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萱怔在位置上,眉頭緊蹙,似乎在糾結什麼。
顧傾城瞥了她一眼,邊夾菜邊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怎麼,你是怕我們這一去,傷了華家人?”
“我……”
華萱低下頭,扭着衣角,怯怯懦懦地不說話。
“萱兒,你是怎麼想的,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都知道,也好明白這件事到底該怎麼做。”明長風放在筷子,握住華萱的手,言語中多了些安撫的味道。
“我……”
“你不願意說的話,就不要說了,明天的行程照舊,暖城我們必須去。”看到華萱吞吞吐吐,顧傾城試着使用激將法,說完就將筷子放下,作勢就要起身上樓。
華萱連忙道:“不要!我說還不行嗎?其實,我只是覺得,我已經從華家出來了,這件事能不能就此揭過?何況,我只是受了點傷,丟掉了一部分記憶,不礙事的。”
到了現在,華萱依舊守口如瓶,說出明長風安排給她的故事,不願讓明長風察覺出,她的記憶並沒有丟失。
“我們沒有說,要去找華家的麻煩,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是去一趟暖城,見我的外公外婆而已。”既然華萱想要保守那段秘密,顧傾城自然不會主動揭穿。
只是不揭穿,不代表那些事情就沒有發生過。
華萱口中的小傷小事,那只是掩飾的藉口,實際上,有些傷害一旦形成,就無法抹平,她不信華萱早就對那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是……是嗎?”華萱扯出了一抹苦笑,她真覺得,世上最苦的事情,就是知道真相,卻要在一羣知道真相的人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許是看出了華萱的小心思,顧傾城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們也不否認,會去找一些人麻煩。不過這些人,僅限於做了壞事,害了別人的人。”
換言之就是:他們是去找華夫人,不是去找華家,讓華萱放心。
華萱顯然也聽懂了顧傾城的話,點點頭:“那好,明天一早,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嗯,那就這樣吧,各自散了。”
顧傾城起身跟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安排好白澤和夜滄瀾住的地方,轉身上樓,一進入臥室,她就撲到在大牀上,窩在被窩裡不願起身。
在大廳裡,看到明長風和華萱恩恩愛愛的樣子,倒真是讓她心裡一陣擔憂,已經五個月了,也不知道,暮君邪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聽夜滄瀾無意中提起,凝實靈魂體,所受的痛苦,就好比鍛造靈魂體一樣,那種痛遠非常人可以想象。
真不知道這段時間,暮君邪怎麼過來的。
顧傾城自牀上坐起,擁着柔軟的被褥,從乾坤袋裡拿出了權杖,望着死亡權杖,不知道該怎麼做。
使用一次死亡權杖的穿梭力量,消耗太大,她明天還需要趕路,今晚要是用了死亡權杖,去到萬年寒潭,估計她明天就起不來牀了。
“哎,算了……”
想來想去,顧傾城還是放棄了去見暮君邪的念頭,反正現在距離半年,也
只剩下一個月,她五個月都等了,還怕這一個月嗎?
顧傾城無奈的看了死亡權杖一眼,隨手將死亡權杖丟回乾坤袋,閃身進了鎮妖塔,來看糖包和神龍族人。
“姐姐!”
顧傾城剛剛進入鎮妖塔,就被一個小肉球撲了滿懷,順手將糖包抱了起來,笑道:“糖包,你真是越來越重了。這塔內有什麼好吃的,你居然吃的這麼胖!”
胖的她都快抱不動了。
“唔……姐姐,你不能嫌棄糖包……”糖包佯裝假哭,窩在顧傾城的懷裡,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呀,又來這一招。”顧傾城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揉了揉糖包的髮髻,“我沒有嫌棄你,你快起來吧。”
“嘻嘻……姐姐太好了,糖包最愛姐姐了。”糖包立即擡起頭來,笑嘻嘻的模樣,沒有半點哭過的樣子,吧唧……在顧傾城的臉頰上,印上大大的一口。
顧傾城笑了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問了一句:“那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你的老主人?”
“嗯……”糖包低着頭,小嘴撅的老高,兩隻胖乎乎的小手,不斷的對戳,說不出的呆萌,但看他的樣子,貌似很糾結。
不過沒有糾結多久,糖包就脆生生地回答:“當然是姐姐啦!”
“糖包真乖!”
