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梓琳嘆息一聲,轉頭看他,“記得。但總得讓我看一眼屍體吧!”
於此周燼只得放手,眼看着她越過自己前去。
衆人把屍體圍作一團,君梓琳上前命令丁捕頭把閒雜人等都趕到半丈之外,先把空隙留出來。
丁捕頭:“……”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最後在橋知縣的招呼之下,衆人才退出半丈開外。站在屍體旁邊的除了君梓琳以外,便是丁捕頭和橋知縣三個人。
“你站在這裡做甚?”
丁捕頭擰眉盯着君梓琳,“莫非想毀屍滅跡?”
“不過是看看屍體罷了,莫非這屍體不怕看,你身爲捕頭大人就怕看了?”君梓琳反詰一記。
丁捕頭聽着這話有些不對,等他弄明白過來後,才知道這個姓君的侍衛諷刺他還不如一具屍體。
被氣得不輕快的丁捕頭,乾脆一指屍體,嗆聲質問:“既然你靠得這麼近,那別怪本捕頭欺負你,你來說說,蘇學士是怎麼死的?”
朝廷的五品翰林學士,死在乘箏城之中。
此事早報到了帝都城去,相信不日皇上便會派下欽差,親自查找死亡原因。
但是在此之前,還是由他們衙門受理此事。在欽差前來之前,他們要做好準備工作,免得背黑鍋。
“淳于仵作還沒來?!!”
丁捕頭嗆完君梓琳,回頭又沒好氣地對隨從厲聲質問!
人都死在這裡了,淳于仵作還不來,究竟是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是要到下午,淳于仵作的家裡是那種情況,捕頭您就多擔待些吧!”隨從說道。
丁捕頭臉都氣得扭曲了,他回頭又要衝君梓琳發脾氣,哪料到對方清清澈澈的嗓音極有節律地話語送來:“捕頭,蘇學士乃是死在這大森林之中,便是說,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另外,死者是被一根箭矢正中心口而死,一箭斃命,應該沒有半點回光返照的餘地,這使他無法在死前刻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以暴露出兇手的身份。再者這隻箭翎——”
說着,君梓琳伸手指指仰面栽倒的蘇篤川被一箭正中的胸口,“這箭並非小號的箭,不僅射程遠,所射出這箭的弓也極大,至少需要一個青壯年男子才能拉動弓,兼有着極高的箭術,才能射出這致命一箭。還有……你先把死者翻過來,我看看他的後背。”
“哦好。”
丁捕頭答應一聲,忙俯身,要把蘇篤川的屍體翻過來。
但,當他碰到屍體之時,陡然間醒悟過來,倏地站起身怒瞪面前的君梓琳,反臉怒叱:“君侍衛,別以爲你是橋大人的隨從,本捕頭就要聽從你的命令!還有,你這套花言巧語,以爲能騙得我本捕頭嗎!縱然這箭是中青壯年男子射出來的,你也脫不了這等干係,別以爲你是清白的!”
被無緣無故吼了一陣,君梓琳倒是愣了。
橋知縣迅速朝王爺看了眼,但見晉王殿下他的臉都黑啦!
當下橋檔趕上前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丁捕頭,好聲好氣地對君梓琳道,“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捕頭畢竟不是仵作。在驗屍這方面,捕頭的話最不能信,您千萬不要生氣呀!”
丁捕頭氣壞了,這個橋大人是怎麼回事,倚在自己身上,卻對着這名小小的君侍衛說好聽的,這橋知縣是不是傻了?!
“算了,橋知縣,你把屍體翻過來。”君梓琳懶得跟不相干的人理論,當下命令橋檔去翻屍體。
“是是。”橋檔乖顛顛地俯身,把屍體給翻過來。
場內丁捕頭以及他的隨從都瞪呆了眼,尤其是丁捕頭,滿眼疑惑,看着橋大人身爲知縣,卻居然聽從一名侍衛的話,親自去翻屍體,這橋大人是不是也忒沒架子了?都被下人給騎到頭上去了!
直至屍體被翻過來,只看見在死者的背後只露出一點箭矢頭兒。
君梓琳俯下身,正欲伸手查探。
“咳咳!”周燼在旁輕咳一聲。
君梓琳本來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滯在半空。她擡頭,幽幽地朝晉王爺望過去,男人正朝左右顧看,彷彿根本沒發現她的目光似的。
他在這裡,真的很礙事啊!
君梓琳心裡想道,當下只得收了手,只用一雙眼睛看那箭頭,爾後她站起身。
就聽見丁捕頭嘲諷一笑,“怎麼,君侍衛是不是什麼都沒發現?”
“確定了下射箭人的身份而已。”君梓琳淡淡地看着死者,指指他胸前的那箭,解釋道:‘剛開始的時候,兇手由遠處射箭,箭矢正中死者的胸口。而死者連半聲都來不及發現,仰面倒地。這使得本來透穿了整個以及的箭矢,在兇手栽地時,又被迫朝後竄出了四寸。你來看看,死者胸口的這柄箭,有四寸是露在外面的且染了鮮血。這證據在死者沒倒地之前,這四寸是沒入死者體內。’
“要殺一名朝廷的五品翰林,兇手不僅要有精妙的箭術,膽子更要大才行。因爲這並不是一起普通的殺人案,朝廷必定派人下來查證此事,蘇學士也不會白死。所以,這樣一個人,需要有怎樣的體格與特徵呢?”
君梓琳說到最後,目光從丁捕頭往橋知縣,最後落在那獵戶身上。
“冤枉啊,不是小人殺的啊。小人與這死的大人無冤無仇的,小人只是路過,纔看見這位大人死了呀,求捕頭救命,小人真的沒有殺人啊!”獵戶被君梓琳瞄了一眼,當場嚇得跪地求饒。
君梓琳看他嚇成這樣,卻是笑了,想到當初此人聯同他的幾個同夥殺掉了小雕的母親,一時她心裡五味雜陳的。
擅獵者,是否擅殺人呢?
不過這個獵戶孔武有力,手上的繭子以及這強實的體格,都與兇手有着極相符的特徵,但只除了一點。若是有膽子的話,也許能夠做到。
這幾名獵戶暫時先安置着,回頭隨傳隨到吧!
君梓琳將此對丁捕頭說了,回頭便圍着屍體轉了一圈,爾後又朝着林子的四下走去。
愛妃走了,周燼不動聲色地隨在她身邊。
到這個時候丁捕頭已然有氣發不出來了。
他雖然桀驁,可是卻也是做了多年的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