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不是這樣的女人,你可別亂說話。”
“她到底是不是這種女人我不感興趣,反正你們結婚這件事我絕對不同意!”慕流光沒耐性了,他豁然起身,把手中的打火機一把拍在了桌面上:“如果爸您非要這麼做的話,那您就別認我這個兒子!”
慕流光是真的火大了。
自從半年前開始慕朝就跟他談過幾次,每次都以不歡而散告終,半年來父子之間的感情已經徹底因爲這個降到冰點了,他只能拋出這一句話了。
就算鬧得水火不容家宅不寧他都在所不惜,反正他絕對不會讓顧琳變成他的繼母。
在他眼中,顧琳就是害死他的親生母親林心美的兇手之一。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女人,他的母親也不會死。
他能夠容忍顧琳在慕家生活這麼多年不過是因爲他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復仇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他一定會讓顧琳爲他母親的慘死付出代價。
一切的一切都怪這個女人!
如此一來,他更不可能讓顧琳嫁給慕朝了。
想都別想!
“你什麼意思?”慕朝的聲音很激動,脾氣隱隱要爆發了。
“我什麼意思,您說呢?”
“你這個臭小子!我把你拉扯長大,給你能給的一切,不求你有多孝順,但求你別太忤逆,現在可好,你竟然敢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慕朝氣得隨手抄起了桌上的東西就砸了過去!
慕流光纔不會乖乖被砸,他直接身子一側,任由慕朝的菸灰缸摔落在地發出了破碎的聲音。
菸灰紛紛揚揚,慕流光眼底盡是憤恨。
“爸,如果您非要跟她結婚,那就結吧,只是她能不能活到你們結婚的那天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慕流光無心跟慕朝爭吵了,他累了,拋出了這樣一句半似妥協半似威脅的話語。
慕朝凝視着他,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這個兒子不可理喻。
甚至還拿斷絕父子關係來說事兒,拿顧琳的人身安全來說事兒,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話我不想多說了,就這樣吧。”?慕流光打算離開。
看着他決然的樣子,慕朝心中鬱結,感覺心情越發沉重。
他朝門口走去,準備用最直接的方式結束他不喜歡的話題。
當慕流光的手搭在了門把上準備擰動的時候,慕朝忽然開了口:“流光,你這個樣子真讓我傷心。”
他的腳步暫且停下。
然而他沒有回頭。
“如果心美她真的泉下有知,看見你這個樣子纔會失望!”慕朝又說。
慕流光直接離開,把書房的門摔得很響。
……
機場。
顧錦年安檢完畢,抱着毛絨橘貓拖着行李箱在候機區等待。
距離顧錦年的航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她已經呆坐了好一陣子了,其實她沒有必要來得那麼早,但是不來這裡,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好。
顧錦年很無聊,不時擺弄着手中的橘貓,只感覺心情複雜。
不遠處有個妝容得體的女人帶着一個女孩坐着,女孩看上去七八歲大,穿着粉色小紗裙的樣子特別乖巧可愛。
大概是顧錦年手裡的玩具實在太醒目了,女孩始終目光熱切地盯着顧錦年。
顧錦年察覺到她的目光,順勢看了她一眼。
女孩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立即興奮來到了顧錦年的面前,仰着小臉特別懂事的對顧錦年說:“大姐姐,你的玩具可以給我看看嗎?我特別感興趣!要是不可以的話,也不要緊……”
面對小孩子的請求,顧錦年沒有什麼理由說不。
“沒關係,只是這也是別人送給我的重要的禮物,一定要還給我哦。”顧錦年微笑着,把手裡的橘貓給了她。
“大姐姐,那我就坐在你身邊玩吧,我們應該是一個航班的飛機,一起等好不好?”
“嗯。”
顧錦年靠在座椅上,單手架在座椅扶手上,她撐着下巴看着女孩抱着橘貓愛不釋手的樣子估算着女孩的年紀。
慕子軒沒幾年也會長到這麼高吧?
若是那樣,是不是慕子軒也會抽條瘦了,儼然就是一個長腿小帥哥了?
心思徜徉着,顧錦年一直出神,直到女孩提醒她說她包裡的手機響了。
顧錦年打消了腦海中許許多多奇怪的想法,拉開了包一看,是柏靈來的電話。
她接了電話:“喂,小靈,什麼事兒?”
“你在哪裡啊,晚上出來聚聚吧?”柏靈的聲音輕快極了,一如既往的溫柔,“知道你怕喝酒,這次咱們不唱歌不喝酒,一起去以前讀書的學校散散步然後吃宵夜唄?”
