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陛下不可以喜歡青大學士,而是陛下不可以喜歡任何人。而且臣並非勸諫,只是提醒,提醒陛下守住自己的心;陛下的心是獻給天下的。是獻給恢復華夏大業的,陛下已經沒有心,再給任何一個人。”謝雲遲言辭錚錚,此刻竟然有了幾分犟骨頭御史的風範,“溫柔鄉爲英雄冢。天子豈可付癡情?”
郝連睿怫然作色,“謝都指揮使的意思,是將青卿當作妲己、褒姒一類的人物了麼?朕貴爲天子,難道喜歡個人。也由不得自己麼?”
“陛下是覺得自己可以江山美人同歸?”謝雲遲擡眸,“紅顏禍水古來說,陛下雖然人中之龍,可情之一字,又哪裡任人揉捏?真地到了爲情所困爲情所擾的地步,只怕就連陛下。也未必不能做出自毀長城的事情來……退一萬步說。假如青大學士與陛下真能兩情相悅,雙飛比翼。難道說陛下就不怕在那樣的溫柔鄉里,消磨掉萬丈鬥志麼?何況現在的情況是,青大學士對陛下無心?”
他頓一頓,看着郝連睿越發陰沉的面色,續道:“若她真有此意,當初春藥發作之時,自可擇人而解,何必一定等到武都督南歸?”
郝連睿沒有說話,一徑沉默着。謝雲遲這種勸諫的模式雖然讓他很爲惱火,但不得不說,這些話,也曾在他地心中萬千轉回。
謝雲遲也沉默着,綠綺閣精美如畫,君臣二人,相對而立,久久沒有動作,竟似已經入畫一般……終是謝雲遲率先打破了這沉默,施禮下去,忽然一笑,“陛下,臣今日實在是莽撞。臣一時情急,說出這些不顧尊卑的話來,還請陛下責罰。”
他這邊忽然轉圜,郝連睿一時卻有些摸不着頭腦,“謝愛卿是在爲勸諫的事情請罪麼?雖然卿不是御史大夫,但朕說過,你原與朕關係不同,遇有朕失策之處,本可及時指正。何況,朕也覺得愛卿所言,有些道理。”
“臣是在爲勸諫的事情請罪,”謝雲遲擡頭,“不過臣請罪是因爲臣的失察和莽撞----陛下明明早就已經有了計較,何必臣多言呢?”
“哦?”
“臣說地是王家小姐和何蕊珠的事情……陛下明明已經有所努力,是臣情急,反來勸諫,倒是對不住陛下的一番苦心了。”
如此一句,正中帝心,郝連睿長長一嘆,頹然坐下來,以手撫額,“就是努力過了才麻煩,那個王湘容也是個美人兒,爲什麼朕對着她,就生不出半點愛憐來呢?莫非朕真的是個喜歡男子地人麼?”
“不是還有何蕊珠?陛下說過要試一試,改日臣帶他進宮來請陛下嘗試?”謝雲遲語帶戲謔地說着,眼底裡一絲狡黠……話題重又繞回去,氣氛也轉成輕鬆隨意。
郝連睿卻點頭,“聽說何蕊珠男生女貌……或許朕喜歡的是那樣的也未可知吧?”他也笑起來,“還是不必試了,朕難道非得喜歡什麼人才可以麼?回頭朕就和內閣說,選後立妃罷,難道就爲了這麼點事,鬧得朝中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