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清暉灑落。
清冷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櫺透進來，涼涼月色照在弒千絕冷凝的菱角上，忽明忽暗。
卿雲歌身處臺階上的黃金書案旁，明亮的黃色照映着她微微泛白的臉色，那些話直擊她心底深處隱瞞的真相，而面前這羣人如虎視眈眈的望着獵物般，緊盯着她不放。
命盤多出星象，絕無可能，若前面所說之事爲真，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卿雲歌，他們認識她時正好是三年前。
興許，從一開始他們認識的人便不是真正的卿雲歌，所以察覺不出她有問題。
白灼盯着那個身穿着他主子外衫的女子，滿腹疑問涌上心頭，她若不是真正的卿雲歌，諸多事情都矛盾重重，首當其衝就是卿府上下待她的態度，一絲察覺不出此人是假？
卿雲歌側頭望向弒千絕，心裡琢磨着他的態度，然而他那張冷峻的臉看不出一絲不妥，對於她這人的真實身份並不在意，她不禁鬆了一口氣，脣角彎出如花笑容，霎時讓上林殿光輝四射，那亮起的夜明珠不及她眼中丁點光彩。
“以免誤會難解，給你們一次詢問的機會，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卿雲歌淡淡然的面色中拂去了惆悵與糾結，清爽宜人。
“你對焚冥瞭解多少？”莫尋一點不客氣，立即出聲詢問他最感興趣的事。
“關於焚冥我知道的只有三點，一這種毒叫焚冥，二焚冥之毒來自異界，三焚冥無解。”卿雲歌答得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與思考，做好了攤牌的決心。
“那個叫四月的女孩是什麼人？”
“不是人，她本身是靈寶，靠天地靈氣而化身成人的靈體，我從一處叫菩提梵境的地方將四月帶出來的。”卿雲歌如實將四月之事告知，不過聽着像是胡編亂造的天方夜譚。
莫尋笑得意味深長，似也覺得這番話有些難以相信，而這些問題更像是在試探她是否會如實回答，然而卿雲歌答得沒有一絲猶豫反而令人起疑，懷疑她早預料到這種境遇，已然在心裡打好了腹稿，一番說辭過於完美，越是挑不出錯誤，越是讓人懷疑。
卿雲歌面上浮現無奈之色，裝出一副問的起勁的模樣，她句句屬實他居然一句不信。
上林殿氣氛有些怪異，她與莫尋無聲的僵持着。
見此，白灼出聲緩和氣氛，岔開了話題，“你師傅是誰？”
“蕭兮兮。”卿雲歌話落之時見白灼嘴角幾不可見的抽動一下，她微微無語，她師傅的名字聽着確實隨意了些，他也不用如此不給面子吧？
“她人在哪？”白灼儘量讓自己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不知道。”卿雲歌心湖微微波動。
“怎麼找到她？”白灼繼續追問。
卿雲歌摸着下巴仔細思索一陣，隨後給出個不靠譜的回答，“打死我？”
她要是出事的話，師傅一定會出現！
除此之外，她也別無他法，所以她找不到師傅。
卿雲歌的回答像是在開玩笑，若非眼底的一抹沉重，誰都認爲她說的是假話。
白灼忽然嚴肅起來，認真道：“那剛纔沒回答的問題，真相如何？”
卿雲歌沉默片刻，心知躲不開這個問題。
於是，只聽她平價的望向弒千絕，“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爲何要知道？”弒千絕漆黑的眼眸如暴風雨中的漩渦，望進他的眼中，便逃脫不開。
一句話理所當然，她是誰，他從未介意。
或是，他不在意她是誰，只要是面前這個人就行。
“王上！”藍圖擔憂的叫出聲來。
卿雲歌懸着的心徹底落下，真相說出來未必會有人信，靈魂穿越，借屍還魂太離譜了。
卿雲歌沉如古潭的雙眸凝視着面前的男子，如此說道：“我想告訴你我是其他人，但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確實是卿雲歌，只不過……”卿雲話語停頓片刻，繼續道：“只不過我內心更希望自己是白鹿。”
如果可以，她只想是白鹿。
可惜無論是在無極大陸還是天外天，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就只有卿雲歌。
這個世界沒有給她成爲白鹿的機會，從她來到這個世界，成爲卿雲歌那一刻起，她就永遠失去了白鹿這個身份，現在的她，以後的她，都只能是卿雲歌了。
因爲她再無法如身爲白鹿時那般瀟灑了，她的命數刻在了卿雲歌的命盤上，擺脫不了。
“本王認識的只是你，與姓名身份無關。”弒千絕牽着她的素手，堅定有力。
“你們放心，我不是假冒的卿雲歌，至少與你們所想完全不同。”卿雲歌擡手撫上左肩，幽幽道：“至於命盤多出的那顆星象，大抵與我左肩上的鳳凰圖騰有關。”
鳳凰涅槃，九死一生，絕命所在。
莫尋與藍圖互望一眼，藍圖搖搖頭，兩人都調查過卿雲歌，鳳凰圖騰從未聽說，“卿家四小姐雖有鳳星加身，但從未聽說左肩有鳳凰圖騰。”
卿雲歌心底微微發虛，還真調查得仔細，連身上的圖騰有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有退路。
“這鳳凰圖騰是我師傅收我爲徒時所賜，五行真火修煉到最後一層，能修出火鳳凰，三年前忽然現形了，我無法解釋爲何這隻鳳凰會成爲我命中之星。”卿雲歌點到爲止。
“朱雀？”弒千絕薄脣道出二字。
卿雲歌點頭，這大概也是司空霖認爲她是朱雀聖使的原因。
弒千絕盯着她的左肩，目光有些火熱。
“原來你沒看到啊。”卿雲歌恍然大悟，那次在莫斯峽谷的溫泉裡，還有籮陽鎮的客棧裡，衣服都撕破了，她以爲已經被看到了呢。
兩次她都想着弒千絕不瞭解她的事，所以纔沒多想，原來他根本沒看見那盤踞在左肩與後背的鳳凰。
“太黑了。”弒千絕隨意尋了個理由解釋，他當時看着她赤裸的嬌軀，眼中再不見其他，那鳳凰當真是未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