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
此時靜下心來,念頭轉動,很多東西頓時如水落石出一般,浮現了出來,再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老爺子讓小龍這麼做,分明是不想打擾到他的修煉,可這有個前提。悠悠無大恙,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老爺子本身的修爲慘不忍睹。他自然不可能去判斷什麼,而且就在明知張凡馬上就要出關的情況下,他們更不可集去尋宗門中人相助。
固然宗門之中有的是高手,以張凡的面子,就算是請燭九卑或是鳳九嶺前來,都無問題。
不過那都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畢竟誰也不知道悠悠走出了什麼問題。是否可爲外人所知。
老爺子人老成精,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這些問題,既然如此,他還做出了這樣的判斷,自然是悠悠在昏睡之前,說了什麼,給了老人家這樣的感覺。
果不其然,張凡此問出口,小龍當即連連點頭,道出了當時的情
:
“好討厭,又要睡了
悠悠的昏睡,顯得很是突然。就這麼說了半截話,便人事不知了。
“又要睡了?!”
張凡沉吟着,明白了過來。
從這句話就可知道,這樣的事情。當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她的語氣判斷,怕還有點司空見慣的意思。
由此老爺子就可判斷出不少事情了。兩三天的等待,耽誤不了悠悠的性命。
“小子,還想什麼,還不快點過去看看?”
腦海中,苦道人幾乎是在咆哮了。
這麼多年來,兩人如一體般。苦道人對悠悠感情,也如爺孫似的,不比老爺子來得少了,連連催促道。
“嗯!”
張凡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對小龍說道:“走吧!去看看
話畢,當先前行。
他的神情與聲音固然還顯得冷靜。但腳步卻不覺間加快了,幾個轉眼,稍稍一楞神的小龍,就只見得一個背影了,連忙拔腳追去。
一路行來,張凡如在生死激戰過關一般,心中冷靜到了極點,所有的感情褪去,從與悠悠相見的第一幕開始,一點點回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頓時,種種的猜測浮現心頭,尚未完全理出頭緒,悠悠的住處已在眼前。
舉目望去,裡面老爺子正焦急地繞着桌子轉圈,桌面上,一盞香茗早已冷透,無一點兒熱氣,老爺子卻是一把抓起,咕嚕嚕地灌入了口中。
在他身旁不遠處,便是悠悠的牀榻了,依稀可見悠悠平靜地躺在牀上,倒是不曾有什麼痛苦掙扎之類的,頗似安詳入眠。
牀榻之旁,龍兒小水麒麟、寶寶,三個小傢伙蹲着,擔心地看着。
“爺爺!”
不過一眼掃過。張凡停都不停,直接踏步而入。
“娃兒你來了就好。快看看丫頭,有事沒有?應該沒事吧?是吧?”
老爺子顯然有點語無倫次了。一邊說着,一邊鬍子抖動,一顫一顫的,將他緊張的心情顯露無遺。
也就是爲他着想了,若是換了別人,不管是不是在閉關,看老爺子現在的樣子,怕是能直接跑過去把人揪出來。
固然心中也是焦急,張凡卻在臉上現出一抹微笑,安慰道:“爺爺你放心,孩兒在這呢,沒事。”
這麼多年來,他的確是不曾讓老爺子失望過,此言一出,老爺子頓時安心了少許,至少勉強能安穩地坐下了。
安撫完老人家後,張凡吩咐了一句:“龍兒,去給老祖宗斟一盞熱茶。”
“是,師父。”
龍兒乖乖地應了一聲,拉着小麒麟往屋外走去,原地只留下寶寶“抱抱抱”地呢喃着,吸吮着悠悠的手指,好像在奇怪她怎麼還不起來陪她玩一般。
張凡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吩咐完後,坐到了悠悠的牀榻上,一把捉着寶寶的脖子,向後一甩,扔給了小龍照顧,旋即握住了悠悠略顯冰涼的小手。
寶寶本來下意識地就想甩尾巴的,結果一看到“冒犯”地是張凡,頓時安靜了下來,張凡的氣息她是再熟悉不過了,幾十年來,就是他的氣息陪伴在還是一個蛋的寶寶身邊。
不敢出聲,只得委屈地在小龍的懷中蹭啊蹭的,發泄心中的不滿。
少頃,張凡緩緩放下了悠悠冰涼的手,眉頭微微皺起。
“娃兒,怎麼樣?丫頭沒事吧?”
