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早飯,五王爺不在,據僕人們說他上朝去了。主人不在,僕人們對姚孤萍就沒那麼客氣了。
姚孤萍低頭吃着自己的飯,兩旁的僕人在竊竊私語:“看她那嘴,那麼大,還齙牙,看她那張臉,我從沒見過這麼難看的臉,怎麼五王爺還會把這麼醜的人領回來?”
“聽說她會行醫,估計她給五王爺下了迷藥了!”
“她到底是以什麼身份進的五王爺府啊?怎麼我們還得像伺候主子一樣伺候她?”
這些悄悄話彷彿沒打算揹着姚孤萍說,所以她全聽到了,她很氣惱,從小到大都這樣,人們難到都這麼世故?
她拍地把碗一放,怒道“我醜就有罪嗎?我做了什麼惡事讓你們這麼討厭我?今天我就會到四王爺府上幫他治病了,以後大家山水不相逢,你們就積點口德吧!”
飯也吃不下了,她站起來就要走,春妮攔在了她面前,“慢着!”她不懷好意地說。“怎麼?”姚孤萍質問她。
春妮抱臂問道:“你會行醫是嗎?五王府上正好就有一位病人,你不妨去治一下,治好了,說不定五王爺會獎賞你呢!”
治病救人是醫者的天職,姚孤萍是個稱職的醫生,對“病人”兩個字很敏感,於是誠心問道:“病人在哪兒?帶我去看看吧!”
春妮拿起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食盒正要走,秋月走過來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小聲問道:“誒,這樣做行嗎?”春妮翻了姚孤萍一眼,對秋月說:“有什麼不行的?”說完就帶着姚孤萍走了,身後的僕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姚孤萍跟着春妮七彎八拐地走着,越走越偏,姚孤萍懷疑地問前面的春妮:“不就是個病人嗎?怎麼會住這麼偏的地方?”
春妮回頭白她一眼:“你是醫生,只要是病人就應該給人治病,管他住在哪裡,跟我走就是了,快到了。”姚孤萍無奈,只好跟着走。
又轉了幾個彎,這王府真大,這是一處三面環山之地,極爲偏僻,人跡罕至,春妮放慢了腳步,姚孤萍忍不住問道:“你把我往哪裡帶啊?這是看病人嗎?這裡一間房屋都沒有!”
春妮臉色淡淡地說:“到了!”她向着一座小山跟前走去,姚孤萍才發現這裡原來有一處山洞,外邊一道鐵柵欄,裡邊是鐵門,春妮掏出鑰匙把鐵柵欄跟鐵門打開,裡邊一股潮溼和黴味撲鼻而來,姚孤萍掩住了鼻子皺起了眉。
再看洞裡,一片黑暗、陰冷,就一張破破爛爛的小木桌上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洞內壁邊的草墊上靠坐着一個人,衣衫破爛,蓬頭垢面,一臉病容,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的雙手用鐵鏈扣在釘在洞壁內的鋼環上,由於長期關着沒洗澡及生病,他的身上發出一股臭味。
春妮右用拿手帕在鼻前嫌惡地扇了扇,左手提着食盒走了進去,頭也不回地對姚孤萍說:“這就是病人。”她把食盒放在小木桌上,打
開後取出一碗粥來,再拿出一碟鹹菜,對姚孤萍說:“你先喂他吃飯吧,吃完再幫他看病。”
姚孤萍不知這病人是誰,但是看這場景,對他很是同情,就對春妮道:“春妮妹妹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好了。”春妮眼中閃過陰陰的笑意,答道:“那就麻煩你了!”她心想:反正此人的鎖鏈姚孤萍打不開,不怕她放走此人,微微一笑,轉身走人。
姚孤萍拿起勺子走到病人跟前,屈膝蹲下,感覺到有人走近,那人擡起一雙無力的眼望向她,看清之後似是被嚇了一跳,眼睛陡然睜大,並往後縮了一下。
對這樣的反應姚孤萍算是習慣了,淡淡地說:“我是姚醫生,來,先給你喂早餐吧。”
那人凝視了姚孤萍一會兒,看出來了她的善意,終於無力地點點頭。姚孤萍擡手試了試他的額,很燙,搖了搖頭說:“都這樣子了,還用鐵鏈鎖着!”
她舀了一勺粥來喂到那人嘴前,他望着姚孤萍張開了嘴。這樣吃了一小半碗,他搖了搖頭,吃不下去了。
姚孤萍放下飯碗問他:“你是什麼人?犯了什麼重罪被鎖在這裡?”邊說邊給他號脈。
那人張着開裂的嘴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我是劉雲海,黑龍門的二當家,姑娘是府上新來的?”
這句話當場把姚孤萍給震住了,劉雲海,就是那個她兩次被劫都是爲了要換他的那個人?原來竟在這裡!
