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眼神避開旁若無人的兩人,提醒兩人該注意場合。
聞聲,卿雲歌瞥了眼下首站立的人,見三人皆是一副充耳不聞的裝忙狀態,她臉色不禁紅了一下,抿脣掩面,掩飾掉自己的尷尬,她本身不太在意男女之防,別人在意反而讓她覺得害羞起來了。
“還有什麼想問的?”卿雲歌聲音有些不自然。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目的。”莫尋問出聲前特意打量了黃金寬椅上的人,見主子面色如常,對卿雲歌的坦然有些置之不理的樣子,並不阻止他們繼續發問,他纔出聲把問題挑明。
“毗沙門,鬼鏡……”卿雲歌說着手往旁邊一指,“他!”
三人疑惑之際,卿雲歌面色浮現出擔憂與凝重,就見她脖子扭動,望向弒千絕,眼睛嚴肅的微微眯起,“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便直說了,我曾在夢魘中見過我師傅一次,之前與你說過的九轉玲瓏子,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卿雲歌話音落地,殿內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落黃泉的毒一直是他們心中的一個結,能堅持至今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如今全靠自身撐着,而一身功法,全然無用,再不解毒計劃遲早生變。
而今解毒所需的藥材已然只缺須彌子一味藥,須彌子世間難尋,這些年藍圖尋遍各處,一無所獲,而卿雲歌所說能保命的九轉玲瓏子卻在這時出了差錯。
“不能找到嗎?”白灼急切的問道。
這是最後的希望,比起須彌子,那叫九轉玲瓏子的東西更好找。
“我師傅不一定在你們所知的地域內,所以沒辦法找。”卿雲歌眼神遊移到別處,有些不敢直視弒千絕的眼神,那雙眼睛冰冷中透着看穿人心的光。
不能讓他們知道九轉玲瓏子在拂蘇體內,否則他們肯定會爲了救弒千絕取出九轉玲瓏子,拂蘇靠九轉玲瓏子續命,絕不能取出來!
她會救弒千絕,絕不會犧牲無辜的人。
“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弄丟?”莫尋有所懷疑。
“對需要的人才重要,對我師傅而言,再好的寶貝玩膩了都和尋常花草無區別,花草且能當做裝飾,無用的寶貝只會佔地方。”卿雲歌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揮揮手,那副隨性到有些任性的模樣,比她本性更灑脫。
她師傅當真就是這種任性的性子,連收她們姐妹五人爲徒,理由也隨性的欠揍。
好玩!
弒千絕眼珠轉向卿雲歌,隨即轉回來,目光中暗藏着一絲冷意與深色。
莫尋眉心跳動,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
莫尋捏捏眉心,有些撒氣的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不說你們都沒放棄尋找須彌子不是嗎?並不耽誤你們的時間。”卿雲歌未將四月知曉須彌子一事告知,以莫尋一心爲弒千絕的心思,可能會偏激到逼問四月的地步。四月善惡一念,自身察覺到外界的威脅,可能會失控殺人。
且她說與不說結果一樣,但憂心的人卻無數,過於擔憂反而會失了平常的理智。
底下三人不言不語,已是沒了心思再理會卿雲歌目的,爲難與不滿擺在之後了,滿腦子皆是落黃泉一事。
白灼別有深意的看了卿雲歌一眼,最終還是沒再繼續追問。
他與卿雲歌相識的時間不算短了,這人看似隨性而爲,但行事作風絕對難以改變,她既然說了找不到,即便知曉九轉玲瓏子所在,爲了一些目的也會刻意隱瞞不說,威逼利誘都無法從她口中打聽到九轉玲瓏子的下落。
卿雲歌心底平靜的思緒漸漸浮動,在嚴謹而略顯壓抑的氣氛下,心湖似落入了一顆石子,濺起了水花,影響着她的思緒。
在弒千絕與拂蘇的生死間,她選擇了拂蘇?
卿雲歌搖搖頭,只是沒辦法。
拂蘇靠九轉玲瓏子續命,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要救弒千絕的話,還有解藥,只是藥材難尋而已,並非完全無望。
只要她找到須彌子,煉出解藥,他們兩個都可以活下來!
“弒千絕,你信我嗎?”卿雲歌認真問道,眸中光芒沒有一絲動搖。
“你先回去休息吧。”弒千絕未答,瞳孔裡冷光晦暗不明。
卿雲歌一愣,未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她張口正欲出聲,視線觸及到他眼中那抹冷色,她微動的紅脣閉上,輕輕抿起,將喉間的話語咽回肚子裡。
神色微斂,捲翹的睫毛在眼瞼出投下一層陰影。
“我一定會找到須彌子,煉出解藥。”卿雲歌轉身離開之際,鄭重其事的說道。
那抹倩影如來時般,悄然離開上林殿。
弒千絕擱在寬椅手柄上的手不禁握緊,手掌握着龍頭,幽暗如深淵的眼眸裡有薄怒透出,眼神冰冷如斯。
腦海中她閃躲的眼神,欺騙他時的冷靜一遍遍浮現。
爲了保護那個人,而欺騙他!
弒千絕情緒從未有過這樣的波動,斷情絕愛一直是他的生活,卿雲歌的出現不止輕而易舉的勾起他沉寂多年的慾望,從一開始那種負責的態度,到之後的佔有慾,再有這兩年時常出現在腦海裡的那張臉,如今越發牽動他的情緒。
莫尋將一切看在眼裡,只能在心下嘆息,摒棄掉心裡對卿雲歌的成見,終是完全妥協了事實。
丟了心的是王上,輸了的也是王上,不可改變了。
先前不過是他不願相信罷了,所以一再爭對卿雲歌,然而越發證明王上放不開卿雲歌,如今也只能站在屬下的角度接受了。
“王上無需操之過急,以我對夫人的瞭解,她絕不會爲達目的做出犧牲自己還傷害別人的事,她那麼高傲的人,真有那份深情肯定不會應下這場婚事,所以王上還是有很大機會贏得美人心的。”莫尋脣角帶着精明的笑意,卻是少了一絲算計在其中,看着真誠了許多。
聞言,弒千絕卻是皺眉望向莫尋,莫尋擡手捋捋額前的發,擋住那道冷冰冰的視線。
弒千絕冷哼一聲,“工部缺個人幫忙,就由莫尋去。”
莫尋臉色頓時跟吃了蒼蠅一般難看,“王上,我就是一介文人,工部那些雜事我一竅不通,去了只會幫倒忙,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就這麼定了。”五字擲地有聲,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