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外的馬車實在太多,顧傾和冷無夜乘坐在龍馬車廂內,直直等了近半個時辰才進入城主府內。
顧傾和冷無夜本就容貌出衆,從車廂一出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滄雪早派人在門口守着,只要見到冷無夜就去通稟,此時看到冷無夜和顧傾一起出現,小丫頭愣了一下,轉身往裡跑的速度更快。
顧傾和冷無夜才走了沒多遠,便有一膀大腰圓的漢子走過來,嘴上和冷無夜打着招呼,目光卻毫不避諱甚至有些露骨地將顧傾上下打量。
冷無夜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往顧傾身前移動了幾步,“大皇子,前幾日未見你,想必是才抵達滄瀾城吧。”
來人正是高立國的大皇子,五官其實並不難看,但他身材實在過於臃腫,導致在一羣容貌出衆的人中顯得格外醜陋。
顧傾哪裡看不出對面那人目光中的含義,但從冷無夜的稱呼可以看出對方身份不凡,未免讓冷無夜難做,她衝冷無夜微微一笑道:“無夜,我去前面隨便逛逛,一會兒來找你。”
冷無夜本想留住她,但看到大皇子那跟着顧傾滴溜溜轉的眼珠,便忍住了,出聲將大皇子游走的深思拉回來,“大皇子,聽聞貴國的供奉中有一位金丹後期的修士成功結嬰,這事是真?”
大皇子雖然有些不捨小美人從眼前溜走,但他想來人就在城主府中,晚些時候去找也可以,再說面前的是星辰國的太子,他自然不會放過這種交好的機會,拉住強有力的外援,他回去後纔有機會和自己的三弟競爭。
“當然是真,太子有所不知,這位元嬰前輩受過我高立國的恩惠,發誓要留在高立國守護我高立國國土兩百年。如“今纔不過二十年而已。”大皇子這話無疑表明了,你星辰國雖然崛起的速度很快,但我高立國有這元嬰修士坐鎮的一天,你們星辰國就別想超越,更別想吞併我們。至少他們還能過一百八十年的安生日子。
在這片大陸上,元嬰修士是存在的,但都存在於傳說中,在修真界闖蕩個三五年,也未必有機緣能遇見一位,可見元嬰修士的稀少。
兩人你來我往,話語雖平淡,卻暗含機鋒。
顧傾順着人流慢慢前行,突然聽到一陣小孩子的哭聲。
她在這一羣人流中修爲算是最高的,其餘大部分都是築基初中期的修爲。所以能在這麼一片嘈雜的環境中清晰聽到哭聲。
她略略一頓,看到右前方的地方出現一道拱門,那聲音似乎就從那邊傳來的。所有人前行的方向估計是宴會場地,冷無夜還未走過來,她獨自前行也不太好,於是腳步一轉,朝着右前方的拱門走進去。
走進去之後,人羣的嘈雜聲便漸漸離得遠了,而孩子的哭叫聲也越來越大。
“你們敢打我,我姐姐會收拾你們的!”
顧傾便朝前走,便聽着。從聲音來看,那哭叫的孩子應該有七八歲的樣子。
拱門之後是一座花園,顧傾慢慢前行,彷彿在欣賞景色,但神識早已釋放出去
,將前面發生的事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讓你叫,讓你還叫!”一個婦人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在男童的臉上,瞬間一張白皙的笑臉就腫了起來。
但和顧傾想象的萬全不同,那個七八歲的男童並不是委曲求全地求饒,而是瞪着一雙倔強的眼珠狠狠盯着那些欺負他的人。
“還敢瞪我們,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那個剛剛扇了他幾耳光的婦人立即伸手挽袖子,做出兇狠狀。
男童似乎一點也不怕,眼珠瞪得更大,“你們今日怎麼欺負我的,等我姐姐傷好了,我必要百倍還給你們!”
顧傾看到這男童面對此情此景,竟然一點也不怕,還敢放狠話,幾乎忍不住拍手稱好。但她沒有立即出手,站得遠遠地,沒有驚動那一行人。
“你姐姐?”周圍的幾個丫鬟,婆子都仰頭笑了起來,“連戴神醫都說了,你姐姐的傷除非神仙在世,否則就別想再重新修行了。”
畢竟是城主府,這些丫鬟、婆子都是有些修行底子的,雖然只有練氣期和築基初期,但他們心底也有向上爬的念頭和慾望。偏偏因爲這小子仗着自己姐姐在小姐面前得臉,從來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不過一介凡人,還經常指使他們這樣那樣。
大傢伙心中的怒意早就積聚了不少,恰好聽說他姐姐成了廢人,以後再也不能修行,他們還怕什麼,當即在這小子指使他們的時候就藉故將他帶到偏僻處要好好修理一頓。
“放屁!我姐姐是金丹修士,我知道你們嫉妒她,等她傷勢好了,看她不打斷你們的狗腿。”小子有幾分狼性,罵人的時候眼睛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顧傾也看出來這不是一個善良好欺的孩子,但她莫名地覺得這孩子對了她的眼緣。
“還敢說,老孃打死你!”那挽起袖子的婦人一聲喝完,揮起的巴掌就落到了那孩子身上。
開始他們打人的時候還沒有帶靈力,此時卻含了一絲靈力,“啪”地一聲後,男童便被打得倒飛出去。
那婦人冷笑道:“我就看我今日打死了你,你那廢物姐姐還能不能替你報仇!”
