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哪裡了?”
“我哪知道。”
錢一涼與李落寒低聲交頭接耳,瞥見青煙看向他們,錢一涼急中生智。
“師父,我們來稟告石碑送到了。”
“我知道。”青煙進屋後,拿出簡易決,開始描摹。
“你們怎麼還不走?”
“師父,其他師兄弟都跟着師父去上課了,我們不知道做什麼。”李落寒說着,從風走了過來,與他們站成一排。
“這麼好學?我還以爲你們玩得很開心。”
她沒有給他們授課,也沒過問他們的行動,但作爲長老的弟子,身份特殊,本身就受到更多關注,有些好事者還會到她面前嚼舌根。
“玩?是誰胡說八道,我們明明是很認真在熟悉學院環境。”
李落寒一拍桌子,震得青煙畫歪了。
她也不生氣,因爲她清楚她這三個弟子裡就數李落寒最想跟着她修煉。
錢一涼是因爲受傷中毒才入伍仙學院,他就是擔心山下有人要害他才勉強留在小臨山,本身對修煉沒什麼想法。
從風更不用說,嘴上師父喊得勤,可態度卻明顯不是很想跟着她。
這小子誰也看不上。
他還嫌棄自己睡懶覺,不洗臉,把屋子弄亂,衣服鞋子亂丟。
青煙瞥了少年一眼,“嗯,既然你們如此勤學好問,那爲師也不能耽誤你們。”
她放下毛筆走到院外,指着上山的山路。
“從明日起,卯時二刻到我院中取一籮筐,揹着籮筐上山,半個時辰後停下,就地選一樣證明自己上過山的東西,草、樹枝、石頭,都可以,背下來交給我再去吃早飯。”
“別說爲師沒提醒,撿些簡單的東西即可,那些長得越妖豔越好看的花花草草,蛇蟲鼠蟻就別碰了,毒死我可不負責。”
“好,這個簡單。”李落寒爽快答應。
錢一涼卻哭喪着臉,“師父,能不能晚一個時辰出發?”
青煙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緊閉嘴巴縮着腦袋才轉頭問從風。
“你有問題嗎?”
“山上如何得知時辰?”
“卯正二刻院舍會敲鐘。”青煙想了一下說道。
“從風今日之前從未在卯正二刻聽到過鐘聲。”
“對,從今日之後便有了。”
青煙看着他的眼神好似在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少年眼觀鼻鼻觀心,不再作聲。
“去吧,待會兒離開時記得去提醒藍菖師父,讓他每日卯正二刻敲鐘。”
青煙嘴上說着毒死不管,等他們三個離開後立即去找司會,得知小臨山沒什麼厲害的毒物就安心了。
提到毒物,她又想起能解百毒的蕎牙子,順便問了一下蕎牙子是何物煉製而成。
“蕎牙子是土地裡直接長出來的,根本不用煉製。”
“既然得來如此容易?你就給我幾顆唄。”
青煙聽他口氣,好似這東西俯拾即是、不值一文,笑着伸手就討。
司會搖頭,“沒有。”
“鑰匙給我。”
小臨山的好東西都要鎖進庫房,裡面也許就藏着蕎牙子。
她實在不願相信,小臨山最銅牆鐵壁的地方,只拴着一顆大白菜。
司會毫不猶豫將腰間鑰匙取下遞給她。
青煙嗤了一聲,不接了。
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庫房裡沒有蕎牙子。
“不是吧,小臨山真的落魄成這樣了?”
司會莞爾,看着她強調道:“蕎牙子屬於藥材,不屬於錢財。”
青煙一點就通,“哦,那我去找老莊。”
經過訓練場的時候看到樹下偷懶的老翁,她還特地走到老翁身邊,大笑三聲才離開。
老翁氣得掃把亂揮,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青煙直衝老師父的院落,開門見山討要蕎牙子。
莊老對她愛答不理,“沒有。” ωwш▪ Tтka n▪ c○
“連一瓢都有兩顆,隨隨便便就拿出一顆,沒想到小臨山連一顆都沒有,嘖嘖嘖。”
莊老極愛面子,氣得鬍子飛上天,“誰說我們小臨山沒有。”
“師父您就別騙我了,唉,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小臨山的人。”
青煙唉聲嘆氣,起身就打算走。
莊老被她激得鼻子直噴氣,把她壓回椅子上。
“你給我等着!”
“彆氣,我相信您就是了。”
青煙一臉勉強,等他氣呼呼地離開才輕笑出聲。
不一會兒莊老回來,將一顆蕎牙子丟給她後什麼也不說就匆匆走了。
青煙斷定這顆蕎牙子肯定不是莊老本人的,弄不好是他從別的師父那裡偷來,未免待會兒有人來尋,她帶着蕎牙子直奔藏書閣。
種子只有一顆,她要找到萬全的方法,確保能一次種植成功。
青煙突然理解偉大的袁隆平先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去種水稻,蕎牙子如此有用的保命之物,她此刻也懷着偉大的夢想。
希望所有需要的人都能很容易地得到。
她心裡一番自我膨脹,踩到狗屎也沒注意。
藏書閣裡有一本古籍提到四季月令,是耕作的專業書籍。
憑着印象找到古籍,青煙逐頁翻找,終於找到“蕎”字。
雖不明確指蕎牙子,卻也是她唯一能找到與蕎牙子有關的記錄。
“春,木令;夏,火令;秋,金令;冬,水令。四月陰火,五月陽火,六月屬土……此時已是五月中旬,過了時節。”
青煙發愁,耕種最講究時令,今年恐怕無法將蕎牙子種下,只能暫且將其收好。
興致大起卻要等到明年,着實不痛快。
青煙找到五月的記錄,這時候最適合種的……
剪鬼竹?
陽氣至盛之時最宜種剪鬼竹。
要是她有剪鬼竹就好了。
翻了半天無功而返,青煙垂頭喪氣地走出藏書閣。
藏書閣的路一左一右通往大小臨山。
伍仙學院就是這點好,什麼都有大小強弱之分,唯有學習一途,衆生平等,也唯有自我修煉,才能出人頭地。
可惜啊可惜,除了臨近考覈,藏書閣一般沒什麼弟子來。
青煙心心念念剪鬼竹,不知不覺回到山腰小樓,看到院門口有個纖弱的身影徘徊。
“青煙長老。”那人看到青煙回來,親切地喚她。
“你是?”她記得臉,卻不記得名字。
“弟子摸葉子拜見青煙長老。”
少女微微躬身,甚是有禮。
摸葉子便是被毒蛇咬傷昏倒在山下被救的女弟子。
不過這名字還真是古怪。
青煙嗯了一聲,開門進去。
院子裡的小路就跟水溝一樣,四溢汪洋。
一腳踩進爛泥地裡,啪嘰,靴子立馬濺髒。
青煙的臉蹭一下就黑了。
她忍耐着,壓下罵人的衝動。
勉強維持平和的表情,她慢慢走到屋子裡,給自己倒茶。
倒冷茶!
摸葉子她跟在後面,不解昨夜沒有下雨,爲何地面溼成這樣。
青煙自顧自喝茶,找來筆墨,在紙上不斷寫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