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管家沒料到南宮辰這麼快就出來,忙從門房出來,弓着腰跑上前,匆匆給南宮辰行了個禮,道:“王爺,馬車都準備好了。”
南宮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這時,身後阿奴匆匆的從後院跑了出來,看到南宮辰,忙叫道:“王爺!”
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南宮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不遠處,一個下丫鬟手裡拿着一個點心盒子,提着裙子從走廊裡跑了出來,朝自己快速跑來,到了跟前,阿奴將手中的點心盒遞給南宮辰。“王爺,方纔側妃聽聞王爺昨日沒用晚膳,今天也沒用早膳,便着奴婢將這些點心送來,讓王爺先湊合着吃一些……”
昨日勞累了一天,忙選拔的事情,午膳也是草草了事,早就餓了,只想着回了府好好的飽餐一頓,誰料出了這麼些個事。
他如今空腹,要上早朝,還真是有些飢腸轆轆。
她……倒算是雪中送炭了。
南宮辰接過點心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阿奴忙道:“側妃還說……王爺的膳食出了差錯,是她處理不當,待王爺回來,會親自來向王爺請罪,還請王爺不要遷怒他人。”
南宮辰聞言微微皺眉。“錯不在她,何罪之有,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是。”阿奴頷首退到一邊。
南宮辰本來已經轉身要出去,卻又想到什麼一般,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點心盒,對張管家囑咐道:“你親自去一趟,把本王方纔的話傳達過去,讓她不要自責,儘管放心的處理府內事務,其他的,等本王回來再細說。”
“奴才明白。”管家躬身領命。
目送南宮辰的馬車離開,管家便跟着阿奴朝雲夕的院子去。
剛到雲夕的院子,一衆婆子便拿着牌子魚貫而出。
婆子們見到管家紛紛行禮問好,隨即便低頭焦急的議論了起來。
“你聽說了嗎?那二小姐被騙了三百兩銀子,剛領的五百兩銀子,兩日不到就糟蹋了個精光,虧得側妃還那麼信任她呢,這下可好了,連嫁妝都要賠進去咯!”
“可不是嗎,這二小姐啊,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敗家的,側妃若不是礙着王爺和王妃的面子,哪能這麼縱容她?哼,這下等東窗事發了,看她怎麼辦!”
“她這是咎由自取,她有這麼一天,我也不奇怪,意料之中的。”
“就是……”
管家聽到婆子們的議論,心底一驚,正遇上最後一個出來的徐大娘,管家忙上前,探問道:“徐大娘,她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五百兩銀子?”
徐大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拉着張管家到一旁。“昨天太晚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二小姐啊,昨日在賬房領了五百兩銀子,這才一天的功夫,全沒了!”
“啊?!”管家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全沒了?!”
“聽說是掏了什麼定金給賣菜的小販,結果被騙了。”徐大娘低聲道:“側妃把這事給壓住了,拿了自己的家當給賬房總管,你可機靈點,別多嘴。”
張管家連連點頭。
整理了一下思緒,張管家露出一個笑容,在
門口請示。“側妃,王爺有話讓奴才傳達……”
“進來吧。”屋內,雲夕的聲音帶着些慵懶。
張管家進去,停在了珠簾外,躬身道:“側妃,王爺說,這膳食上的問題,不怪側妃,讓側妃不必自責,儘管像往日一樣的處理府內的事務即可,其他的,待王爺退了朝回府再細談,王爺特讓奴才前來傳達。”
珠簾內,雲夕坐在梳妝檯前,緩緩道:“有勞管家跑一趟了。不知二小姐可有消息?”
管家頷首。“二小姐一大早騎馬出去了,廚房裡的小廝也要了一輛馬車往市場去,說是去採辦,只是到現在還沒消息。”
“採辦?”雲夕頓了頓。“二小姐又去賬房領銀子了?”
