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橙紅的光華射進大廳,衆人急看廳門口,一位白衣素顏的中年女子正站在那裡,那道光華就是她右手上中指帶着的紅色夜明珠戒指。
此女雖已年華老去,但是臉上依然看得出來當年的神采風韻,但是一雙俊目中卻是尖刻的神情,讓她的美麗大大打了折扣。
莫玉初一見她出現,神情大變,顯得有些慌張,而福鬆泉見了她則一下子蔫了,眼中的惶恐溢了出來,他憂戚地望着那雙冷得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遲緩地走近了兩步,低聲叫道:“師傅!”
姚孤萍正看得出神,聽得他喊出一聲師傅,即狠狠地盯着她看,年輕時她該是風華絕代吧?只是看這氣勢絕非易與之輩,難怪莫大當家的不敢親近她。
那女子右手指着莫玉初對着象老鼠見貓一樣的徒兒沉聲喝道:“你爲什麼還不殺他?我訓練了你二十多年,叫你武功練成後就去找你的仇人爲你的爹孃報仇,這就是你殺父辱母的大仇人,你爲什麼還不去殺他?”
福公子倒退了一步,垂手恭立,囁嚅着說:“我……我……”
女子再逼近一步:“你什麼?你不想再替你的父母報仇了嗎?你個不孝子孫!”
福公子的臉色極爲難看,他痛苦又複雜地看着這女子,咬了咬牙,放膽說道:“師傅,你平常跟我說的倒底是不是真的?我的父母真是他殺的嗎?師傅,你不要騙我啊!”他臉上的哀哀之色令人動容,讓人心碎。
那女子臉現怒容,好看的雙目中射出一道兇狠地光,她纖纖素手指向了福公子的鼻尖尖銳地問:“你說什麼?你竟敢懷疑師傅?師傅這麼多年來又做師傅又做孃親將你養大,教會你武功,你竟然敢懷疑我?”
她咄咄逼人,福公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後退着,一雙漆黑深遂的大眼中流露着痛苦哀怨的神色,嘴裡依然不肯罷休地說:“師傅,你告訴我真心話,我要知道真像,我不要糊塗地生又糊塗地死,我只是您的報復工具是嗎?告訴我是不是?”
姚孤萍看着他都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天哪,他的身邊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這是怎樣孤寂的人生?相比較他,自己好歹還有過溫暖的家,慈愛的父母和可親的弟弟,自己好歹還不曾被人利用過,以前的自卑自憐現在看來多麼可笑,自己其實是個很幸福的人呢!
“夠了!白芊芊!”這聲壓抑的大喝來自莫玉初,他憤怒的臉腮上青筋一鼓一鼓的,眼中的氣憤火焰般噴向那中年女子,他儘量用平常的語氣說出自己憤怒的心聲:“白芊芊,你利用一個本就身世可憐的孩子來報你的私仇,你不覺得可鄙嗎?你與心何忍!這樣的你真是可怕,你都快變成了魔鬼你知道嗎?雖然你的武功比我高,可是我並不敬重你,雖然你的外表很美麗,可是我卻只想躲着你,躲得越遠越好,你自己想想吧,
你比她差遠了!”
姚孤萍萬沒料到莫玉初竟將手指向了她,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到了她身上。姚孤萍覺得被人這樣來對比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粗黑的臉憋紅了,稀疏的倒八字眉也皺了起來。難道人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即使一位醜女也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醜女的心也會痛?人們啊,你們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殘忍!
姚孤萍到底是隱忍未發,而白芊芊則沒那麼那的耐心了,她如火山噴發般勃然大怒,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戴着紅色夜明珠的手指向莫玉初河東獅吼道:“莫玉初!你不要太過分了!我白芊芊好歹也是花容月貌,武功超羣,你卻一再羞辱我。想當年多少少年才俊追在我的裙下,這隻價值不菲的夜明珠還是當年一位鉅富商賈送我的呢,而我卻將這個機會交於了你,你所做的竟然是拒絕我!你狠狠地傷了我的自尊和驕傲,這還不算,現在竟然說我連那個醜女都不如,你究竟要傷我到什麼地步?鬆泉,還不去給我把他殺了!”