顧傾城親了糖包的小臉一下,轉移了話題:“糖包,走,帶我去看看今天剛進來的神龍族人。”
“好。”
糖包點點頭,屁顛屁顛兒的給顧傾城指路。
由於神龍族人被顧傾城安排在第三層,可是如今除了底層,其他樓層都沒有解封,所以顧傾城只能藉助糖包是器靈的力量,避開魔物,來到三樓關押那些神龍族人的外間。
每一間關押魔獸或者魔族之人的地方,外形如同普通房間一樣,但分爲裡外兩間,裡頭的房間上面,有一道禁制,只要禁制不破,這些因爲某種原因被關押起來的人或獸,就不得出來。
每隔一段時間,身爲器靈的糖包,都要到每一層檢查一下,而他不會直接進入禁制的房間,而是在外間查看一下情況就行,因爲裡頭的禁制,不但禁制別人出來,還禁制了其他人入內。
即便是糖包,進入裡頭的屋子,也無法安然無恙出來。
是以,來到第三層,顧傾城在糖包的陪同下,走到外間。外間和裡間隔着一道禁制,但不妨礙外間和裡間的聯繫。
“覃元副院長。”來到禁制外,顧傾城沒有繃着臉不說話,直接喊了覃元的名字。
坐在裡間,不知在想什麼的覃元,聽到顧傾城的聲音,走到了禁制前,冷冷地道:“身爲新一任的神皇,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神龍族人的嗎?”
“你何必這麼激怒?”顧傾城沒有客氣,譏誚地看着覃元,一字一句的道:“你來責怪我,難道就不覺得你們自己過分嗎?當年神魔大戰之事,你們心有不甘,就想着找到新一任神皇,替你們一雪前恥。難道,這樣利用我,你們就不令人噁心嗎?”
“你!”
覃元氣結,目次欲裂:“身爲神皇,這是你應該負的責任!”
“胡說八道!你敢說,你心裡想着的,都是神族,而不是你們自己身上揹負的恥辱嗎?還有,覃元,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自己去報仇,不要妄圖利用別人,再挑起神魔大戰,引的整個神魔大陸,再度成爲人間煉獄。”
顧傾城說的理直氣壯,可心裡卻一點旁的想法都沒有。她早就說過,她不是聖母,管不了別人的生死,唯一能夠掌握的,就是自己的命運。
神龍族人,想要她替他們報仇,這一點她可以理解,卻不能認同,因爲她不願再和暮君邪爲敵。
何況,就算她真的是命定的神皇,她也不信命。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做那個神皇,不必揹負太多的枷鎖。當年的鳳幽,若不是身上的壓力太大,陳舊的思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也不會選擇以死的方式,結束生命。
畢竟,沒有人不惜命的。
“不是這樣!”
覃元氣惱,心裡卻被顧傾城那一番話,說的有些動搖了。他們神龍一族,向來是守護神界,守護神魔大陸太平的人,就好像顧傾城說的一樣,倘若再引起神魔大戰,一定會重新多年前的景象,到處都是一片血海,屍殍滿地,寸草不生。
他們再怎麼說,也曾是那片大陸的守護獸,怎麼忍心看着神魔大陸再變成那樣?
何況,他們當初曾經親自經歷過,知道那種痛苦,自然不願再讓旁人承受。一開始,他們被仇恨所矇蔽,心裡只有仇恨,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着一洗前恥。
如今聽到顧傾城的話,覃元惱怒的同時,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真的做錯了?
看出覃元深思的模樣,顧傾城瞥了裡頭那些睡着的神龍族人一眼:“覃元,你好好想想吧。”說完,她抱着糖包轉身就走。
回到底層,糖包咬着手指,口水直流的問:“姐姐,你是新一任的神皇嗎?”
顧傾城笑了笑,“可能是,可能不是,現在還沒有確定。”
“唔……姐姐,糖包喜歡姐姐當神皇,那樣的話,糖包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糖包興奮的很,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直放光。
咳咳!
“糖包啊,你告訴姐姐,這句話,你是跟誰學的?”她可不認爲,糖包這麼小小的奶娃子,會自己說出這麼……牛哄哄的話。
糖包笑嘻嘻地道:“糖包是聽那些魔族之人說的。他們整天都在說,要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姐姐,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很好吃啊!”糖包頂着一雙星星眼,說的口水直流。
他本來就是典型的吃貨一枚,聽到魔族之人大放厥詞,還以爲說的是好吃的,便記住了。
顧傾城好笑的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無奈的笑道:“這些都不好吃,以後姐姐會給你弄好吃的進來。”
“嗯。”
糖包拼命點頭,顧傾城將糖包送回了宅子,就離開了鎮妖塔,回到臥室,一覺睡到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