“這倒沒有……”管家回道:“不過,奴才看見二小姐離開的時候拿着一個包裹,而且直朝着那當鋪街的方向去了,想來……是去典當東西了。”
“這也真爲難二小姐了……”雲夕語氣雖然覺得惋惜,面上卻帶着笑容。“有什麼難處,理應來我這裡說纔是,不過是託她掌管廚房的事務,別到頭來弄的她自己一窮二白,這反倒是怪我沒給她分個好差事了。”
張管家忙道:“哪能呢,側妃是怎麼說怎麼做的,奴才們都看在眼裡,王爺心裡也有數兒,側妃儘管放心吧,倒是側妃,何必給她收拾爛攤子呢。”
“你都知道了?”雲夕微微側臉。
張管家腰彎的更低。“聽見婆子們議論了。”
“這些婆子,倒真是一個個都有一張守不住的嘴。”雲夕佯作嗔怪的說。
張管家道:“這也不怪婆子們,紙裡包不住火,能瞞多久呢。”
雲夕聽管家這麼說,饒有興趣。“聽管家的意思,倒是一點不替二小姐惋惜呢。”
管家聞言,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不瞞您說,奴才在這王府也有些年了,聽的多,見的多,別的不敢說,奴才對王爺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側妃您的心意,奴才省得。側妃做的事,也都是府內奴才們盼望的,側妃能順奴才們的心意,又能順王爺的心意,奴才是佩服的緊,嘴上不說,也希望側妃能懂得奴才的忠心。”
雲夕聽出來了,管家這是徹底的表明了立場。
管家的這番話,倒也誠懇。
他雖然在王府的時間很久,長時間是跟着寧玉做事的,可他到底是南宮辰的奴才,心裡效忠,那也是效忠南宮辰,與寧玉無關。
再者這些日子,她能順利的接手府內的事,管家給了她很大的幫助。
管家究竟是向着誰,效忠誰,她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我知道,管家素來是個明白人,也不必我多說那些有的沒的,管家儘管按着自己的想法來做,有什麼儘管跟我說便是。”
管家頷首。“奴才明白,奴才先告退了。”
雲夕應了一聲,待管家退出去,阿奴道:“主子,時辰還早,您再回去睡一會兒?”
雲夕輕笑,看着鏡子裡自己白皙精緻的容顏,道:“不了,給我梳個髮髻吧,王爺這早朝,恐怕也上不成,等會兒可有的忙了。”
天已經大亮,周邊的商鋪也都開了門,街上的行人陸續多了起來。
寧芸
坐在當鋪裡,半個時辰前還怒氣衝衝,可半個時辰過去,不見掌櫃的蹤影,她竟連怒都怒不起來了,心底只覺得蒼涼。
越是迫在眉睫,越是火燒眉毛,卻越是諸事不順了。
當這麼障礙一一展現在眼前,她反而倒不着急了,只能聽天由命。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只見街角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罵罵咧咧的朝這邊走來,他的身旁,當鋪的小夥計滿臉委屈,卻只能挨着,不敢頂嘴。
一路到了當鋪,看到門被砸了那麼大一個缺口,掌櫃的瞥了一眼屋內的寧芸,指桑罵槐的怒道:“這是哪個畜生乾的!?我要報官!報官!!”
寧芸見掌櫃的現在纔來,一來就演這麼一出,倏地起身,怒道:“我弄的!你去報官,去啊!姑奶奶奉陪到底!”
“哎喲……”掌櫃的佯裝剛看到屋內的寧芸,忙諂笑上前。“這不是七王府的寧二小姐嗎,真是隻聞其名,今兒個才見着真人吶,果然名不虛傳!”
寧芸當然知道他說的名不虛傳是什麼意思,但她現在沒有心情和他計較這些,她將包裹塞進掌櫃的懷裡,道:“這些東西,立刻給我折成銀子。”
掌櫃的顛了顛包裹的分量,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他走到櫃檯後,打開包裹看了看,驚訝的挑眉,這裡面可都是上好的金銀珠寶,那得是宮裡纔能有的稀罕物件兒。
不過掌櫃的很快就掩去了驚喜的神色,愁眉苦臉了半天,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百兩?!”寧芸氣道:“你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可都是進宮的金銀珠寶,由宮內的工匠們精雕細琢出來的東西,你敢說值五百兩?!”
掌櫃的努嘴搖頭,糾正道:“五十兩。”
掌櫃的說出五十兩三個字,寧芸覺得自己已經發不出脾氣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瞪着掌櫃的。“你說什麼?五十兩?”
掌櫃的嘆息道:“二小姐,咱們典當鋪可不是那高價回收好玩意兒的地方,典當典當,那都是原價折了再折,說實話,您這些個稀罕物件兒典當五十兩銀子,我都替您不值當,我這小店,也不敢收您這麼貴重的東西,不如,您還是拿回去吧。”
說完掌櫃的就把包裹包好,遞還給了寧芸。
寧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想着先拿到銀子買食材,其他的日後在說,她還就不信了,七王府還從他這小掌櫃手中要不回一包首飾?!
“罷了,五十兩就五十兩。”
掌櫃的提醒道:“不過,我只能給您三十兩。”
“爲什麼?!”
掌櫃的示意了一下被她砸壞的門。“這可是我高價買回來的名貴木材做的門,不能讓您白砸吧?看在您是二小姐的份兒上,不多要,二十兩,行就行,不行,改日我上門向七王爺要,堂堂七王爺,應當不會賴賬吧,鐵證在此,二小姐也別想賴賬。”
寧芸想殺了掌櫃的心都有,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咬咬牙,道:“好。”
掌櫃的沒想到寧芸會答應,驚訝之餘,拿了三十兩銀子給她。
離開前,寧芸冷哼道:“掌櫃的,咱們的賬,日後慢慢算!”
說完,寧芸瞪了掌櫃的一眼,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