福鬆泉迷惘地看向莫玉初,他的心好亂,也不知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誰,但師命難違,他咬咬牙,挺劍向莫玉初奔去。
頃刻間,兩人戰到了一起,白芊芊則抱臂在一旁觀看,在場衆人都屏息旁觀,黑龍門的人雖多,但沒有莫大當家的開口,沒人敢擅自上前幫忙,但私下裡都手中捏好了武器,隨時準備衝將上去。
兩位都是高手,高手會面,打得異常精彩,福公子一襲白衣上下翻飛,莫玉初老當益壯,沉穩幹練,不過福公子顯然輕功更好一點,輕靈快捷,不過在經驗和穩重上還是稍遜一籌。
雖然莫玉初無心地傷了姚孤萍的自尊,但是在生死與正義面前,姚孤萍也並未失了本心,她還是不希望兩人中的任何一人有閃失,畢竟他們都不是壞人,相互之間只是個人恩怨而已,而且還是誤會,是有心人的刻意捉弄。
想起來她就很恨那個做了池浩宇手下的王益,那是一個陰險兇殘的小人,如今又做了國家軍隊中的人,就又有了合法的外衣做害人的事,也不知道他做過多少壞事,多少人的幸福葬送在他的手上,這樣的人,真該找個機會除掉他。
姚孤萍的眼角看到白芊芊正抱臂觀看,一幅欣賞的姿態,心中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扭過頭來看白芊芊,此人雖已到了中年,可是依舊體態纖長,身姿妙曼,一頭烏黑的秀髮盤在頂上,髮髻雖簡單,卻襯得她膚如凝脂,白裡透紅,一雙黑寶石似的眼睛還未顯出太多歲月的痕跡,這樣一位麗人,當她年輕的時候對男子來說該多有殺傷力!難怪她驕傲得可以,容不得一絲一毫不被人重視。
看到這裡,姚孤萍心中異常沉重,造化弄人,如果她能有白芊芊十分之一的美貌,她就會主動去追求池浩然,低聲下氣,絕不敢驕傲。而她白芊芊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了天生麗質,卻不懂溫柔待人,不懂以款款深情去融化意中人的心,竟會這樣以傷人的方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這不是南轅北轍嗎?最終既傷了別人,也更加傷害了自己。
劉光祖不願看着他們再打下去了,衝着纏鬥在一起的福公子說:“福公子,你就當真甘心被人利用?你明知殺父母的仇人另有他人,卻有閒心作別人慪氣的工具,你的生命也太不值錢了,若你殺了別人,你的手中就沾了無辜的人的血,若你被人殺了,死得也太沒意義了,別人只是慪氣而已。”
福公子方寸大亂,氣息不穩,漸漸處於下風了。這下可惱了白芊芊,纖手朝劉公子一指,怒道:“你胡說些什麼?給我閉嘴!”倏然飄至跟前,伸掌就朝劉光祖臉上摑去,劉光祖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就到了白芊芊身後,對着她的耳朵說:“芊芊姑娘,這麼想摸男子的臉嗎?”話到手上,眼看就要捏住了她的香肩,存心戲弄於她。
白芊芊幾曾受過這等羞辱,白嫩的臉騰地紅了,身形一挫,避開了捏肩的手,肘頂劉光祖的小腹,劉光祖側身避過,掌削她的脖頸,繼續戲弄她:“芊芊姑娘的舉動越來越輕浮了,即使着急到這種程度,命弟子殺了自己追不上的男人也不合適吧?況且殺了他,你還怎麼追?”
白芊芊被氣得七竅生煙,頓下殺手,攻勢凌厲,怎奈劉光祖也是高手,輾轉騰挪間輕鬆化解了她的每一次殺招。姚孤萍在一旁看得好笑,心想這樣一個嬌縱刁蠻的女人是該好好戲弄戲弄她,讓她吃點苦頭,不然就依着自己的性子就把別人的生死和一生幸福扭轉怎行!
她有點幸災樂禍的神氣顯露在了臉上,冷不防一隻飛腳踢到她的臉前,姚孤萍本能地一閃,好險地躲開,嚇得她冒了一身冷汗,心撲騰撲騰地跳,定睛看時,白芊芊正敵意地望着她罵:“醜鬼!竟敢看我的笑話,看我不打死你!”
劉光祖早就靈巧地插在了她二人中站,嬉笑着說:“芊芊姑娘,她是我的醫生,不能亂打的,摸不到男子也不能見女人就撒氣呀!”
正當劉光祖把白芊芊氣得不知所措呢,忽聽“噹啷”“啊”的一聲,大家齊轉頭看去,莫玉初與福鬆泉已經分開,莫玉初的鐵棒還在手上,福鬆泉的劍已脫手掉在了地上,他本人則捂着腰,廳中有人說:“福公子的腰被踢到了。”
段老三大聲朝福公子說:“福鬆泉,莫大當家的如果不是腳下留情,你哪裡還有命在!你還要頑抗嗎?”
白芊芊低低地罵道:“沒用的東西!”自己就要上去親自與莫玉初交手,福鬆泉卻攔在了她前面,帶着哭腔哀求道:“師傅,求求你告訴我,究竟誰纔是我的仇人?就是死也要讓我死得清楚啊!師傅,鬆泉感激您多年來的養育和教授之恩,但家仇不報,鬆泉勢難爲人!”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