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拍醒膝蓋上的小白:“把嘴巴上的口水擦一下,我們要出發了。”
小白直接抓起他的法師袍,臉蹭上去開始擦,擦了幾下才驚呼道:“你法師袍怎麼溼了!你瀨尿了!”
王:“特麼的這是你的口水!”
小白:“我的嗎?聞一聞。嗯,好像真是我的口水。沒事沒事,彆氣彆氣。馬上讓伱騎帥氣的獅鷲。變了獅鷲我才發現了,白頭海雕是有極限的!”
王:“對對,河谷領那一次你要是能變獅鷲,矮子就不用把自己從鎧甲裡甩出去了。走吧,我來開密室的門。”
瑪麗卡:“一路走好,記住我的話,我希望殿下醒來的時候,我們的旅程還能繼續。”
王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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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小白到了院子裡的時候,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畢竟連貝納爾皇帝都離開了,按照城堡僕人的認知,皇帝的書房應該沒人了,所以他們也沒有多注意從書房出來的人。
到了庭院,法師退後幾步讓出空間,然後對小白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白也不含糊,直接開始變化,膨脹的身體上長出柔順漂亮的羽毛,逐漸變成了鳥和四足野獸的集合體:獅鷲。
不過她變的獅鷲和其他獅鷲有個顯著的區別:別的獅鷲脖子上有一圈金色的羽毛構成的“圍巾”,這也是獅鷲名字裡“獅”部分的來源,這圈圍巾太像雄獅子那個圍巾了。
小白不一樣,小白這一圈是白色的,而且整體也是白羽毛居多,可能她變的東西都要受她本身的毛色的影響。
王第一次騎獅鷲,所以先繞着獅鷲研究了一圈,看清楚該怎麼騎之後,這才爬上獅鷲的背。
他剛想讓小白起飛,就注意到獅鷲的鞍子上還有安全帶。
也是,畢竟要在空中飛,只靠雙腿夾着鞍肯定不夠,萬一獅鷲突然俯衝,背後的人就脫離了鞍子飛起來了。
於是王又仔細的把帶子扣好,這樣他的屁股和大腿就算半固定在獅鷲鞍上了。
不知道小白這時候要突然變回來,兩人會不會變成捆在一起的樣子。
一切準備停當後,王拍了拍獅鷲的背:“走!”
小白開始助跑,一邊跑一邊拍打翅膀。
這時候有衛兵剛好巡邏到庭院,一聽到獅鷲拍翅膀的巨大噪聲,便握緊長槍衝過來了查看,正好看到獅鷲衝上天空的樣子。
“蘭斯洛在上!”士兵大喊,“這又是什麼東西?”
王看着逐漸遠去的士兵錯愕的臉,嘟囔了一句:“這說明保密做得不錯。走吧,目標獸人大營。你要是記不住地圖,就向着獸人和死亡的味道最濃的方向飛就行了。”
小白回頭看了眼,叫了一聲,大概是說“我知道了”。
王的魔寵烏鴉也湊了個熱鬧,在獅鷲旁邊張開雙翅滑翔。
王突然笑了:“你看看,這個場面,多像是在蘭登城,你變了海雕跟着變了龍的我啊。”
獅鷲不能說話,所以小白就用晃動身體回答。
就像王計算的那樣,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無光之夜,整個空間一片漆黑。
漆黑的夜空讓就在旁邊的烏鴉魔寵都看不真切,要不是法師對魔寵的感應在,王絕對發現不了它的位置。
突然,獅鷲長嘯了一聲。
雖然沒有語言交流,但是王大概猜到了小白的意思。他默默的拿出了龍頭杖,於是奪目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周圍——烏鴉魔寵一下子無所遁形。
他一鬆手,龍頭杖就自己漂浮在空中,緊跟着還在前進的獅鷲。
王拿出另一根光污染的源頭:獨眼巨人能核法杖。
這下亮度更加誇張了,過於強烈的光芒甚至讓王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在被光芒灼烤。
在如此的強光下,雙足飛龍騎士們暴露了自己的身影。
王現在是普通人類的視力,但他用猜都能猜到現在獸人們錯愕的表情。
沒有弓箭射過來,也沒有其他的攻擊。
王輕扶小白的脖子,小聲說:“別怕,就這麼飛向他們的大帳。”
小白飛得更穩了。
這時候一名雙足飛龍騎士飛到了王旁邊,高舉手中的標槍瞄準了王。
法師用眼角餘光看到了騎士,完全沒有往那個方向看,就彷彿他們不存在一樣。
雙足飛龍騎士伴飛了一會兒,自討沒趣一樣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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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獸人大營,霸王阿蘇勒的大帳。
對於雙足飛龍部隊最新的急報,克洛什急得在帳篷裡來回踱步:“壞了!這絕對壞了!爲什麼不攻擊呢?標槍的話,至少能把觸發術打出來吧?你的雙足飛龍騎士們就應該用自己的命來換掉對方身上的法術啊!
