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墓道口被幾十杆槍對準腦袋,下意識想要逃開槍口的威脅。
可是這墓道是一條通長筆直的甬道,逃回去無異於給他們當活靶子,而我記得洞口外面是一片開闊的草坪,這些傢伙既然個個手裡有槍,肯定不是什麼村匪路霸,而且這些人眉宇間又有種斬釘截鐵的氣勢,全身上下不露一處明顯的破綻,應該是一夥訓練有素的傢伙。
我暗暗發動體內的靈力,掌中催生出一條黑色閃電,這是花姬國王送給我的護身符,雖然是飲鴆止渴,到底可以保護現在的我。
“李姑娘昨天就坐上去英國的輪船了,你想也是白想,倒不如幫我們把這件事幹淨利索地做成了,一來你父親欠我們的債就不再追究,二來這幾個兄弟的命也得以保全,其他的條件,可以商量。”
此話一出,九死一生從墓道跑出來的幾個兄弟都如蒙大赦,紛紛動員我幫這個二鬼子做事。
他們是一夥勾結日本鬼子的盜墓賊,而對面的這羣傢伙又鬼鬼祟祟的讓人生疑,我從何夫人那裡出來,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但這個假洋鬼子一眼就看透了我,而且知道我的佳人是誰。
如果我的料想沒錯,我這副身軀的主人的父親已經被他們控制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不知姓名的女人也受到了同樣的管制,他們這是在以此爲要挾,目的是逼我做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
假洋鬼子索性摘取頭上的面紗,我雖然早已認出她的面目,卻遲遲不敢認出來,因爲這種手段,何夫人是絕不不齒於去做的——這個女人性情雖殘忍,卻自視甚高,根本不屑於凡間的寶貝。
“這洞挖了有多深了?”
“回長官的話,挖了一百八十六尺。”
“那爲何半途而廢了?”
“我也不知,聽說挖到最後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七竅流血,死相非常難看。我們都覺得這裡面可能有古怪,就先請了兩個懂法術的先生,這挖洞的事就擱着了,後來,我們請到了這位小哥,還有一位很有聽聞很有本事的方先生……”
“方是真?”
“對對對,就是那個老傢伙。唉,都是耳聽爲虛,到了地方,他一句準話也說不出,還不如這位小哥。話說剛纔在墓道里見鬼,還是這小哥手疾眼快,帶大家出來的。”
那女人很是欣賞地看了看我,“既然閣下這麼有本事,再進去一趟如何?你跟我走在前面,大家小心跟上,裡面機關重重,可千萬不能在裡面着了道。”
因爲有了先前的教訓,我們這一次沒有帶火把,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人一盒火柴,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點亮,這也可以測試一下氧氣的濃度。大家像蜈蚣一樣後人把手搭在前人的肩膀上,我站在最前面,那個奇奇怪怪的女人跟在我身後,大家因爲是互相牽制,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即便是這樣,這些人還是緊張地喘着粗氣,我真的擔心還沒開始鑿洞氧氣就被這夥人耗光了。
終於到了山洞的盡頭,之前我沒到這裡就遇到險境,這次是頭一遭,所以聽說了那個莫名其妙死掉的人,心裡也緊張起來。我
伸手摸到一塊巨大的光滑的岩石,這岩石的表面持續向外滲水,我本以爲是普通的山泉,可是用手一摸,比清水粘稠,拿到鼻子邊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難道這石頭一直在流血不成?剛從鬼門關出來,又遇上這麼離奇的事,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折磨我。
其他人見我不再往前走,“到底了?”
“你們鑿的時候見沒見過什麼異常?還是死了的那個兄弟出事之前發生的什麼奇怪的事?”
“不瞞您說,這洞不是我們兄弟幾個開鑿的。那個日本人是這次活動的主謀,他先是聯繫一隊俄國兵,讓他們綁架了省府的幾位大員,然後又找來十幾位經驗豐富的礦工,在這黑漆漆的洞裡幹了三天三夜,後來好像出了一件事,這十幾個礦工都有去無回,也就沒人敢接那個日本人的生意,他一連把價錢提高了三倍,我兄弟這陣子正在愁錢,聽說這筆生意決定鋌而走險,所以其他的事我們一概不知。”
“那個日本人叫什麼?”
“有個二鬼子叫他川島隊長,具體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現在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沒必要騙我。我也沒有興趣調查那日本人的來歷,既然人家可以輕鬆地綁架省府大員,對墓中的寶貝想必是志在必得了。可是他卻在之前與吸血蟲的戰鬥中死掉了,剛纔可是死了十多個人,我恍然想起這一路沒有碰到一具屍體,難道他們已經變成行屍,自己長腿跑了?
