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着月娥般模樣,陶青煙才陡然想起自己的舉動有多不合禮儀。
現下雖然是在宮外,然也改變不了她與房月柔之間身份天差地別的事實。
即便是在宮中得了淑妃娘娘的看重,她仍然是一名侍婢,是個奴才。而房月柔是誰?朝中重臣房相國的嫡千金!意出生就是金枝玉葉貴不可言!
如今兩人能這麼面對面說話,說好聽了是人家涵養好,沒有多計較她的身份,實則人家之所以對她這麼客氣,不過是因爲她身後站了一個司北玄!
她竟然攔在了人家面前,還用平起平坐的語氣予人邀約?
幾句話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怪不得人家的丫鬟那副嘴臉。
思及此,陶青煙的臉已經一陣青一陣白,她,是被司北玄慣出了氣性。可是,並非每一個人都是司北玄,並非每個人都如司北玄,在她做錯事的時候,都會對她包容。
仿似沒有看見陶青煙臉色的變化,喝退月娥之後,房月柔朝陶青煙無奈一笑,“丫鬟失禮了,望四爺跟青煙勿怪。只是家中門風甚嚴,我不能隨意在外逗留,青煙姑娘的好意,只能心領了。不若下次我遞上拜帖,邀請青煙姑娘來我府中一聚,你我再品茶共話,也算償了我這一次的不得已。”
這一席話,房月柔說的大方得體,陶青煙聽得卻如字字戳心,連臉上強裝的笑都快維持不住。
她看到了丫鬟月娥似笑非笑的眼裡,裝着若有似無的輕蔑。
店內還有不少的客人,多是京中名流子弟,此時也俱是都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諷刺,姿態高人一等。
那種眼神,讓她難堪至極。
也再次昭示出了她陶青煙與這些貴族子弟的差別。
她陶青煙,想要邀約一個貴族千金,原來需要事先遞交拜帖。
而那一句門風極嚴,聽來是女子的解釋,實際上卻更像是對她的諷刺,諷刺她隨意與男子同行,是爲不檢點。
臉色在青白交錯之後,漲成紫紅。
“房小姐,”身前,玄色的身影無聲息的切入,擋在了她面前,“其實這次是我唐突,邀約房小姐是我的想法,早聽聞房小姐對丹青素有研習,所以起意想與小姐探討一二,不想今日會在這裡偶遇,青煙急我所急,纔有了莽撞之言,還請房小姐見諒。”
房月柔停下了將要離去的腳步,站在那處靜靜的凝着司北玄,水眸瑩光輕潤。
那雙鳳眸清冷淡然,亦不閃不避的回望着她,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從那汪深邃中看到任何東西,探不到底。
只有他站在陶青煙面前紋風不動的頎長身軀,訴諸他護她的事實。
可不就是護着麼?若是真有意與她探討丹青,剛纔,就不會以男女之防爲由,拒絕上樓。這裡是書屋,入目可見都是其他客人,便是一同上了樓去,廣庭大衆之下,也不可能掀起什麼風言風語來。
可是眼下,在陶青煙被人嘲笑不懂世家規矩的時候,他卻又用了探討丹青爲由,將衆人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來,淡化陶青煙所受到的關注,他就那麼確定,她會給他面子,接他的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