“不好意思啊,我有點事兒,不能來。”
“啊?那多遺憾啊,你難得回來,我今天不加班特地想跟你見個面敘敘舊呢!”
柏靈說得情真意切,倒真讓顧錦年打心眼裡遺憾了。
只是她暫且不能告訴柏靈現在自己機場並且即將離開,這件事,她想等抵達米蘭的時候再說。
“對不住了,我今天真的有事兒,所以實在是來不了,敘舊的話,還是我改天忙完了再給你打個電話吧?”
顧錦年語氣充滿商量。
她始終是把柏靈當作她最好的朋友的,生怕自己去不了讓人家傷心了。
而且柏靈一直就是嬌嬌柔柔的那種小女人,真的很容易受傷。
聽着她這麼說,柏靈在電話中笑了起來,揶揄顧錦年道:“哎呀,你真是重色輕友,回來以後肯定跟致遠小別勝新婚沒空出來玩了吧?好吧好吧,我啊,只有羨慕着的份兒,就不多打擾了,等你忙完聯繫我,我們可是好久沒聚了呢,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
“行的,就這麼說。”
“那下次見!”
顧錦年有些頭疼,她掛了電話,不自覺嘆一口氣。
看來在柏靈的眼裡她一直都過得很好啊。
有個企業小開的未婚夫,感情一路順風順水,還有機會去米蘭深造,真是聽起來都讓人嚮往,然而真相卻殘酷得不忍直視,誰都不知道她過得是多麼可悲的生活。
顧錦年滿心疲憊,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然而她身邊忽然有個聲音傳來:“我愛你!我愛你!”
她順着聲音看去,整個人一驚。
女孩不知何時把她的橘貓給拽開來了,一大一小兩隻橘貓分開了!
顧錦年剛要問問怎麼回事兒,怎麼就給弄壞了,她就發現小橘貓和大橘貓嘴裡有一根很結實的繩子連接着,它們正在緩緩靠近,像是大橘貓身體裡有什麼機關正在一點點把繩子收縮了回去,同時還發出了“我愛你”的聲音。
女孩咯咯笑了起來:“哇,好可愛哦!”
她一雙大眼睛都眯了起來,等小橘貓快親到大橘貓的時候又拉着一拽,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顧錦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毛絨玩具是這麼玩的。
而且,裡面發出的聲音竟然是“我愛你”。
她瞬間回想起了慕子軒獻寶似的把玩具送給她時的樣子,那偷着笑的小樣兒無不說明慕子軒肯定知道這玩具內有乾坤,只是他並沒有告訴她。
冥冥中有種默契讓顧錦年明白了這一定是慕子軒故意不告訴她的,就等着她自己發現這個小秘密。
她伸手把橘貓從女孩手裡拿了回來,若有所思。
“大姐姐,這個就是這樣玩的,你不知道嗎?”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對她說,“最近這個可流行啦,我們小學門口的精品店就有賣!”
“原來如此,我才知道。”
“送給你的那個人沒告訴你啊?”
“沒有,他大概是想等我自己發現吧。”
顧錦年把橘貓抱緊,感覺暖暖的。
慕子軒對她的心意,她能感受到。
在他們母子見面的那一刻,她就能看出他對自己的喜愛和依賴,而她也同樣是本能般的對他疼愛無比。
血緣這個東西,真的不會騙人。
欣慰和歡喜過後,接踵而來的是深深的失落。
顧錦年開始嚴重懷疑自己作出離開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爲了逃離慕流光,她使盡渾身解數,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回來,可是,她能放心顧琳留在慕家,她真的能放心慕子軒留在慕流光身邊嗎?
那個惡魔般的男人有多自私有多壞她最是清楚,而且,他打算迎娶的那個女人也並非什麼善類,這樣一對男女真的能照顧好慕子軒嗎?
三年前顧錦年放棄慕子軒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纔出生不久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嬰兒,他靠本能找奶瓶,誰抱誰喂都無所謂,被人拋棄他甚至都不懂也不會難過。
三年後她準備再次放棄慕子軒,可他已經長大了,他能說會跳有感情,對她的殷勤討好簡直溢於言表,若是她走了,他會有多傷心?
顧錦年心痛了起來。
她捨不得了。
哪怕不久前她還爲終於可以離開而沾沾自喜,可現在……
沒有語言能夠形容她心中迸發的感覺,她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聽使喚的想要離開。
她想回去。
回去留在慕子軒的身邊。
哪怕一輩子受盡折磨,她也不想放下他了。
可是,她真的能忍受慕流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