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起來輕輕灑脫,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屋內那位裝病的大人,哪裡還能躺得住?
外面的人是王爺,皇帝的兒子。自己可以裝病,因病不起,甚至是回帝都城不理這裡的事情。但是他把皇上給搬出來了啊。
皇上都見了他的兒子,自己怎麼可以不見?
若是不見,豈非是比皇上的架子還大?
傳將出去,佔有優勢的將不再是他歐陽秉了!
當週燼話落,歐陽秉就拖着病軀,連滾帶爬地往屋門口來。
跪了滿院子的下人一看這情況,立即上前來扶。
周燼見此,順勢上前,並親自扶起滿臉病容的歐陽秉,他微微一笑,卸去滿身的氣勢,親和力十足,口吻更是溫和,“歐陽大人,本王若早知你病了,必不會讓你這般勞累。你病得也忒不是時候,父皇剛剛請你協助本王辦案,你便病倒了。呵,看來父皇的眼光也不行了,用的人不是病便是如大人您這般,真是令人不放心吶!”
“王爺說得是,老朽身子不中用啦,頂不起來啦!”歐陽秉心裡發氣,咬牙切齒地回道,卻偏偏抖出一副無比虛弱之態。
“來呀,扶歐陽大人上榻去。”
周燼一撩袍子,坐到了榻處的椅子上,而君梓琳則是提着藥箱走過來,爲他診脈。
“老朽這身子,大約是水土不服吧。聽這裡的大夫說,必定回帝都,找那裡的水與食物,養上一段時間才能好,唉!”歐陽秉一面說,一面重重地咳了聲。
這時那藤銀也被帶進了房間,就那麼大剌剌的站在晉王的後面,十分“露臉”。
君梓琳沉默地爲歐陽秉診了脈,並查看了他的面色等。然後她朝周燼送去一眼。
夫妻倆對視一眼,君梓琳收回視線,回去打開自己藥箱,往裡面掃視了一遍後,她伸手往壓箱底的一個黑色瓶子而去。
取出裡面的黑色藥丸,她捏碎後放進杯中,讓人用溫水兌了,這便端到歐陽大人面前,請他喝下。
歐陽秉身邊的人早盯着君梓琳的一舉一動,結果在君梓琳拿了盛藥的杯子過來後,那人率先搶上前攔住,語氣強硬:“大人已經找大夫瞧過,不需你的藥!”
“是嗎?”
君梓琳淡淡一笑,也不強辨,只往周燼身上看。
夫妻二人早已心有靈犀,周燼正欲開口,歐陽秉已率先告罪,“王爺,老夫實在是吃不下什麼藥啊,老夫會吐了的呀。”
“歐陽大人惡疾在肚腹,此藥正是洗涮大人肚腹內的污物。所以,‘吐’乃是理所應當,請大人喝下吧!”君梓琳繞過那人,把盛藥的杯子奉上。
周燼濃麗的眉微揚,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歐陽秉,語氣深沉:“歐陽尚書這是在拒絕本王的好心救治麼?你可以不喝,因爲本王的大夫可以施針。尚書大人,你選一樣吧。”
歐陽秉沒想到自己的話竟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之中,而且周燼顯然是給他兩條路遠。
如果不吃藥,還有針等着給他扎。
可惡的周燼,這是要逼他!
“大人若是病暈過去,也更好施針了。”君梓琳適時補充一句,打消了歐陽秉想裝昏的企圖。
“好吧,我喝藥。”
歐陽秉無奈,扭臉瞥了那杯中的難聞的苦藥,他心裡面自是極爲厭惡,正想法子再推拒。
熟料那人居然猛地伸手過來,掐住了他的下巴,就那麼流利地把藥給他灌了下去。
“呃!”
歐陽秉悶哼一聲,驚愕於這流利的灌藥功夫。
之前他還打了一個嗝,就這樣把藥給吞了下去?
“啪,啪,啪。”
周燼揚手拍掌,笑盈盈的樣子,使這個小子看起來尊貴無比,渾身的那股迫人的氣勢又跟着張揚出來:“歐陽大人,看來也是很積極配合治療嘛!”
歐陽秉白着眼,朝周燼乜了眼。
他張口,欲要回一句,誰知突在此刻,他肚子一陣絞痛,手抱住了肚子,身子就彎了下去,“嘔”地聲,直接張嘴吐出去。
看到這一幕,手下人忙上前,出聲厲叱:“沒用的東西,看你把大人治成什麼樣了?!”
只見歐陽秉嘔出一肚子黑水,散發着惡臭的氣息,眨眼間就把屋子給薰得令人捏鼻。
君梓琳見了冷笑,“歐陽大人肚子裡面的髒物不少呀,居然吐出這麼多好東西!現在大人可還感到不適?”
聽到聲音,歐陽秉直起身體,朝君梓琳的方向看了看,緊跟着仰面朝後栽去。
“大人!”
四下的人齊聲驚呼,有人往外直喊,“快去請大夫啊!”
顯然這些人根本就不信任晉王爺帶來的大夫。
於此周燼朝愛妃送去一眼,君梓琳看過去,露出明顯的得意神色。
不多時大夫被請來,看到那一灘黑色,面色僵了下,跟着躍過去查看歐陽大人的病症。他一面診脈一面偷偷地往四下覷,下一刻就跟晉王的視線對上了,嚇得他一個激靈。
“這個,大人的病真好了呢!”大夫擦擦額上的汗,手不着痕跡地捏捏歐陽大人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裝啦。已經有高手到了,戳破了他們的把戲,若是再裝下去,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之前他就被大人給叫來,說要找一種裝病的法子。
既不遭罪,也要讓真正的大夫來查看時,證明是在生病之中。
是以他們合夥用了這種法子,讓歐陽大人服下一些藥水,看起來像是真病了般。可實際上在肚子裡面消化一晚上,保準第二日排泄出,什麼事兒都沒有。
可是這藥水掉進歐陽大人的肚子裡,非但沒有化開變成糞湯,卻反而被人用藥硬生生的從肚子裡給催吐出!
這本事,實屬生平未見呀。
看來高手在場,他實在不易再班門弄斧。
還是早早地縮到一邊吧,何況那邊那位坐的,似乎是當今的晉王爺,自己還是早溜爲上。
在大夫也明說,歐陽大人的病已經沒甚大礙之後。
歐陽秉被迫從榻上起身,然而他這一番折騰,真心是沒病也給折騰病了,那種硬生生往外吐的滋味兒,實在不好受。
面色蒼白的歐陽秉強打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