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老,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此言一出,苦道人的死魚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張凡緊繃的肌肉,也陡然鬆了下來。
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了。
怎麼處理眼前這個殘破的元嬰。這個問題張凡自火靈之地出來後一直考慮到了現在。
拿來喂魔嬰?太暴珍天物了,再說三個魔嬰如今已經是築基期的修爲了,最多不過提件到跟他這個主人修爲齊平,也不過是中期水平。並不會有質的提高,不值得!
禁錮起來,等到自己結丹橫峰或是凝出元嬰再做處理?
也不是不行,不過太緩,而且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若是要如此選擇。當初也就不會把天屍化作三個魔嬰了。
最終還是如此吧,畢竟一個對一斤)殘破元嬰來說,最大的價值不是其他,而是對方一生修持,並臻至巔峰的感悟、理解、知識”,
這些對張凡來說,纔是最珍貴的寶物,便是上古魔道秘法搜魂,也不可能將這一切榨取出來。
那,合作便是最理智的選擇。
“晚輩以心誓爲憑,若有朝一日能力足夠,又不損及自身的前提下。必竭力護持苦老重獲新生。”
限制多多,卻更顯誠有
苦道人盯視着張凡,眼中的讚賞之意漸漸轉濃,少頃,忽然展顏。
“好!”
“老頭子也必竭力相助於你!”
“有老頭子的提點,想必能讓你少走一些彎路。”
張凡聞言一笑,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苦道人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他話還沒出口呢就明白了。
協議一成,張凡的心中陡然輕鬆了下來。
“最後一個短板,補上了!”
他夭資普通,雖然比起那些沒有仙緣的凡人要好上很多,可在大宗門中,也不過外門弟子水平,便是普通的修仙家族,也不會花大力氣培來
好在他機緣足夠,修仙十餘年來,寶物多有,以外力相補,再也不讓那些天之驕子們。
可是,有一樣東西,始終是他的欠缺。
那就是經驗!
修仙日短,見識必少,又沒有師父在身邊教導,很多時候不過是在暗黑中茫然前行,是對是錯,走進是退,完全憑感覺。
現在還無所謂,若是更進一步。卻是可能花費大量無謂的努力,將在本就崎嶇的仙路上平添坎坷。
現在有了苦道人在身旁就不同了。只要他真的盡心竭力相助,以其經驗體悟見識,必能對他多有幫助。
說定後,銅鏡內外,兩人沉默少頃,最後在張凡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苦道人苦笑了一下,兩手一攤無奈道:
“來吧!”
沒頭沒腦的兩個字,卻讓張凡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微笑。
“果然是明白人。”
暗暗讚了一聲,他也不客氣。右手併成劍指按向眉心處,顯然在運使某種神通。
兩人之中,雖然苦道人曾經是元嬰期的數峰強者,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張凡有是真正佔據了強勢地位,自然不會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協議就放過了他,肯定也是要有一些手段做保障的。
少頃,在苦道人的目視之下,張凡的手指緩緩自眉心離開,指尖上,一顆恍若黑水晶的晶瑩珠子滴溜溜地旋轉着,如有實質一般。
“種魔訣!”
苦道人驚呼一聲,認出了這個神通,滿是苦意的臉上,也顯得鄭重了起來。
片刻之前,他還在懷疑張凡能有什麼手段控制他,甚至還有些不以爲然,此時見得這“種魔訣”就明白了過來,臉上越發顯出苦楚來。
“他怎麼會這門神通的?”
