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任何事情都瞞不了大人。”水吟蟬輕笑一聲道:“如果我說,我只是對大人感到好奇,想要多瞭解大人一些,大人可信?”
男子側眸看她,那表情儼然是不信的。
“你若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不是更直接?”男子道。
水吟蟬頗有些詫異地看他,“我可以直接問你?我若問你,你會回答嗎?”
“那要看是什麼問題。”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水吟蟬微頓,笑問,“我只是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個總可以回答吧?”
男子聞言,眸子輕輕閃爍了一下。
“名字啊……”男子喃喃一聲,目光有些幽遠,“到了這鬼門宗,以往的姓名便成了浮雲,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你便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男子瞅着她,很好奇她爲何如此堅持。
“你不覺得,有個人日日喚你名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水吟蟬笑了笑。
男子脣畔輕勾過一絲笑意,但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也罷,告訴你又何妨。我叫……即墨染。”
水吟蟬聞言,腦子裡忽地閃過什麼。
她過目不忘,幾乎在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她就無比確定,這名字她肯定聽過!
但是,究竟在什麼地方聽過呢?
“怎麼,有何不妥?”即墨染見她有些走神,不禁擰了擰眉。
水吟蟬直言道:“沒什麼,總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兒聽過。”
在他面前,水吟蟬可不敢藏着掖着,因爲這人的目光太過犀利,能夠洞察人心。
即墨染掃她一眼,嗤了一聲,“你還真會套近乎。”
水吟蟬:……
麻蛋的,難得說一次大實話,這人卻不相信。
水吟蟬將藥碗遞到他面前,“喏,喝藥吧。”雖然她很好奇這人爲何要喝藥,喝的又是什麼藥,但她並未多問。
即墨染接過藥碗,目中不由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水吟蟬瞥見之後,心裡有些不好了。
嘲諷就嘲諷吧,她也不過是利用此人進入靈獄,各取所需而已。等到她成功摘到噬靈魔花,立馬走人。
即墨染掃她一眼,“我要喝藥了,等會兒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準進來。”
水吟蟬疑惑地看了看他,微頓後點了點頭。
離開前,她不由往回看了一眼,發現那人正盯着手中的藥碗,目光冷冽。
水吟蟬突然就明白過來,先前他那嘲諷的目光不是對她的,而是對那碗藥的。
那碗藥難道有什麼不妥?
水吟蟬沒有深想,她可沒興致打探別人的隱私,只要能順利混到血月盛宴之前就行了。
砰!哐當。
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碎掉了,接着傳來男人壓抑低吼的聲音。
水吟蟬微微蹙了下眉,然後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外。
難怪之前不准她在一旁候着……
是那碗藥有問題?那他應該早就知道那碗藥有問題了。她不解的是,爲何這人明知道藥有問題,還喝得那麼幹脆。
屋內各種噼裡啪啦的聲音還在繼續,水吟蟬聽了半響,決定去找個下人過來看看。
然而,她剛剛邁腳,身後便有一股迫人的氣壓襲來。
水吟蟬神色猛然一變,腳先腦子一步往外跑。
可惜,終究沒快過那股氣壓。
水吟蟬收腳,迅速在周身豎起一面玄盾。
饒是如此,她還是被震得飛往高空,然後啪一聲落回地面,摔了個狗啃泥。
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雙黑靴,水吟蟬慢慢擡頭,果不其然看到那高大的男人就立在自己面前。
只是此時的即墨染明顯有些異常,一雙眼睛佈滿紅血絲,全身筋脈暴起,隨時都像是要炸掉一般。
即墨染一把拎住她後頸,像拎一隻小雞仔般將她拎了回去。
水吟蟬直覺不妙,卻又怕自己掙扎會惹來這人暴怒,只得乖乖地任他拎着。
怎麼辦,要不要使用逃遁符?
可若使用逃遁符,她便前功盡棄了。
水吟蟬這般想着,一張黃階下品逃遁符便悄然捏在了手中。無論如何,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即墨染拎着水吟蟬,粗魯地將她扔到了地上,一雙嗜血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就像是一條毒蛇一錯不錯地盯着自己的獵物。
稍許,那眸裡的嗜血像是突然散去了一般,重新變得清明,他掃了水吟蟬一眼,聲音壓抑地怒吼一聲,“你在這兒做什麼,快給我離開!”
水吟蟬微怔後,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不等她跑出門口,身後便傳來一道低沉暴怒的嗓音:“賤人,誰準你離開的?”
接着便被粗魯地拽了回去。
然後,即墨染又開始了劇烈的掙扎,表情一會兒猙獰,一會兒平靜。
“你怎麼還沒走,還不快點離開這裡!”即墨染怒道,伸手拎起她,作勢就要將她丟出去。
可是,那動作纔到一半便頓住了,即墨染又迅速將人拽了回去。
如此反覆。
水吟蟬的表情已經麻木了,心裡有無數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不敢隨便動了。
即墨染一臉嗜血地盯着她,忽地咧嘴一笑。
水吟蟬:……
“第一次見到這麼乖的獵物。你說,我是先吃了你的胳膊,還是先吃了你的小腿,亦或者直接掏出你的心肝吃了?”
即墨染笑得很溫和,水吟蟬卻聽得頭皮發麻。
“怕嗎?”即墨染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是一隻小狗。
水吟蟬:……
“一定要吃我嗎?”水吟蟬眨了眨眼,問道。
即墨染:“不一定。”
水吟蟬並未因此鬆一口氣,她直覺對方還有下文。
果然,即墨染接着道:“不一定會吃了你,但至少要卸掉一隻胳膊,不見血的話,我心裡的暴躁平復不下來。”
水吟蟬很佩服這人,居然能一臉平靜地說着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眼瞧着眼前這人手臂擡起就要動手,水吟蟬忽地看着他,嗓音柔和地道:“即墨染,你看着我的眼睛。”
這是即墨染在來到鬼門宗後第一次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他不禁怔了一下,便是這一愣,他不小心望進了那一雙漆黑明亮的水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