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離開不久,一隻灰撲撲的鳥兒就撲棱着翅膀飛進了院子,恰恰落在玄衣男子擡起的手指上。
將鳥兒腿上的竹管取下,拉出裡間的字條,看了一眼之後以掌力碾碎,化爲塵。
看着鳥兒再次撲棱遠走,男子眸光沉暗。
天邊絢爛的火燒雲,覆蓋了整個天際,鎏金的紫紅色將男子的臉映照出暖暖光暈,卻沒法在那雙黑眸裡留下半點痕跡。
自從上次火鳩之毒發作癲狂,再次吸食了少女的血液,毒素便重新被穩穩壓制,連月來再無翻涌的跡象,就連他臉上的毒瘡疤痕,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復原,如今留在臉上的,只餘極淺的些許痕跡。
一張臉,俊美如儔。
環顧周圍,入目盡是小院子裡熟悉的風景,不知不覺他在這裡滯留已經半年有餘,時間的流逝原是如此之快。
而今京中形勢再變,他也是時候,該走了。
走這個字在腦海中出現,他的心竟然悶了一悶,懊惱的將那種悶壓到心底看不見的角落,他轉身,走回堂屋。
腳步都似帶了莫名的惱意。
就等她到晚飯,若是到了時間她還沒來做飯給他吃,他就走。
天色,在等待中一點一點沉暗下來。
到了藥鋪,果如自己所料,無外是辨認一些珍貴的藥材,這對紫嫣來說遊刃有餘。
聽裴叔說是今日有人來藥鋪售藥,爹正好有事去了外縣,需明日才能回來,鋪子中便沒了能辨藥的行家,又怕錯失了好藥材,裴叔這才自作主張去請了她來。
售藥的是個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所售的藥材都裝在藥簍子裡,數量不多,種類卻不少。
紫嫣辨藥向來細緻,將那些藥材一一確認,定價之後,門外天色已然全暗。
想起家裡還有個等吃的自理白癡,急着趕回去,只同裴叔打了聲招呼,拒了他叫人相送的好意,便一頭扎進了夜色。
裴叔站在鋪子裡,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良久,纔在夥計的喚聲中回過神來,完成與售藥人的交易。
“哥,你找的那些人靠不靠得住?”黑巷的陰影處,兩個身影躲躲藏藏,時而伸了脖子往外打望。
“嘖!別搡!我找的人我自然有分數,這主意是你出的,你先擔心自己的主意有沒有那個效果吧!”自樑哥的事情之後,他是沒敢再招惹那幫人,不過這次找的人也差不離,花的銀子不多,人更流氣,嚇不死那賤丫頭!
“只要你照我說的辦,別出了什麼紕漏,我保證這次裴紫嫣那賤丫頭定然聲名狼藉!”少女盯着出現在巷口的身影,脣角泛了冷笑。
來了。
裴紫嫣,以後,我看你還敢拿什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少年也看到了巷口漸行漸近的身影,撇撇嘴。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完全呢,要不是爲了給裴紫嫣個好看,這時候他都還躺在牀上受着老孃的噓寒問暖。
“誒,一會瞅準了時機去外面喊人來,那些人雖然是我找的,下手有沒有分寸誰也不敢說,聽到沒有!”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到那日爹對孃親的一席話,裴閔莊到底還是上了點心,又吩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