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全然的黑,不知道時辰,只能憑周圍的溫度來判斷,是辰時,午時,午後,還是夜晚。
現下該是午後了吧,有風從窗戶溜進來,拂過皮膚,都帶着夏日的燥意。
“碰碰碰!”
敲門聲。
他們三人居住進來至現在,一直很是低調,跟周圍左鄰右舍都無過多交集,甚至連門都甚少出。
出門,除了姑姑日常購買吃穿用品,便是陶叔帶他去一處醫館醫治眼睛。
所以他們稍微熟悉一些的,也唯有醫館中的那位大夫。
不可能是醫館的人上門。
門外是誰?
“小哥哥!小哥哥在不在?我來找你啦!”
聽到那道聲音,他差點沒從牀上摔下來。
噌一下起身,下牀,開門,越過疑惑的陶叔、姑姑,打開大門,拉了人便走。
動作一氣呵成流暢無比,無視身後姑姑的問詢,他只想把這個煩人精拉走,扔掉。
“伯伯嬸嬸,我帶小哥哥去抓魚,下午便回來,別擔心,到時候帶魚回來給你們加菜哦!”身邊的人,猶不知死活的咋呼,還替他做出解釋。
誰要跟她去抓魚了?
帶一個瞎子去抓魚?用這樣的方式來嘲笑他?
不錯,至少比那些直言直語的高明一些。
“小哥哥,你好厲害!眼睛看不見,居然識得,我平時自己走路還經常會不小心絆倒摔跤呢,咯咯咯!”女童笑得很歡樂,像是從未見識過這世間的陰霾,“哎呀!我們走錯了,魚塘不在這邊!跟我來,我帶你走!”
拉着人的手被反握,那隻手小小的,很軟,兩手相握的感覺讓他腦袋裡各種整治女童的想法都炸出了一道空白,以致那些所謂的方法都斷了層,銜接不成片,也便施展不出來。
他察覺得到他的反應慢上了半拍。
這是被影響了,極不好。
尤其是對方還是個讓他很討厭的女娃娃。
只是腳步怎麼就是,自動的跟着她走了呢?
他十二歲了,是個少年了,想要反抗的女娃兒,輕而易舉,怎麼就,腳不聽使喚呢?
最後,他將這些罪過歸咎於自己見識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他想要看一看,這樣的人,臉上那張面具,在什麼情況下,纔會撕開去。
總之,絕對不是因爲從來沒有人這麼交握過他的手,那種新奇的感覺,讓他想要享受久一點。
“現在我們走過的是你家數過來第四間院子旁邊的小巷,從你家門口走過來是一百三十二步,嗯,這是按照小哥哥的步子算的,你剛纔走過來的時候,我一直數着呢,以後你自己來就能找對地方了!”
“……”多事,數步子?吃飽了撐的,他說過以後自己要去嗎?她憑什麼替他做決定?
還有,她剛纔是在同陶叔他們交代去向吧?那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數的?交代去向之前?交代去向之後?
準不準啊?
一百三十二不,哼,他不信。
回來的時候他要自己數一次。
“穿過這條巷子,哦,也就是走五十六步,然後左拐,再走一段距離就能到魚塘了,一會到了我再告訴你是多少步哦。”
“……”哼,多事。他自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