“少爺,你能不能別故意嚇我們?我本來膽子就小。”
“你個盜墓賊膽子這麼小,像什麼話。”衆人跟着一陣鬨笑。
可是話說回來,這隊伍裡面卻是隱隱約約傳來聲音,那聲音很奇怪,我從沒有聽哪個大活人這麼發聲的,只有在鬼門關和骷髏兵對打的時候,聽到他們用這種聲音傳遞消息。
“少爺,你聽,真的有,好像還是從前面傳來的。”
“胡說,前面是少爺,少爺後面是大小姐,大小姐後面就是我了,哪裡有什麼其他人?我看,一定是張八條你在後面嚇大家,等出了這鬼地方,看我把抽你大嘴巴。”
“冤枉啊馮爺,我雖然是在咱們幾個最後,可是我絕沒有故意嚇大家,本來我膽子就小,這樣不是自己嚇自己嗎?這樣的蠢事我張八條可幹不出來。”
兩人還在鬥嘴,突然一聲尖叫從隊伍中間響起,我還沒有找到出事的人,另一聲尖叫響起,這次是在隊伍最後,聽聲音應該是那個張八條發出的。
饒是大小姐帶的人訓練有素,那僥倖活下來的兩個盜墓賊也經歷過生死,猝然之下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等大家反應過來,地上卻已經多出兩具屍體,我們點燃攜帶進來的火柴,微弱的磷火照亮了地上的一具屍體,屍體上長滿白毛的臉和身體,臉龐因爲迅速腐爛而變得中空。
一陣陰風吹來,火柴瞬間熄滅。
衆人一看到這白毛屍都嚇了一跳,這白毛屍本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盜墓的就更容易碰見,皇室的墓被盜之後,許多宮女就是遍身白毛,這種白毛屍最容易屍變。
但從剛纔進洞到現在發現,前後最多五分鐘,這五分鐘讓兩個原本鮮活的大活人變成了白毛屍,必定是什麼強力作用在他們身上,使他們在發出尖叫之後立即變成這副慘樣。
馮爺擠到隊伍最後,看到自己的兄弟張八條遇難,心中悲痛,抱着張八條的屍身久久不願放開,口中還嗚咽着號哭不止。我擔心這已經成了白毛屍的張八條猛然醒來,傷到馮爺,就把他們拉開,
“兄弟情深,我能理解,只是現在情況特殊,還請馮爺體諒。”
話說完,我從手中甩出一條閃電,一擊命中張八條的面門,他的屍體隨之被燒成黑炭。馮爺正要對我大打出手,這黑屍突然驚起,一把抓住馮爺的脖子,那力氣之大隻是一抓,馮爺的脖子就應聲而斷,身首異處,馮爺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我一個人對付屍變的黑屍,其他人則守在另一具白毛屍的身旁,生怕他也猝然發難。那變成無頭屍的馮爺被黑屍驅使,充當他的擋箭牌,我的法術不能穿透兩具屍體,閃電傳到黑屍身上,威力已經小了很多。這黑屍兇惡無比,雙手生風腳下如釘,我的法術在逍遙洞之後就沒有辦法正常運用,現在這手生閃電的法術也是花姬國王送我護身用的。
那黑屍看我拿他沒有辦法,步步逼近,我身後的人因爲我的後退慢慢朝那塊流血的石頭退去。
衆人看變成白毛屍的那人沒有屍變,忙不迭把他扔出去,我碰到掛在他脖子上的一條項鍊,這項鍊我天明的時候見過,卻不是這裡面的幾個人的,因爲造型是毒蛇纏繞一枚金牌,很容易認出來。
它的主人應該在一早就被吸血蟲咬死了。可是我們這一路走來,我都是走在最前面的,墓道雖然寬敞,可是我沒有見到什麼死屍,他們就更沒可能看到了,這一具早上就應該死掉的屍體現在突然出現,雖然沒有驚變,可似乎還有很多秘密我沒有發覺。
正尋思着,我聽到一聲淒厲哀絕的慘叫,變成無頭屍的馮爺應聲倒地,躲在他後面的黑屍被一把長刀攔腰斬斷,持刀那人慢慢靠近,他點亮火石,我們看到他的面目都吃了一驚,他竟然是早上被斬首的陰陽先生方是真。
“放吸血蟲的那人已經死了,大家還是點亮燭火,防備屍變。”
他把手裡的幾隻蠟燭丟給我們,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盯着我,好像審問犯人一樣,我最討厭別人這麼盯着我,也惡狠狠地瞪回去,這是他問道,
“你來這極樂神宮幹什麼?”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對向我,似乎是出於同一個目的。我第一次聽到極樂神宮的名頭,不明所以,可是看大家的緊張的神情,似乎這件事關係重大,大家都是奔着這麼一個目的來的,而我不是,我是爲了到神仙窟,到張全性的口中取出那顆修道之人視爲無價之寶的水靈珠。
沉默了片刻,只聽那方先生說道,
“閣下既然來了,不如陪大夥走一趟。這兩個黑白屍方纔已經被貧道收服,咱們這就前去極樂神宮……不過在那之前,川島隊長,你是不是應該揭下面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