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的表現讓陳鬆和苗月英都非常欽服,能夠跟情敵尤其是陷害過自己的情敵在一起談笑風生的人並不是太多,就連葉恩龍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心智真的像是鐵打的一樣,當下眼珠子一轉,裝出一副喝多了的樣子,道:“兄弟,其實我覺得跟你挺投緣的,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以後呀,我會替你注意物色女朋友,沒有錢,你開口,一句話的事情。”
苗月英聽着眉頭就是一皺,前面還像點樣子,後面完全就是在奚落高軒了,陳樺在桌子下面輕輕地踢了他一下,葉恩龍卻是裝作酒喝多了沒感覺。
高軒笑了笑:“萬分感謝,現在還真挺缺錢用的,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總要給你面子,那就借點吧。”
葉恩龍道:“好哇,借多少?”
高軒淡淡道:“借個千把萬吧。”
“你還真會開玩笑。”葉恩龍心裡罵了一聲,千把萬,操,怎麼不說一個億,這時正好海鮮上了來,岔開了話題,葉恩龍就招呼着大家趕緊吃海鮮。
看着陳樺把蚌殼剝開,撿出鮮嫩的蚌肉放在碗裡,而葉恩龍隱晦地向高軒投了一個得意的眼神,道:“陳樺,你別都剝給我吃,你也吃一個,對,這才乖嘛。”
或許是覺得這樣柔情蜜意不合適,陳樺的臉紅了一下,道:“高軒,你也吃啊,這個給你。”
看着陳樺筷子夾過來的海鮮,高軒下意識地伸過了碗,說了聲謝謝,吃了下去。
“好不好吃?”葉恩龍笑了起來。
飯局接近尾聲的時候,一位漂亮的服務員小姐輕輕地敲開了門,禮貌地道:“請問哪位是陳樺小姐?”
陳樺擡起頭道:“我是。什麼事?”
“外面有一位先生找您。”服務員帶着職業的笑容道。
陳樺的眉頭微微皺起:“誰呀?”
服務員微微笑道:“說是你的一位故人,你見了自然會知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葉恩龍低聲道。
陳樺微微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去就行了。大哥大嫂,高軒,你們先慢用。”
高軒道:“也吃飽了,散了吧。”
走出包間,高軒在被服務員引領着向樓上走的陳樺的背影一眼,堅定地轉過身,走出了豪君樓。
山之巔,風呼呼地吹着,高軒迎着風,胸膛挺得筆直,背更是猶如青松一般堅挺,這個背影落在陳鬆夫妻的眼中,兩人互視了一眼,目光中寫出一絲複雜。
高軒開着車,沿着風景如畫的環山水泥路緩緩駛了下去,煙在他的指間一點點地燃盡,當手指感覺到一絲灼熱的時候,這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畢竟,夢終究是要醒的。
轉了個彎,突然有一輛車從橫裡穿過,高軒猝不及防之下,猛地一腳踩在了剎車上,車子在原地打了一個橫,停在了路中央。
前方停着一輛掛着軍牌的車,車窗緩緩地落下,露出一張猶如冰雕一般的臉來,淡淡的目光看着坐在車裡驚魂未定的高軒。
高軒的瞳孔不由收縮了起來,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所一再逃避的人居然來到了這裡。
車裡的人靜靜地凝視着高軒,跟着車窗緩緩地搖上,便聽到車子轟然一響,向後倒去,跟着一個很大幅度的旋轉,在高軒還沒有回過神的情形下,已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高軒的心亂了,在他看來,與向蔚之間根本就是一個政治上的聯姻,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感情。閉上眼睛,高軒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個時候向蔚還小吧,坐在院子裡,靜靜地坐在鞦韆上,就像是一個與這個世界根本無關的冰山。無論誰去跟她說話,她都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裡,隨着鞦韆的盪漾而晃動。高軒走上前去逗她,手指在她吹彈可破的臉龐上劃了一下,向蔚只是擡了擡眼皮,可是在那一瞬間,她完全冰冷的瞳孔卻是散發出一絲光彩來,足以將整個世界都照亮了。
高軒的心微微有些抽搐,他根本不曾去想過向蔚的感受,也根本沒有去考慮過她的內心是否痛苦,當自己體驗到這種錐心的疼痛之後,他才能感受到向蔚的心情。
剛剛她離開的那一刻,目光裡不知道寫着什麼,但是這對於向來冰冷的向蔚來說,眼睛裡一點點的情緒都是非常難得的。
發動了車子,高軒心懷着複雜去了醫院。醫院裡很安靜,到了住院部,樊玲已經睡下了,樊梨花的神情有些憤怒,高軒上了前,低聲道:“樊姨,怎麼了?”
樊梨花憤然道:“剛剛學校來了人,但是就來了一個,就是那個姓劉的科長。”
劉安山是學校的保衛科科長,把事情向校方作了彙報,然而得到的答覆卻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劉安山知道校長黃易飛在秦南是頗有能量的,跟縣教育局局長葉愛軍稱兄道弟,而且跟一些縣裡的領導都有着不淺的交情,而帶着幾個技校的學生去女生宿舍打人的正是黃易飛的兒子黃曉陽,他又怎麼會秉公處理呢?相比之下,一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女孩子又能拿他怎麼樣?
劉安山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可能也是不了了之,黃曉陽捱了打,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軍隊生涯讓他看不慣這些,但是也知道,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公平大多也只是弱者的夢想罷了,因此他選擇了辭職,過來探望了一下,提醒樊梨花,讓剛剛動手的小夥子注意點,因爲黃易飛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物。
高軒默默地聽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一般的笑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樊玲,淡淡道:“樊姨,你放心,小玲的這頓打不會白挨。”
樊梨花道:“我不是擔心小玲,我是擔心你。”
高軒就笑了起來:“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你不要小看了這些人,他們遠比你想像的要壞。”樊梨花的眼前閃過了一雙淫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