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房間,一股幽香便迎面撲了過來。
容詞深吸了一口氣,這幽香她很熟悉,是端君陌書房裡面經常點的檀香。沒有想到,這城主府招待客人倒是面面俱到,連這客人喜歡什麼香都弄清楚了。
“動作麻利一點,將菜都放在飯桌上面吧。”
爲首的婢女吩咐着,容詞連忙走了過去,而後一邊將手中的酸菜魚放在了桌子上面,一邊悄悄擡眼往裡面看。
巨大的落地屏風擋着,從她那個角度,只能夠看見一個隱隱綽綽的身影倒印在屏風上面,瞧着那身影的樣子,似乎是在翻動手上的書。
“公子,請您用膳。”將飯菜全部都擺放好了之後,方纔在路上討論端君陌討論的十分起勁的婢女下意識的擡手撫了撫自己頭上的珠釵,而後邊向屏風裡面走,邊嬌滴滴着嗓子道。
站在後邊的容詞冷笑了一聲,順勢將手中的碗給放下,而後袖子下面一根銀針快速的扎進了那婢女的小腿。
“哎呀!”婢女只覺得腿下一軟,隨即一聲驚呼,整個人就那麼狼狽的倒在了地上了。
周圍傳來隱隱的低笑聲。
婢女連忙站起來,而後狠狠的剜了一眼在場的衆人。眼見着裡面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應,自己又這麼丟人的摔倒在了地上,那婢女也沒有臉面再繼續勾引下去了。
她甩了甩帕子,而後低聲道:“看什麼看,都趕快給我出去。”
真是太丟人,明明走的好好的,竟然忽然之間就摔倒了。
伸手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腿,奇怪道,怎麼回事,小腿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怪疼的。
容詞看見對方那一臉懵逼的樣子,忍不住脣邊泛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沒想到,正好被低頭的婢女給看見了。
“你,你給我站出來,你笑什麼笑?”婢女伸手指着容詞,待到看見她的臉之後,狐疑的皺了皺眉頭,而後道:“你是哪個院子的?怎麼看起來這樣眼生。”
容詞眼珠子一轉,道:“回姑姑的話,方纔春梅說肚子疼,所以讓奴婢代替她的班。”
剛剛換衣服的時候,她看見對方身上的腰牌上面有名字。
“春梅?春梅什麼時候有你這樣的朋友了?”那婢女明顯不相信,想起來方纔容詞竟然敢嘲笑她,怎麼也要給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一點教訓,想到這裡,她道:“你,給我出來。”
容詞一愣,摸了摸鼻子,不是吧。
“還愣着幹嘛,出來!”那婢女見容詞站着不動,瞬間就提高了聲音。
裡面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褚恆,褚恆走進來,沉着臉道:“不想活了嗎?公子還在裡頭休息,你們就敢這樣大聲喧譁。”
那婢女臉色一變,而後指着容詞,道:“大人息怒,是奴婢正在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要教訓下人別在這裡教訓。”褚恆順着對方的手指看過去,正好看見容詞有恃無恐的站在屋子的中央,一雙雪亮的眼睛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褚恆的臉皮子一跳,而後道:“王……等等,這個婢女留下來,我還有事情吩咐,你們先出去。”
王妃此刻要是走了,待會王爺肯定不知道怎麼教訓自己呢。
褚恆摸了摸鼻子,心想着王妃也太能折騰了,竟然折騰到城主府來了。這若是被城主府的護衛給抓住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主子可不要急死纔怪。
聽到褚恆的吩咐,那婢女頓時投射過來了一股不敢相信的眼神 。等到目光落在容詞的臉上之後,那眼神又變成了嫉妒的神色。雖然容詞易容了,但是有底子在,再易容也差不到哪裡去。
故而,那婢女看見了容詞的臉之後,立馬就認定,褚恆是看重了容詞的美貌,所以纔將對方留了下來。
便宜這個丫頭了,方纔還敢笑話自己摔倒。
婢女惡狠狠的瞪了容詞一眼,而後轉身看向褚恆道:“大人哪裡的話,既然大人留着她還有用,那麼奴婢就帶着下人們先退下了。”
褚恆點了點頭,心想着這個婢女還算是識趣,沒有死纏爛打。
“行了,你們退下吧。”
·等到那些婢女全部都退下了之後,容詞才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她道:“沒有想到,端君陌在城主府裡面有這麼好的待遇,難怪不肯跟我們一起呢。”
褚恆頓時汗如雨下,連忙道:“王妃,您怎麼會想起來城主府了?”