個念頭剛剛閃過,還來不及問出口來,便見得那枚黑水晶脫離了張凡的指尖,緩緩地飛了過來。
深邃而神秘,彷彿吸盡了所有光華的黑暗,破除一切迷障,透過鏡面、龍珠,徑直沒入了苦道人的元嬰深處。
種魔訣臨身的時候,苦道人還本能地閃躲了一下,最終還是苦笑着停下來,任由它恍如一顆種子一般落入神魂深處,紮根、發芽。
見得如此,張凡略顯蒼白的臉上,頓時現出了笑意。
“種魔訣”這門神通雖然了的。可對元氣的消耗也是驚人的,分離出那枚黑水晶後,只覺得身子徒然一空,彷彿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一般,匿乏與疲倦的感覺頃刻之間遍及全身。
這種感覺,非是身體上的疲倦,更不是靈力的枯竭,而是發自神魂深處的失落,好像有什麼東西瞬間離開遠去了一般,讓人覺得空落落的。
代價不小,可沒有這門神通保障,他還真不能放心。
雖說現在苦道人暫居在九火炎龍珠中,生死不過在張凡的一念間,可這不過是短時間的事情,誰知道元嬰老怪到底有多少什麼神通?畢竟那是一個玄之又玄,人間界巔峰的境界,就是有什麼詭異的手段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要是在日後他恢復了元氣,竟能擺脫張凡的控制從龍珠中脫身,或者乾脆直接強力控制住了九火炎龍珠,那又該找誰哭去?
可是有了“種魔訣”就不同了。無論日後他臻至了什麼境界,除非在化神之上更進一步,成爲傳說中的仙人,否則永遠也無法擺脫他的控
。
這“種魔訣”雖然神效,可惜限制不小,只有對方完全放開懷抱,方纔有可能真正種下,若不是苦道人處在如今這般境地,數千上萬年的苦難摧折,否則以元嬰強者的驕傲。也怎麼可能讓人掌控自己的生死。
“魂尊無量訣!”
昔日偶然得到的一本魔道功訣。不想竟在這個時候,發揮出了絕大的作用,“種魔訣”正是上面記載的一門神通。
記載《魂尊無量訣》的紫府天冊,雖然因爲還人情的因素交給了項明,不過其中的內容卻是牢牢地記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因爲屬性不合的原因,裡面的主要法訣他自然是不能夠修習的,可是一些神通之術卻是不妨。
先前的三嬰噬魂訣,還有現在的種魔訣皆是如此。
種魔訣乃是魂尊無量訣裡面記載的一門控制之術,分離心中一縷魔念,形成魔種,然後種入對方的神魂核心之處。
魔種生根發芽之後,就會牢牢攀附,除非成就逞體內外重塑,否則決計傑法擺脫,若是有什麼不如愚”發生。魔種的主人只要一個動念就會爆發,詣天的魔念瞬間吞噬所有,可說是一項極其強力的控制手段。
可惜的是,它的限制實在太大,便是強力壓迫只要對方心中不願,也無法種下魔種,因此並不爲魂尊所重,在無量訣中不過一過偏門的小神通而已。
本來張凡也不曾在意它,不想在這個時候,卻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若非有“種魔訣”在手,跟苦道人達成協議的事情,他或許還會猶豫一下,畢竟沒有合適的控制手段。什麼樣的協議都是沙上城堡,空中樓閣,經不起任何外力摧折。
那種由不得他自己,將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的選擇,卻不是他能接
。
若真是如此,除非在極短的時候內學到合適的神通,否則張凡怕是寧願浪費一點,便宜三個魔嬰,也不會留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恐怖在身
。
現在,自然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片刻之後,張凡調息了幾次。終於恢復了元氣,而大日寶鑑的鏡面之上,還在劇烈的波動着,淡淡的黑氣打手,彷彿開枝散葉一般,漸漸彌散。
良久,終於塵埃落定,苦道人愁眉苦臉地重新現了出來,很是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惡狠狠地道:
“來,來。”
“你小子會什麼?都給老頭子使出來,看看有什麼可教的,好好保住你的小命。”
事情已然如此,苦道人也是認命了,頓時積極了起來,張凡早一日修爲大進,他就能早一天脫困,由不得他不積極。
“敗家子啊!”
聲痛心疾首的怒吼,在石室中迴盪。
張凡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的面前,一個虛影從鏡面上探出腦袋和大半個胳膊,手指都快頂到了他的鼻子上。
“九火炎龍珠,這件至寶是這麼用的嗎?”
