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了什麼?
風清寒神情略顯詫異,他沒想到上官夕顏突然會說到這些,自打涼州回來之後,她一直都表現的那般逆來順受,禮數週全。
而這句寒哥哥,已然是相隔了七年之久,這樣的稱呼陌生而又熟悉,卻是少了一份親暱的喜悅。
上官夕顏想說什麼,內心深處,風清寒其實是並不想聽的,卻奈何,不得不聽。
上官夕顏垂首走近,擡眸,水般清澈的眸子靜靜的望着神情略顯迷惑的風清寒,脣角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你心裡不想聽,也知道你並不歡喜我這樣叫你,可是,”
上官夕顏頓了頓,委屈道:“換作以前,我也是不敢這麼逾越的,可是現在不同,我是你的王妃,寒哥哥,現在,我是你的王妃,你說我該怎麼辦?”
上官夕顏對風清寒的情是真的,委屈是真的,心裡的痛是真的,而此時的眼淚更是真的。
風清寒望着此刻上官夕顏梨花帶雨的樣子,不禁有些動容,方纔察覺,他與飛雪的這場拉據戰,最最不該把上官夕顏給攪和進來,方纔察覺,感情只是兩個人的事,若多加入一個人,必定是有人要受傷的。
現在,他好像有些明白,飛雪爲何執意要走了。
總覺得,飛雪對他不夠信任,可他自己又何曾真正信任她呢?
“夕顏,”風清寒微微擡手,輕輕的摟住上官夕顏,俊美的容顏滿是歉意,“是我疏忽了!我不該這樣的!”
不該怎樣?是不該娶她?還是不該忽略了她?上官夕顏僵了僵神,只覺胸口忽的竄起一口悶氣,但想到飛雪的下場,那股悶氣便又瞬間散了開來,只輕輕問了一句,“寒哥哥,你,可會想她?”
提及飛雪,風清寒不禁暗神,不言。
上官夕顏也不惱,只稍稍推開風清寒一些距離,擡首,淡然一笑,似不在意般又問道:“那你看到夕顏,會不會想起她?”
俊眉微擰,風清寒半眯着眸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只沉思的望着上官夕顏,依舊不加言語。
“應該是會的吧!”上官夕顏復又垂首,“曾經,在我還未回來之前,你看到她,有想起過我嗎?”
“人人都說我與她長的像,寒哥哥,在你心裡又是怎樣認爲的呢?”
上官夕顏問的委婉,風清寒卻是聽的明白,一開始,他會從那麼多女子的畫像中一眼便瞧上飛雪,這其中自然少不了上官夕顏的緣故,只是…
“起初,以爲她長的像你。”風清寒不想騙上官夕顏,既而又如實道:“後來,才發現,原來並非如此。”
“也就是說,寒哥哥之所以會選趙飛雪爲妃,最初的原因還是因爲你覺得她長的像我,是嗎?”上官夕顏笑了,“寒哥哥,不管後來你對趙飛雪怎麼樣,單單這一點,夕顏便是已經滿足了!”
“看天色,像是要起風了,”風清寒替上官夕顏攏了攏衣襟,“你身子尚未好全,先進屋歇…”
神情一頓,驀然間,這般情景,似也出現過。
風清寒的手就這麼僵在上官夕顏身前。
割然發現,原來,思念真的可以這般安靜的無處不在,而又無能爲力。
時間仿若停止,似過了千萬年,一陣涼意自手背上傳來,風清寒醒神,方纔看到覆在他手上那隻雪般潔白而又冰涼的手。
“你又想她了?看到我,你就那麼想她嗎?”
“你的手真冷!像冰一樣!”風清寒話非所問,上官夕顏正覺奇怪,便只感覺一股熱流正沿着彼此雙手相觸的地方源源不絕的傳進她的身體。
眼前所見,春暖花開。
上官夕顏怔怔的望着風清寒,眸中一片璀璨,他心中若真半點沒有她的位置,他又何以會細心至此!
果然,她和他之間所隔的不過是那七年天涯相隔的時間,只要給她時間,一切便還是會回到從前,現在的三王爺便依舊只會是她一個人的寒哥哥,孰不知時光去而不返,已經出現過的人但凡在意,又怎會輕意的忘記。
風清寒只是不經意間又想到飛雪,想到受傷後的她,想到她冰冷的手,想到他當時泌到骨子裡的心痛。
因爲思念,所以交錯了時光。
真是一個美麗而又殘忍的誤會。
“怎麼了?”察覺到上官夕顏的詫神,風清寒鬆了手,知道上官夕顏會錯了意,想要解釋,卻又無法對上官夕顏這麼殘忍的直接開口,便只問道:“可好些了?”