容詞翻了一個白眼,而後走到桌邊坐下道:“怎麼?不歡迎我啊?也是,看着外面滿院子的女人,就知道你們過得有多滋潤。唉,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算是我打攪,我打攪了。”
容詞說罷,作勢要走。
褚恆哪裡敢放對方走,這要是走了,待會王爺怪罪起來,那責任可都是自己的。
王妃是一走百了,自己倒是要倒黴了。
從前只覺得王妃是鬼靈精怪,現在才知道,這王妃何止是鬼靈精怪,簡直就是出其不意,太會折磨人了。
褚恆上前兩步,將門給關上,而後道:“王妃王妃,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快進去跟主子大聲招呼吧。”
容詞聞言笑了一聲,而後道:“打招呼?憑什麼打招呼?我是客人,他是主人,還沒有見過客人主動去跟主人打招呼的。”
容詞一邊說着,一邊斜了一眼屏風裡面始終沒有動過的人影,道:“我呢,這是因爲外面的伙食太差了,所以啊,進來吃頓飯的,蹭完飯我就走。”
說着,容詞一屁股坐下,而後不顧形象的拿起了筷子,將方纔用蓋子蓋上放在桌子中間的菜全部都給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紅燒排骨,糖醋里脊,還有酸菜魚,酸辣土豆絲……都是我愛吃的,沒有想到城主府的伙食這麼好。”容詞拿起手邊本來是爲端君陌準備的銀筷子,而後將手邊的青花瓷碗遞給褚恆道:“來,褚恆,給我剩飯。”
那叫一個豪氣雲天。
褚恆默默扶額,剛剛要伸出去接過王妃的碗筷,沒有想到裡面卻忽然飛出了一枚棋子,而後徑直的打在他
的手背上面。
“怕”的一聲悶響,手背瞬間就紅了。
褚恆快速的縮回了手,看着從手背上面滑落的那顆白色棋子,心中欲哭無淚。
王爺,您不捨的打王妃也就算了,爲什麼要打我啊……屬下好痛啊!
棋子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專心看菜的容詞忽然伸出了右腳,矯健直接將下落的棋子接住,而後輕輕的往上面一踢,棋子從腳尖飛出,從哪裡來的,又飛到了哪裡去。
只見那枚棋子脫離的容詞的腳尖之後,又直直的向屏風後面飛了過去。圓潤的泛起光的棋子,直接穿透了屏風中間的黃色的紙張,而後似乎是敲擊在了什麼硬物上面。
將手中的這枚棋子給打發了之後,容詞便轉頭去自己去盛了一碗熱乎乎的米飯,而後走到了桌前,嫩白纖細的手拿着筷子伸出,目標是桌子上面泛着香味的糖醋里脊。可是,一枚黑色的棋子卻從屏風裡面再一次的飛了出來。
容詞眉頭一皺,反手就是一筷子,直接將圓潤的黑色棋子夾在了筷子的中央。
跟方纔第一枚的那顆白色的棋子一樣,這一次,這枚黑色的棋子又呈現直線狀態飛了回去。
於是接下來,彷彿就是不知疲倦一樣的,你來我往,在褚恆的面前上演一幕令人眼花繚亂的表演大戲。
褚恆:
厲害了啊,能夠這麼眼疾手快的接下王爺的攻勢的,恐怕也只有王妃了吧。”
褚恆在心中感嘆着。
就在棋子來回飛了有十來遍之後,裡面的男子卻沒有半點要出聲的意思,這一回沒有好好吃飯,頻頻被打斷的容詞,怒了。
“夠了,端君陌,你這麼煩的哪門子的神經病?”
容詞站起身來,一臉鬱悶而氣憤的看着屏風。一雙眼睛似乎是想要透過屏風,狠狠的剜向裡面的男子。
見她如此生氣,屏風裡面的男人也無法保持沉默了,他淡淡的道:“沒神經病。”
“……”容詞。
她好想把這個男人給拖出去打死行不行?
怒氣衝衝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容詞打算饒過屏風進去好好跟這個不知道是哪根筋撘錯了的男人好好談一談。
邊上,褚恆卻是弱弱的收回了手,而後道:”王妃消消氣,王爺也是因爲今天看見王妃在外面和男子摟摟抱抱在一起,所以吃醋了。“
“吃醋?”吃什麼醋,脾氣這麼大?連好好說話都不行了。她累死累活一天,到現在都沒有吃上一口飯,本來肚子裡面就火大,如今見着端君陌再三的打斷他吃飯,卻半天不露面,一直躲在屏風的後面,心裡面的火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了。
矯情是種病,絕對不能慣着,今天她不好好跟這個矯情的男人說清楚,她就不叫容詞!
容詞冷冷的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褚恆一眼,而後道:“你讓開。”
少女的眼神微冷,表情嚴肅,這冷冰冰完全不似在開玩笑的模樣,讓褚恆不敢再說什麼話,一下子就將自己的手給收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