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顏眼底略有些失落,顧傾盯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從明亮到暗淡,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追隨在雲天身後的自己,永遠只能盯着他的背影。
心頭一軟,她對蘇子顏及其餘寒月門弟子道:“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你們師叔,不過不許出聲,看完就立即出來。”
大家心中一喜,的確太過擔憂無爭師叔,他們爭先恐後地進了顧傾的洞府,看到無爭師叔呼吸平穩地躺着,也就都放了心。
蘇子顏出來的時候,看着顧傾,“問心師叔,謝謝你。”
顧傾衝她微微一笑,“不用謝。”
“師叔,還有,我想問一下,無爭師叔他這是怎麼了,有大礙嗎?”
顧傾能看出蘇子顏對無爭的別樣情感,便不打算加重她的心理負擔,“只是靈脈受損的後遺症,沒關係的,你們人也看過了,就回自己的洞府去吧。”
蘇子顏這才放了心,和秦月一行人離開了顧傾的洞府,
蘇子顏等人一離開,顧傾就轉身看着攬月真人,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師姐,無爭師兄的情況很糟糕,若不重續靈脈,十餘日時間就會成爲廢人。”
“什麼?”攬月真人聞言,變了臉色,剛剛他見無爭睡顏平和,便沒有多想。
“師姐不信的話,可以去探一下他的靈脈。”顧傾說着,示意攬月真人進洞府。
攬月真人和無爭關係一向親厚,此時心中着急,腳步飛快,來到無爭身邊後很快就發現了無爭身上的問題。
“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攬月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顧傾還沒給攬月說剛剛的情況,若不是她用靈液養護了他的靈根,恐怕成爲廢人的速度還要更快。
“興許是情緒起了波動,走火入魔吧。”話是這麼說,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無爭恐怕是不甘被人據婚,強行調動靈氣才造成的。
不得不說,無爭出這事還算是幫了顧傾的忙,看在這份上,顧傾也就完全原諒了他此前的所作所爲。
“師姐,眼下無爭師兄沒醒,也不清楚具體經過,但現在他靈脈若不趕快重續的話,恐怕真的會成爲廢人的。”
顧傾本以爲這麼說了,攬月就會拍板找出流觴真君,然後替無爭重續靈脈,她則可以在一旁觀摩一下。
可沒想到攬月依舊一臉愁容,慢慢轉過頭來看着顧傾,嘆息道:“傾傾,你有所不知,這重續經脈的事情並非那麼容易。稍有差池也是同樣的結果。”
顧傾被流觴真君坑後,也知道重續靈脈很難,但眼前這種情況明顯只有放手一搏,否則無爭肯定成爲廢人。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石榻上的無爭緩緩睜開了雙眸,攬月和顧傾同時發現了對方醒來,於是便停下交談,轉頭看他。
“無爭,你感覺怎麼樣?”攬月關切地問道。
無爭倒是顯得比較平靜,他衝攬月點了點頭,然後道:“師姐放心,我無事,我有些話想和問心師妹單獨說,師姐
可否在洞外等候片刻。”
顧傾早就知道無爭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然,所以聽到無爭的話後便沒有意外。
攬月愣了一下,但沒有多想,便點頭道:“好,師姐出去等你們,你傷勢要緊,也別耽擱太久。”
說完,她看了顧傾一眼,這才轉身離開顧傾的洞府。
劉十也在洞外,攬月真人出去後,洞中便只剩下顧傾和無爭二人。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可以說了。”顧傾心中也很納悶,無爭和她並不熟悉,在這樣遭受衝擊,情緒波動的時候他不去找攬月真人反倒來自己的洞府,實在有些讓人不解。
無爭緩緩坐了起來,漆黑的眼珠彷彿一潭死水,讓人猜不透裡面的情緒。
等了半晌,顧傾耐心被一點點消磨掉後,無爭終於開口,“謝謝你!”
顧傾嘴脣動了動,然後道:“如果你是爲了今日這件事情的話,沒必要謝我,我出手的目的也不全是爲了幫你。”
無爭的眸子卻沒有絲毫光芒閃爍,“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你都是幫了我。”
顧傾知道對方心情不好,這時候沒必要去和一個才被退了婚的人爭論,於是便道:“好吧,我就接受你的道謝,不過……你今日出現在我洞府外就是爲了對我道謝?”
