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咬着下脣,略帶惱意地盯住青嵐。她不是愚笨的人,自然聽得出青嵐話中那種驕狂的自比,信上天不如信自己,等待虛無的不如抓住眼前的;這種大氣狂妄,讓辛月隱隱有些嫉恨,也有些不服氣。然而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擊,正猶豫着,那一直默默不語地段南羽卻忽然擡手,止住了她。
段南羽慢慢理了理衣袍,這才擡眸起身,沉靜從容的目光一一從衆人身上轉過。
青嵐覺得,他望向她時,目光似乎要停得久些。
如果說段南羽一直在收斂光華,低調從事的話,如今這一站起身來,倒似蓮花綻放,撥雲見月一般……真真地有些禪味,象一尊拈花微笑地佛。
“這場辯論,是我和辛月輸了。”他不帶任何感**彩地下着斷言,再一次阻止了還要爭論的辛月,“辛月怎麼想暫且不論,但我先前說地話,自然要作數。段某願意投奔在兩位麾下----不過也請兩位容在下提出些小小地要求。”
他雍容地環顧,淺笑,“小侯爺說得對。天意,不過是有心人愚弄旁人的手段而已……得乎丘民而爲天子,得乎天子爲諸侯,這正是段某要說地話----兩位目前還沒有對大趙兩廣一帶的民情有具體的瞭解,自然不知道現在大**方,拜香教得民心的程度。”
他的笑容明明淡若輕雲,看不出一點蠱惑意味,“不,不要打斷我,我並不是要說拜香教可以得民心、爲天子,我是要問武將軍一句:若是有朝一日整個拜香教都歸武將軍所有,那麼自己做天子,自己爲黎民謀福利,不是更好?!”
武青和青嵐都安安靜靜地在座位上,沒有動,可是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這個所謂的“公子”,莫非是瘋了?這拋出誘惑人的餌也太大了,太不靠譜,只能讓人覺得荒唐可笑。
不過……座中人也有不同的反應……辛月和鄭石……也都是震驚,不過,辛月只是訝然一下,似乎便自己想明白,臉上露出了信任的笑容;而鄭石,在方纔的釋然之後,卻是有些劍拔弩張了……訝然之後是憤怒,像一隻隨時都會撲上來格鬥的黑狼。雖然暫時也只是橫眉而已。
還是青嵐打破了沉寂,掛上她慣有的淺笑問道:“段公子,既然你說論辯我們已經勝了,就該履行承諾,投降接受招安纔是。就是想提些條件,我想武將軍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但若是用這種不着邊際的要挾來混賴的話,你還不如說拜香教說話就是不算話來得更直接些----”
“不着邊際麼?”段南羽輕輕搖頭,依然淡然沉靜,“武將軍和小侯爺目光還是侷限在眼前。難道看不出,大趙的心腹之患根本就不在這裡麼?拜香教民心雖盛,在用兵、用計、以及大局方面與武將軍這等名將實在是相差甚遠,縱然勉強支撐上一年半載,終於還會敗在武將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