姚孤萍把手從他的手腕上拿下,知道了他是長期心理緊張、情緒不穩定引起的體溫中樞紊亂,再加上這麼陰冷的冬天,他卻長期在這潮溼的洞內居住,如今還感染了風寒。瞭解了病情卻沒有帶藥來,她只能在他身上找了幾個穴位進行按摩,並回答他:“我是這府上的客人,今天就要走了,你的身體狀況不好,我不能幫你調理,要不我幫你向五王爺求情,請他幫你請醫生來看病。或者我開個藥方,請五王爺按方幫你買藥來吃。”
邊說邊不避穢臭,用兩手拇指從兩眉中心柔和均勻地推至髮際,反反覆覆,至一百次左右停了下來,劉雲海好像清醒一些了,一直歪在一邊的頭也直了一些,他苦笑了一下:“姚醫生,看得出你是好心人,新來的吧?五王爺要是能替我請大方看病還費神把我鎖在這裡幹什麼?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這裡受刑嗎?今天真奇怪,他怎麼會請你來幫我看病了呢?”
姚孤萍繼續用拇指指腹自他的眉頭沿眉心向眉梢柔和均勻地推動,邊回答:“五王爺上朝去了,是我自己來的。五王爺爲什麼這麼對你?”
推了一會兒,劉雲海精神好了不少,嘆道:“我們黑龍門不知你聽說沒有?在瑞國未滅亡前曾幫着瑞國抵抗池國的入侵,最終還是落敗,而我也不小心中計被俘。”
姚孤萍認真地聽着,此時她的雙手中指正按在劉雲海雙側太陽穴上,輕而緩的順時針轉動。聽到這裡,她望了下他的眼疑惑地問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們爲什麼既不殺你也不放你?”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困惑。問這話時,她的手下並未放鬆,開始用兩手拇指推動劉雲海雙手無名指的末節指腹。
劉雲海忍不住讚道:“姚醫生,你的醫術真高,還未用藥我感覺身體這些天來從未有過的清爽。”姚孤萍微笑了一下,這笑讓劉雲海皺了下眉頭,覺得不禮貌,隨即放開。
姚孤萍輕輕說:“這只是醫者需掌握的基本要求而已,談不上高明。接着講你的事吧。”此時她正在用食中二指從他的腕部橫紋推至前臂內側正中,還得避開鐵鏈。
劉雲海道:“他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一件秘密。”見姚孤萍擡眼望他一眼,他接着說:“我曾去西域採買些物品,”說到這裡略停頓了一下,彷彿陷入了某種往事之中,眼神有些朦朧,不長時間,接着開口:“在西域碰到了天山雪蓮派,她們是一個異域流派,很少參與內地的武林事件,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他異樣的眼光看向姚孤萍:“姚醫生,你我雖是第一次見面,可是我信任你,這秘密,朝庭關了我這麼久,動了那麼多刑我都未講,如今講給你聽。”
姚孤萍正在從他的小臂靠小指一側用食中指從肘關節推至手腕橫紋處,聽到他這話,停了下來,有些感動地說:“劉二當家的,謝謝你信得過我,我一定保守這個秘密。而且我與黑龍門也是有淵源的,我見過,”她想了一下才略過段老三,因爲他見到的是李香茹,“我見過莫大當家,還和他們一道與王益的軍隊對抗過,所以請相信我!”
她邊接着按摩,邊把黑龍門總部發生的事講給他聽了,這時,劉雲海已經完全退燒,姚孤萍把剩下的粥又餵給了他,雖說冷了,總比不吃好點,吃點飯長精神。知道黑龍門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劉雲海不勝唏噓,同時得知莫玉初終於能與所愛攜手,他也爲之高興。
劉雲海吃完粥接着講:“我在西域跟天山雪蓮派有了些交往,得知她們的頭領知道一處藏寶地,而且裡邊還有一本兵法奇書,據說得之就能得天下,這寶藏和兵書的藏身之地只有她們的頭領知道。朝庭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只知道她們有能影響天下的東西,見我從那裡回來並和她們有交往,所以設計將我抓來,逼我告訴他們真相,我劉雲海豈能屈服於淫威!”
姚孤萍坐在一邊的草蓆上抱膝聆聽,她知道劉雲海是個血性漢子,越是逼迫他越不可能得到他口裡的東西。想起一件事,姚孤萍幽幽開口道:“呃,劉二當家的,冒昧問個問題,你去西域採辦貨物是爲一位女子吧?”
劉雲海本來散漫的眼光一下子鎖定了她:“你知道?”他問,語氣的緊張讓姚孤萍的問題有了肯定的答案。正在這時,姚孤萍感覺到洞裡光線更暗了一些,彷彿一股極冷之氣正在逼近,見劉雲海的目光望向了洞口,眼中一股恨意,她也扭轉頭望去,是池浩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