“就算是傳說中的鵬洛客(旅法師的讀音),它的法術也不可能是無限的!只要耗光了就好說,至少今天不用擔心他做什麼了!”
阿蘇勒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安撫道:“你坐下,喝點酒。”
“現在還能喝得下酒?原本我們以爲晚上人類要發動獅鷲騎士突襲,結果就來了一匹獅鷲!對方最大的底牌,消滅了我老師軀體的傢伙,就這麼單槍匹馬的來了!快讓你的飛龍騎士射擊啊!”
阿蘇勒搖搖頭:“你顯然不瞭解獸人,死靈法師。我作爲一個半獸人,一方面可以從獸人一員的角度審視他們,另一方面則可以跳出他們的窠臼,從外面審視。
“獸人中不少非常卑鄙,偷襲也是家常便飯。但是他們對強大的崇拜也是真的。
“如果對方這麼堂堂正正的來了,說明他是個強者,獸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偷襲的,絕對不會。
“強者應該得到強者的禮遇,過了今天、過了這一刻,他可能會死於偷襲,但絕對不是現在。”
阿蘇勒頓了頓,又喝了一口酒,然後盯着酒杯倒影的自己那長着絕對不算大的獠牙的臉龐看了許久。
終於他移開目光,篤定的說:“不,雙足飛龍不會攻擊的,就算我下了命令,他們也不會攻擊。敵人單騎闖陣的行爲得到了戰士們的認可。在今天,他不會被飛龍騎士們偷襲。”
克洛什:“那個人可是毀滅了我老師的身體!他是個該死的強大的法師!他一下來,一個神威如嶽,或者時間停止,我們就全都是砧板上的肉!”
阿蘇勒:“你們打不過他嗎?”
“你在說什麼?”克洛什大喊,“我老師可是被他毀滅了身體!我老師有三個九環法術位都打不過的強大存在,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阿蘇勒:“那你直接向他稱臣如何?”
克洛什:“但我們加上你們,就有可能贏!”
阿蘇勒:“所以你不投降?”
“我是讓你們現在就開火,至少在飛行過程中把他的法術打出來一些!”
阿蘇勒:“我的騎士們現在很尊敬他,他們認爲他有資格到我的大帳前。而我,也想見見能把你老師殺了……”
“我老師沒有死!”
“明明就死了,變成巫妖的時候就死了不是嗎?只是沒有埋。算了不要計較這些細節,總之他就是打敗了你老師的人對吧,那也就是強者囉?我們獸人啊,尊重所有堂堂正正的贏得戰鬥的人。
“所以我說了,我要見見他。”
克洛什欲言又止。
一時間大帳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突然,克洛什說:“那你到底想不想攻破米諾斯的大門,完成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偉業。”
“想啊。”阿蘇勒說,“但是其實不靠你們也能達成這個目標。下午我們差一點就攻陷城牆了。下一步只要在準備好攻城器,正式發起進攻的時候,利用雙足飛龍空投打配合,我們就能切實的打進去。你們的所謂儀式,本來就只是我們的後備計劃而已。”
克洛什都驚了:“後備計劃?老師的偉大儀式魔法,居然是備選計劃?”
阿蘇勒:“不但是後備計劃,你老師還很清楚的知道這點。只不過軍隊裡有人類法師能補足施法者的種類,我們獸人沒有法師,只有薩滿和巫醫,他們……比較有侷限性。
“我把這些考慮全盤都告訴你老師了,他也沒有異議,我們各取所需。”
克洛什被剛剛聽到的事實震撼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價值只在於補足了獸人大軍施法者種類?”
“對。”阿蘇勒點了點頭,“所以你放輕鬆,待會真打起來了,我也不會讓你單獨面對那位……叫什麼來着?鵬洛客?你看我明明在大帳喝酒,卻穿着護甲帶着所有的魔法裝備,就是預備着和那位大法師來一場大戰的呀!”
說着,阿蘇勒露出狂放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個大戰將至的角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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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諾斯城內,威廉姆斯夫人的舞會上,羅莎莉正在熟練的和貴族們周旋。
“不要着急,”她笑道,“大法師閣下忙完自己的事情,馬上就到。今天城牆上獸人們留下了一些奇怪的魔法裝置和符文,他在研究那個呢!”
有貴婦人立刻接上話茬:“那到底是什麼呀?如果是獸人安置的,肯定是有什麼邪惡的目的!”
羅莎莉:“根據我聽到的隻言片語,獸人們正在佈設的魔法,會讓全城人長胖30斤呢!”
小姐們一片尖叫。
羅莎莉:“這樣獸人們燉着吃的時候,湯裡的油更多!”
大家立刻聽出來這是笑話,一起很給面子的鬨笑起來。
另一邊,有權有勢的大貴族們聚集在貝納爾身旁,詢問的問題也差不多:大法師在哪兒?