聽到“廢物”幾日,顧傾就想起了當年自己被扔下湖,關進柴房,沒吃沒喝,又冷又餓的日子。她眼光一寒,看着那婦人大步走向那七八歲的男童,欲再行兇之時,顧傾猛然擡手一揮,那婦人就像個麻袋被摔了出去,“啪”地一聲,四肢張開,重重落在地上。
另外幾個丫鬟、婆子看見,竟都未伸手去扶一下,一眨眼就作了鳥獸散。
只有地上那個被打得吐血的孩子像受驚的小狼,銳利而漆黑的眼睛朝着顧傾的方向看來。
顧傾只掃了她一眼,就朝着那個被她打得趴下的婦人走去。她下手很有分寸,否則這婦人早就死了。
但婦人卻一動不動,趴在地上裝死。
顧傾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也沒戳破她的僞裝,只是平靜地問道:“那男孩兒的姐姐是不是叫青衣。”
躺在地上的
婦人輕輕一縮,心臟幾乎從喉嚨裡跳出來。可她沒有吭聲,繼續裝死,對方爲了那孩子出手,萬一和青衣有關係,那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誰想那婦人不說,被打得吐血的孩子已經坐了起來,衝着那婦人的方向惡狠狠地道:“我姐姐就是青衣,你是我姐姐的故人,就替我打死她,狠狠打死她。”
顧傾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孩子會有這麼狠的一面,她緩緩回頭,目光落在孩子的臉上,卻沒有從孩子臉上看到一絲一毫和那青衣相似的地方。
兩人難道不是親姐弟?
隨即一想,青衣雖然是少女模樣,但已經是金丹中期,這種實力的修士除非是天才中的天才,否則至少都是四五十歲了,怎麼可能有一個七八歲的弟弟?
這倒是有些意思!
“我爲什麼要打死她?我何時告訴你我是你姐姐的故人?”顧傾本來第一眼看到這孩子有些喜歡,但這孩子身上狼性太重,需要磨一磨。
那孩子微微一愣,地上的婦人也猛地鬆了口氣,在顧傾轉頭時,爬起來就跑。
顧傾已經給了她教訓,便沒有阻止對方,眨眼間,對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放走了他們!”那孩子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顧傾突然淡淡一笑,朝着那孩子走近過去,然後微微垂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我放不放走他們是我的自由,而我救了你,你還未給我說一聲感謝。”
那孩子猛地將頭一扭,“我爲什麼要感謝你,你都沒有打死他們。”
顧傾此時才知道這孩子心理不是一般的有問題,那青衣看起來倒很沉穩,冷靜,沒想到養的弟弟竟然如此暴躁易怒。
“打死他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姐姐會好起來嗎?”顧傾的聲音很平靜,彷彿一汪清泉注入人心。
男孩兒躁動的心稍微平復了一下,這才擡頭看清站在面前的人長什麼樣,他微微一愣,原本以爲滄雪小姐就是最好看的,沒想到還有比滄雪小姐更好看的人。
“不打死他們,你有辦法救我姐姐?”男孩兒抓住了重點,眸中閃過一道亮光。
“很抱歉,我不能救你姐姐。”顧傾的神情依舊很平靜,此時也看出小男兒並非像滄雪那種殘忍暴躁,對她還算平和,只是對仇人纔會露出那種如狼一般的犀利。
“爲什麼?”男孩眨動着眼睛,漆黑又純淨。
“因爲打傷你姐姐的,正是我!”
顧傾的話才說完,男孩兒臉上就露出了震驚的神情,接着震驚便化作了狂怒,幾乎在眨眼間,張開滿是鮮血的嘴衝上來想撕咬顧傾。
顧傾只是略略一側身,便避開了男孩兒的攻擊,他自己則一撲落空,摔在了地上。
男孩兒的嘴裡發出狠狠地悶聲,一擊不中,又轉個彎朝顧傾再次撲來。
一連撲了十幾次,小男孩兒畢竟只是個沒有靈氣的凡人,眨眼間就沒了力氣,而顧傾依舊不染纖塵,站在小男孩兒觸手不及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