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婷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城主府出來的,她全身都覆上了一層細汗,腳步更是虛浮。
顧傾給她的壓力太大了,以至於她埋藏心中的那些不甘和憤怒都在這種威壓下屈服了。她垂着頭,匆匆離開城主府,同時也知道憑眼前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和顧傾抗衡,也不要說去做其他的事情。
在如今的顧傾眼裡,楚婷婷和一隻擡腳就能碾死的臭蟲沒有什麼區別,所以警告對方後,轉眼就將對方給忘了。
在楚韻和江離聊得開心的時候,顧傾走了出來,兩人同時擡頭朝着她看來。
楚韻臉上一喜,“前輩,沒想到在這裡能夠見到你。”
顧傾也微笑,“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以後就在這裡住下來吧,這裡有足夠的修行資源,你可以和江離一起好好修行。”
楚韻擡眸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江離,臉頰微微一紅,衝顧傾道:“謝謝前輩再造之恩。”
顧傾搖頭,“當初你也幫了我不少,況且我們能通過那件事認識,也是緣分。”
顧傾在人際、感情上從來不是強求之人,卻信緣分。所以在江離要跟着她來陸地,甚至很多人誤認爲江離是她弟子的時候,她也沒有否認。
她覺得自己在江離家醒來,或許真是一場師徒緣分,之所以沒收徒,是當時她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和人有太多牽扯,而現在沒有刻意收徒,也只是順其發展,對江離這孩子她基本上是滿意的。
“仙女姐姐,陳大哥他們怎麼樣了?”江離出聲詢問,這段時間顧傾等人一直在閉關,城主也將大致事情告訴了江離。
“性命無礙,只是恢復如初還需要時間。”顧傾簡單地回答道。
江離鬆了口氣,“能恢復就好,仙女姐姐,難道不派人去落仙山討個說法嗎?”
從江離知道顧傾手下三個得力下屬被棲霞真人傷了之後,他就一直想帶着一撥人殺到落仙山去,若不是他修爲太低,他一個人就去了。
顧傾神情十分平靜,衝着江離搖搖頭,“你當前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修行,別的事情你不用多管,落仙山的事情我會親自去查個明白。”
在顧傾這邊忙着給葉三娘和陳金虎療傷的時候,一個又一個的低階女修失蹤。
若不是玄華派一位女修失蹤,他也並不知道近一年來,陸陸續續失蹤了十餘位女修。
在圍剿妖獸中他並未受傷,回來後閉關衝擊元嬰期,卻始終差了那麼一點感覺。於是他決定前往華清宮一趟,去見見自己的老朋友。
清澗峰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縹緲,雖如同仙境卻有些冰冷的感覺。
元琅熟門熟路地來到元琅的洞府外,沒有立即進洞,而是在門口揚聲道:“我不信你還沉得下心來修行。”
元琅說完,裡面半晌沒有動靜,元琅負手來回踱了幾回步,猶豫着要不要進洞,就在此時,一道白影從洞口出現,雲天瞥了他一眼,嗓音清冽道:“你怎麼來了?”
“我暫時衝不過元嬰期這道門檻,索性出來走動走動,原本是想去滄瀾城見顧傾的,不過我想你肯定還在華清宮內清修,所以就先來見了你。”說着,元琅擡眸打量他,“她回來這麼久了,你就一直在這洞府閉關?”
雲天看他一眼,在一邊的石桌旁坐下,端起石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啜了一口。
元琅也挨着坐下,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說道:“當初她下落不明,你荒廢修行不顧身體四處尋找她,我不信你心中沒有她。可她現在回來了,好好地呆在滄瀾城,你卻不去見他,反倒閉起關來。”
元琅自問比這世上很多人都要了解雲天,可說到底,他也只是比起很多人而言,他也未曾真正瞭解過他。
雲天沉吟良久,方纔緩緩開口,“她還活着就行,我見與不見有何重要?”
元琅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你既然喜歡她,你難道不想和她在一起?”