“居然當成儲存火源的工具,敗家也不是這麼個敗家法,你就是當成石頭直接丟出去都比這樣強!”
“就算擔心那個什麼南宮小兒。你不會學學那個陰陽人弄點鏡光什麼的?”
話裡話外,怒其不爭,張凡卻只能苦笑以對了。
“哼!”
“這件寶物,就是拿來元神寄託都足夠了,居然被你這麼浪費,若是寶物有靈,早跑工”
“元神寄託?”
張凡耳朵一豎,疑惑地問道。
“你知道這麼多幹什麼?”
苦道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這等你化神了再關心不遲。”
“大日真解?”
“真是妙法啊!”
“不過怎麼好白菜都讓豬啃了!”
憤怒的虛影又在飄了出來,繞着張凡上下飛舞,說不出的痛心疾首。
“大日大日,顧名思義都知道要身化太陽才能臻至巔峰。
“你看看你是怎麼練的?曬曬太陽,吸收一下日光,再感悟一下就成了?”
“做夢去吧!”
“真是榆木腦袋,要不是有三重天和三足金烏法相支撐,一輩子都修不出什麼結果來。”
“你看那月亮,亙古不變吸收日光,也不見得能吸出個花兒來,還不是冷颼颼的?再過個一億年,它也變不成太陽。”
“想要練好這門神通,最緊要是尋個幽暗的所在,以自身顯化光輝破盡陰霾,最終身化太陽才行。”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苦道人將他碎嘴的神通發揮到了極致,說起來就沒有個停處,將張凡一身的神通修爲從頭貶低到腳,好似就沒有個盡頭。
前面關於九火炎龍珠的應用和大日真解的修煉,不過是管中窺豹而已。更多的噪音還如萬千只蒼蠅,不停地在耳旁呱噪着。
時間,張凡都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找了這麼一斤小話癆在身邊,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會寂賓了啊!
不過此時跟前面他老人家追憶往昔崢嶸不同,話糙理不糙啊,每一次貶低調侃完,都會一句話點在根子上,指明方向,讓張凡不得不低頭手腳受教。
若非如此,張凡早講這麼不停呱噪的鏡子砸到地面上一百回了,哪裡還能忍受下去。
“真不愧是元嬰老怪啊!”
張凡心中感慨,一是爲了對方能一連竄話吐出來,一整天下來連斤。重樣的都沒有,這份神通,當真可怖可懼。
二則是真心佩服,隨隨便便看一眼。就能明白精義,一句話點出,就能讓人恍然大悟。
這不是什麼天資卓絕能做到的,聳是龐大無比的積累,高屋建瓶的眼光,兩者合一迸發出來的火花。
從中也能看出,老頭子雖然時不時地刺他兩句,發泄一下受制於人的怨氣,但還是真心誠意地履行協議。並不是虛應其事,這也就足夠了。
好不容易,苦道人終於過足了足癮停了下來,趁此良機,張凡猛地手掌一翻,一個青銅圓球落入手中,同時靈力灌輸,霎時間光華大作,竟是遁入了混元球之中。
這一是怕了這碎嘴老頭子,避避風頭,二是聽了這麼多,也是好好消化一下的時候了,論衍化神通增進理解,還有什麼地方比混元球裡更合適的?
“嗯?”
苦道人剛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一回頭,卻見得張凡的身子徒然一空,好像有什麼東西抽離了出去。
目光瞬間集中到了混元球上。稍稍感悟了下上面的波動,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這件至寶的不凡來。
“這小子
苦道人搖了搖頭,嘆道:“真不知道他是行等的氣運?”
“寶物是一件又一件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沒有露出來。”
時間,他都有些懷疑起先前的論斷了。
“說不定,他還真能,”
大日寶鑑上下浮動了一下,複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張凡的身上,少頃。忽然無力落下,再見時,鏡面上已然水波不興,人影不見。
石室之中,重新恢復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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