上官夕顏展顏一笑,小女孩般道:“好多了,已經不冷了。”擡手捂着胸口,“這裡,已經熱了。寒哥哥,我好歡喜,夕顏好歡喜,現在才終於相信和明白,那日,你在太后面前那句許我安好的話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風清寒聞言一怔,腦海裡入了魔似的又想起飛雪那日的痛苦模樣,耳邊卻適時的響起上官夕顏溫柔的低語,“寒哥哥,夕顏好歡喜,好歡喜!”
“原來,你沒有忘記我!”
風清寒有些無言以對,垂眸望了眼正滿懷柔情的上官夕顏。既而僵硬的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風了,早些回房吧!”
上官夕顏嬌羞的在風清寒的懷裡點了點頭,這般言語於夫妻之間,多少帶着些許緋色。
他和她之間,還欠缺着一場洞房花燭。
上官夕顏娉婷而行,只覺得這一路上花飛滿天,竟是別樣的情懷,那心情竟是好過那日成親拜堂!
果然,這三王府,就不該多那麼一個趙飛雪!
“風大,等會我叫人給你備好晚膳送過來,你就別出來了,免得又受了風寒。”
雪園清靜幽雅,景色別緻不同於景園那般大氣,風清寒適時頓足,似不越雷池一步。
“你不進去麼?”上官夕顏震驚而又直接,“你不去麼?”
“我,還有事未曾處理完,”風清寒扯脣而笑,似妖般好看的眉目問溫柔而又透着間距,他不願踏進這裡,就如他不願上官夕顏踏進他的心裡一般。
“那,晚膳呢?”上官夕顏的神色有些冷了下來,“你不過來用嗎?”
“不了!”風清寒淡淡回道。
“那,晚上呢?”上官夕顏垂首,雙手死死的絞着兩側的衣服,此般的乞討無疑已是沒有尊嚴。
今日,她本沒想怎樣,但風清寒之前給她的希望實在太大,以至於她無法接受此時的落差,她本可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慢慢走進這個男人心裡,但,她看不透他,在分別了七年之後,他的深沉,讓她衝滿了驚惶不安。
她愛他,急切的想要抓住他。
“晚上,你會過來嗎?”
風清寒一愣,俊美的容顏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
其實,在未與飛雪有誤會之前,他從來都未曾想過要娶上官夕顏,他待她好,並不是因爲愛她,只覺七年前上官夕顏待他那般維護,他現在就應該對她好,就像哥哥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
他風清寒的妹妹誰敢欺負,護她安好只是一種出於責任的保護,而並非一生的承諾!
他最後怎麼會依了太后娶了她呢?
而且還讓父皇頒了聖旨召告天下!
平起平坐?他到底是怎樣的傷害了他的飛雪!
上官夕顏的這句話徹底的讓風清寒清醒了過來,他終於明白自己錯在了哪。
他真的是被醋意衝昏了頭了!
“你不過來嗎?”上官夕顏有些咄咄逼人,有些楚楚可憐,“寒哥哥,你不過來麼?”
眸光微轉,風清寒搖了搖頭,如實道:“不了。”
“爲何?”上官夕顏伸手拉住風清寒的手,“我是你的王妃,寒哥哥,你不能這樣待我!”
風清寒無言以對,默了一瞬,既而道:“夕顏,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根本就忘不了她?”上官夕顏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煽動着水珠,“寒哥哥,你就那麼想她她,那麼愛她,那麼非她不可麼?明明,你是因爲她長的像我才娶的她的,爲何到了最後,卻能如此殘忍的待我呢?”
“又爲何要答應太后娶了我呢?寒哥哥,”上官夕顏緊緊的拽着風清寒的手,“就算一切都只是個錯誤,但,”語氣微微一動,上官夕顏看似柔弱的眸光飛快的閃過一抹殘忍,“她走了,寒哥哥,她離開你了!”
身形一僵,風清寒神色有些難看。
上官夕顏見狀,便又接着道:“寒哥哥,起碼,你給我一個機會,在她走的這段日子,你給我一個機會,她,不曾也是這樣走進你的心裡的嗎?在我在涼州的時候,用一張與我相似的臉,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現在不過是角色對換而已!”
“夕顏,”風清寒打斷上官夕顏的話,語氣略微加重,“你累了,回房歇着吧!”
“我是累了,但,你呢?寒哥哥,如果她也不回來了呢?你,又會怎樣?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