老爺子明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着他的表情,第一時間放下剛喝了幾口的熱茶,跑過來問道。
“爺爺你放心,有我呢”。
張凡安慰了一聲,旋即回過頭來。對小龍道:小龍,你跑一趟,替爲師傳訊燭九霄,問明三件事。”
“是,師父您吩咐。”
小龍連忙躬身應諾,目視張凡,等候他的命令。魔道中的情況;三,打聽白依依的修爲境界
“速去速回”。
他並沒有解釋問這些的目的小龍也不需要,當即應了一聲,毛快地離去。
隨後,張凡又對老爺子說道:“爺爺,你帶龍兒先到回妾休息,這裡交給孩兒了。”
好!”
遲疑了一下,老爺子也是知道他在此於事無補,甚至會耽擱到張凡的救治,點了點頭,滿懷憂心地帶着龍兒離開了。
“小子,悠悠這丫頭體內的確有說不出的不對勁,好像”就好像在消化着什麼似的?你是是不是有了什麼發現?”
先前苦道人也隨着張凡的檢查,以神識探了一下悠悠的體內雖然不曾發現什麼,但是悠悠此時的異狀。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現在悠悠貌似安眠,體內的靈氣波動卻很是詭異,就好像慣用右手的人,忽然以左手持筷進食,自然說不出的彆扭。
“有什麼發現?”張凡搖頭苦笑:“或許有吧!”
與其說是發現,但不如是驀然回首,才察覺到忽視了一些東西。
時隔百年,再回秦州的驚喜;名揚天下,與秦州最頂級高手平起平坐的尊榮;驟然得知,竟有一女的狂喜;神通法寶,再添手段的欣然
這些,都桑蔽了他的靈覺,遲鈍了他的判斷,導致忽略了很多正常情況下,瞞不過他的細節。
也可說是,得意忘形了。
悠悠今日發生的變故,要是換做在迴歸秦州之前,猶自在生死間磨練的張凡,怕是早就被他察覺。從而做出來應對了,決不至於到了事發之時,才驀然警醒。
不過現在不是反省的時候小龍未回,他的想法也尚只是猜測而已。
法相宗與幻魔道、御靈宗並列素州三大宗門多年,在秦州這個百戰之地,可說是同進同退,並肩作戰。雖然彼此之間,偶有齷齪,但外敵當前,還是能攜手戰鬥的。
這樣的話,若說三大宗門的頂層人物之間,無快捷的通訊之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平時對此不感興趣,也懶得管,張凡方纔不聞不問,不做探聽,現在需要用到了,他自是不會客氣。
想來,燭九霄也是會給他這個面子的。
在小龍回來之前,他尚有一事要做。
此時悠悠身上的異狀,張凡與苦道人一般,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他知道的,甚至比苦道人還要清楚。
畢竟類似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沒有悠悠這麼嚴重而已。
修仙者,數百年如一日運轉功法,身體本身,就會形成一個肉體的記憶,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也會自然運轉。
強者如昔日的紅日道君,即便隕落了數萬年,他當年修煉之處的靈氣。依然按照數萬年前的軌跡在不停地運轉着。
靈氣尚且如此,況乎人類之先天道體?自然更是強悍。如若不然。閉關之時五感俱絕,意識空嚎,如何個修煉法?
現在悠悠的情況,分明是體內的一部分,下意識地想按照本來軌跡運轉原本修煉的功法,而另一部分,卻是按照這幾年她所修煉的大日真解來運轉。
兩者衝突,各行其道,不能調和。故此產生了詭異的不協調感。
讓張凡感到奇怪的是,悠悠體內的幻魔道心法,出奇地頑強。本來她這幾年來完全不曾修煉此道,當是大日真解佔得上風纔是。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完全相反,大日真解運轉的路線,幾乎被完全侵佔,簡直就要無法進行下去了。
其中因由,一時無法盡解,張凡也無心在此時深究,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悠悠理順靈力,免得時日長久,傷得了身體。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體內大日真弈。如長江大河般洶涌澎湃,幾乎潰堤而出,隨後拉起悠悠的雙手,緊緊地握在手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霎時間,靈力涌動,在他的體內,尚且波濤如怒,入得悠悠經脈中。卻是驟然柔和了起來,如湄消細流,不露絲毫鋒芒,只走了導着她自身的靈力,按照大日真解的路線運轉了起來。
少頃,在張凡要強大無數倍的大日真力帶動下,悠悠的體內,終於再不是一團亂麻各行其是,而是順暢自如,自成周天。
“咦?”
恰在此時,張凡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輕咦出聲,同時心中一動,回首望向門外,正見得小龍與一個雙目緊閉的老者,大踏步地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