曉提起祖麗,這個名字迅速成爲了兩人吵架的根源之一。
林曉回過頭,奇怪的看了蕭無憂一眼,而後皺着眉頭道,“我剛剛聽說呼倫家前幾天派兵攻打南邊一個小部落,心裡有些擔憂,想去看看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聽說呼倫家攻打南邊的小部落,你就急成這樣,還說不是我想的那樣,”聽到林曉的話,蕭無憂更是氣憤,“你敢說你心裡沒有她?”
“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們的情況,如果呼倫家真的攻打他們部落,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僅此而已。”林曉攤開雙手解釋了句,但在蕭無憂眼中,他的解釋是那麼無力。
“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心裡卻只有她,我只想知道,你把我放在了哪裡?”蕭無憂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嘴中輕聲問了句。
此時,林曉被蕭無憂的無理取鬧弄的一陣火大,忍不住回答道,“你救我一命,我非常感激,不過,這與愛情無關。這條命,你若想取回,隨時都可以。”語畢,林曉不再理會蕭無憂,轉身走出了房間。
“爲什麼?”蕭無憂看着空無一人的走廊,淚眼婆娑,“爲什麼你總是對我如此殘忍?”
出了客棧,林曉沿着大街向鎮子外走去,剛剛走走到鎮口,便見到一名身着火紅色衣裙的女子牽着馬走了進來。女子一直低着頭,並沒有看到迎面走來的林曉。
林曉心中一熱,上前兩步輕聲喊道,“祖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