貝納爾:“放心,我都來了,大法師怎麼可能不來呢?其實所謂的慶功宴都是騙局,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見一見諸位,以後可能他背後的法師塔要每隔一段時間來米諾斯甄選有天賦的孩子加入法師塔學習呢!”
這當然是假的,但是蒙羅維亞的皇帝理所當然的知道怎麼唬騙羣臣。
這對父女忽悠人的同時,米諾斯最忠誠的重甲騎士部隊正在悄悄集結,大王子伊奧溫和三王子奧迪分別擔任了正副指揮官。
重甲騎兵裡完全沒有貴族騎士老爺和他們的扈從,全是騎士團久經戰陣的公民騎兵,他們的護甲和馬匹都是皇家出錢供養,就相當於蒙羅維亞皇家梅爾沃德家族的常備兵。
伊奧溫看向弟弟:“如果我們在這裡戰死了,你說癱瘓在牀上的老二會怎麼辦?”
奧迪:“二哥是個堅強的人,沒準作爲皇帝表現會比你我都好。蒙羅維亞是個出能人的地方,還有坐輪椅當大將的呢!”
“說得也是。”伊奧溫說着擡頭看天,“高塔消失的那一天,我做噩夢了。”
“噩夢?那趕快去矮人們的鍋爐旁邊睡一覺啊,我真沒想到那個扯談一樣的建議真的奏效了。”奧迪搖搖頭,“那個法師,真是個可怕的傢伙,難怪影賊說新的蘭登公爵一直想要他留下,輔佐自己。”
伊奧溫笑了:“我也想把他留下啊,有他輔佐的話,治理天下就像烤雞翅膀一樣簡單!”
話音剛落,一滴豆大的水滴打在了大王子的鎧甲上,砸出了“磅”的一聲。
奧迪笑道:“喂喂,這是誰吐的口水?”
話音還未落,大量的雨滴鋪天蓋地的落下,豪雨嘩啦啦的噪音蓋住了一般人說話的聲音。
奧迪:“我草,怎麼下雨了!快躲雨!”
伊奧溫:“不對!不能躲雨!大雨會讓地面變得泥濘,我們要抵達敵陣的時間變長了!但是大雨也會蓋住我們出動的痕跡,我們現在應該立刻出動!”
奧迪:“你確定?這纔剛天黑沒多久,威廉姆斯夫人那邊開場舞還沒跳呢,所有人都在扎堆聊天!”
大王子堅決的說:“確定!傳我的命令,別出聲,保持安靜,開城門!”
守衛城門的士兵一聽,立刻打開門栓,然後十人拽一扇門扉,緩緩拉開了米諾斯最後的防線。
大王子:“出發!”
號手拿着小號:“吹嗎?”
“笨蛋!我都命令別出聲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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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弗林特突然停下來,看着通道側面的排水管溝:“水流變急了。”
妮妮來到他身邊:“可能地表下雨了?”
“這水流看起來……”弗林特話音剛落,一個明顯的“波峰”掃過了他面前這段排水溝,當然是大小適合排水溝的迷你版。
“好了,”矮人嘟囔道,“這下確實是豪雨了。白瑞德!你們的鍊金炸藥不會有問題吧?”
白瑞德回過頭,豎起大拇指。
妮妮突然擡起頭:“我有種預感,老師到了敵人的大營了。”
“什麼東西,你們已經親密到能互相感應對方了?那伊麗莎白輸得不冤!”弗林特揶揄道。
“我也是預言系,你不知道嗎?”妮妮說,“但是老師禁止我禁用防護系。”
弗林特:“既然這樣,我們就加快腳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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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冒着大雨,落到了獸人大營中軍帳前面的大校場上。
已經有大批的獸人戰士在雨中列陣,整個氣氛相當的肅殺。
空中是冒雨盤旋的雙足飛龍羣。
王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翻身下獅鷲。
他身上只有一個避雨術,這是法師塔裡的生活魔法教授開發出來的小戲法,雖然只是戲法,但能夠有效的避免大雨打溼法師身上的施法材料。
法師的施法材料裡有很多粉末狀的,被打溼了就變成一坨了,沒法用了。
王就這樣頂着唯一一個避雨術戲法,在一萬名獸人戰士的矚目下,走向獸人的中軍帳。
中軍帳的簾子被掀開了,看起來十分清秀的半獸人走出了中軍帳,身後跟着一大票凶神惡煞的半獸人戰將。
“歡迎啊!”半獸人朗聲道。
王:“哦,勞煩這位奴隸通知一下你們的霸主,我有事找他。”
法師的話迴盪在獸人大營上空,整個大營安靜得只有嘩啦啦的雨聲在聒噪。
下一刻,所有獸人憤怒的咆哮起來,聲浪甚至壓過了天上的雷霆。
王:“咦?這個反應?”
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半獸人。
“你居然是霸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