雲天似乎不爲所動,手指摩挲着杯沿,“這世上還有很多事情比兒女情長更爲重要。”
元琅眸子微微一瞪,似乎洞悉了一些什麼,“你是說……”
雲天搖搖頭,“何況她喜歡的並不是我。”
“胡說!”元琅一本正經地道,“當初我可是看出那丫頭心心念念都是你,若不是因爲你,我纔不會……纔不會將她拱手讓你。”說到這一步,元琅索性也說明了自己的心聲。
雲天擡眸看了他一眼,“不管當初還是現在,我都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何必再去煩擾她。”他的語調很清淡,可是卻無意識地灌了一大杯酒,似乎心底也有一些掙扎。
元琅也知道好友心中深深藏着一件心事,他不說,任何人都無法知道他內心在想什麼。那些年,他明明看出來好友心中不止是在意顧傾,而是非常在意,可偏偏,人現在平安回來了,他反而閉關起來,不再見她。
可元琅不甘心,他們兩人明明這麼般配,明明都互相生過情義,關鍵是他退出只爲成全兩人,如果兩人不能在一起,會讓他有一種失敗感。
所以,從雲天這裡無法下手,他決定從顧傾那裡下手,何況她現在失憶,就如同一張白紙,雲天這麼出衆,想要再重新獲得她的好感,應該不難。
這麼想着,元琅卻沒有告訴雲天自己的打算,反而轉過話題道:“最近出了點事情,失蹤了不少低階女修,玄華派也有一位失蹤。”
“怎麼回事?”雲天將目光從酒杯上移開,擡起頭來看向元琅。
“這件事有些蹊蹺,我打算去滄瀾城見見顧傾後就去調查,你要和我一道嗎?”元琅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詢問雲天道。
“不了,前些年耽擱了不少時間,我打算近幾年不出山,閉關衝擊元嬰中期。”雲天擱下酒杯,神情很淡,永遠讓人無法捉摸透他在想些什麼。
“那你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她嗎?”元琅試探道,恨不得控制雲天的雙腿朝顧傾靠近。
“沒有,”雲天站起身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閉關了,最近幾月都不要來找我。”
“誒……”元琅伸手想要喚住他,雲天頎長的背影卻緩緩消失在洞府之外。
元琅悶悶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喝完最後一口靈酒,元琅才起身離開華清宮的清澗峰,朝着滄瀾城而去,不日便到達了滄瀾城。
這些年,元琅也在積極尋找顧傾的下落,所以也時常前來滄瀾城,這些守衛對他都很熟悉。
“元戒真人。”門口幾位金丹修士和他都是老熟人了,元琅一面走近一面道:“好久沒來了,你們滄瀾城真是越來越氣派。”
“元戒真人說笑了,不過自從小姐回來後,滄瀾城的確更加繁榮熱鬧。”其中一個金丹修士回答道。
“不錯不錯,你們小姐現在可在滄瀾城?我就是專程來找她的。”
“在倒是在,不過聽說在給陳管事幾人療傷,我等也很久沒見她了。”守衛和他相熟,倒是問什麼答什麼。
“怎麼回事?”元琅蹙了蹙眉。
“具體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元戒真人去城主府找城主吧,應該能知道更多情況。”
“好,那我也不和你們多聊了,改日一起喝酒。”元琅和幾人擺了擺手,就邁開大步朝着城主府而去。
元琅很快來到城主府,城主府中人也都認識元琅,直接就通知了城主。
“真君近日氣色不錯,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元琅笑呵呵地說道,這二十年,他和滄瀾也有了些交情。
滄瀾哈哈大笑起來,“你也就唬我吧,不過傾傾回來,我這心情一直很好。”
“我這次來,就是來找她的,怎麼不見人呢?”元琅詢問道。
“葉三娘和陳金虎受了重傷,她在救治他們,短時間內你恐怕是見不到她的。我都快一月沒見她了。”
“傷勢這麼嚴重?”元琅皺了皺眉。
“我也問過怎麼回事,傾傾那丫頭什麼也不說,說這事她自己會親手解決。”
“誰膽子這麼大,敢惹到滄瀾城,敢惹到傾傾頭上?”如今的顧傾可不是當初四處逃竄的小女修,元嬰大能在這修真界隨便跺跺腳,就能死一大片低階修士。
誰會這麼不長眼,犯到顧傾頭上來?
兩人都沒有太過擔心,畢竟連元嬰後期的妖獸都被顧傾解決了,還安然無恙地返回回來,他們只是覺得顧傾一回來就遇見這樣的事情,怕讓她不高興。
“你如果有時間,可以就呆在城主府,沒事陪我下下棋,等傾傾出關。”滄瀾年紀大了,倒不似年輕時候一味追求修爲和長生,特別是顧傾消失這二十年讓他看透了很多,他甚至覺得孤寂的長生大道沒有傾傾在身邊過得踏實快樂。
“我這次來還真沒什麼要緊事,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就住在城主府等傾傾出關。”他們之間交情不淺,元琅也沒有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