無爭抿了抿嘴,“此前是我誤會了你,你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既然掌門看好你,讓你加入了寒月門,你就是寒月門的弟子,我不應該對你有偏見。”
她沒先到無爭還會對自己道歉,她倒不知道如何接話了,只能道:“外界的確是那麼傳言的,你誤會也正常。”
她很想問無爭說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因爲他感覺對方身上有些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並非是身體內靈根被毀,而是一種意志的消沉。
“所以你說得沒錯,是我眼瞎了,沒看清人。”
顧傾一噎,這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不過好在無爭沒有等她開口就繼續說道:“問心師妹,你天賦出衆,又一直在外面遊歷,心計實力都不凡,所以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顧傾嘴角一扯,“你這算是損還是誇呢?就算我有心計、有實力,若你求我幫你對付那什麼聖宮,什麼陸天綾,那我也只能對你說抱歉,我的實力還沒強到那個地步。”
無爭淡淡一笑,“起初我的確很生氣,很恨她,可現在想想,我已經是一個廢人,只會成爲她的累贅,她這麼做也是正常的。”
顧傾瞪大了眼睛,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嘲諷,“你就自暴自棄到這種地步了?”
無爭哪裡聽不出他的嘲諷,可他心如死灰,根本不在意顧傾的態度,“我恨她又能如何?”
顧傾抿着嘴,沒有吭聲,卻明白了無爭未言明的意思,他恨陸天綾,也無法改變眼前的一切,他已經是廢體,根本談論不上洗去恥辱,他若揪着不放,那纔是真正的恥辱。
無爭見顧傾沒有吭聲了,嘴角的笑容更淡了,“師妹也放心,我請求你的事情並非這個,
我只是想讓你好好護着寒月門,你纔來恐怕感受並不太深,可久了你就會明白寒月門的修士和外界的修士都不同,這裡有‘人情味兒’,你會漸漸喜歡上這個‘家’。”
“你太高看我了,我現在只是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她語氣裡隱藏着一絲忐忑,她現在的修行速度恐怕只能和資質最差的修士相比。這樣下去,她還怎麼成長起來?
“我相信你,你會成長起來的。”無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彷彿垂暮之人繃着最後一絲氣。
顧傾眉頭輕輕蹙動了一下,“好,我答應你,我在寒月門一日,就盡力護着寒月門。”
無爭臉上的表情一鬆,整個人看起來彷彿輕鬆了,還衝顧傾笑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
無爭說着,就從石榻上站了起來,他身體還是很強健的,只是體內的靈根斷了,所以現在從外表也看不出太多問題。
但顧傾總覺得無爭的反應有些怪怪的,“你不再休息一下嗎?”
無爭衝她笑笑,“這是師妹你的洞府,我回去休息。”
說得也沒錯,顧傾便和他一起走出洞府。
攬月聽到動靜,有些擔心地轉頭看向無爭和顧傾,“什麼事神神秘秘的,還不當着我的面說。”
無爭淡淡一笑,“沒什麼事,就是感謝她今日替我出面。”
攬月半信半疑地盯了無爭半晌,無爭才又開口說道:“我累了,先回洞府去,師姐,我改日再去看你。”
攬月見他臉上的確都是疲憊之色,於是沒有多言,只道:“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心情也放鬆一些。”
無爭點了點頭,轉身朝前走去,顧傾盯着無爭的背影,總覺得挺拔的身軀彷彿被什麼東西壓垮了似的。但再仔細一看,他的背脊還是直挺挺的。
“傾傾,你說得不錯,就算無爭最後會成爲凡人,但我們也要盡力一試。”攬月眉宇間掛着對無爭的擔憂。
“嗯,不管如何,總還是有一線希望的。”顧傾也希望無爭能好起來,當然她也能瞭解一些重續靈脈的法子。
“我會通知掌門的,讓他回來做決定。”
顧傾就知道流觴真君不可能真的消失了誰都找不到,畢竟對方是一門之主,萬一門派遭受了巨大重創,他難道還得不到消息嗎?
“師姐似乎並不覺得此事能成,”顧傾看着攬月臉上的表情,對方明顯心情沉重。
攬月看着她點了點頭,“傾傾,你有所不知,寒月門的確有重續靈脈的方法,可從古自今,寒月門前後有三位天才被斷了靈脈重續,卻無一人成功。”
“哦?”顧傾擰了擰眉,她也想過這方法不會那麼容易成功,但卻沒想到次次失敗。
“既然次次都失敗了,爲何肯定這法子就有效呢?”難道只是傳說而已,沒有真正成功的例子。
攬月真人搖了搖頭,“得到這功法的是寒月門一位先祖,她倒是親眼見過一位重續靈脈的人,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無一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