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葉葉從大巴上走下來的時候,雖然劉遠的心情很複雜,但不得不說,每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好像都與之前見到的那個,有很大的不同。
好像一夜長大,由鄰家妹妹一躍變成了鄰家姐姐一般,穩重了許多。
“小葉子,歡迎來大陸!”心情拋開不提,對白葉葉到大陸,劉遠還是很歡迎的。
“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三爺爺,這位是常洋,這位是吳宣強。”
“三爺爺好,大家好!”白葉葉很熱情的衝着大家招手。
不過除了吳宣強很正常的打招呼,常開泰與常洋顯得並沒有那麼上心。
“三爺爺,人齊了,接下來您看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人都來了,再想別的也沒有用,劉遠索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明天吧,正好是火曜入宮,陰氣淡。”
本來以爲這一天的休息時間,白葉葉肯定要找自己好好聊一聊,劉遠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了,未曾想除了吃飯時見上一見,聊幾句,白葉竟然沒有主動來找過自己一次。
這劇情,不對啊!
也不知道素素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
第二天凌晨兩點左右,一衆人已經站在了葬馬池的坑前。
因爲之前提上來的土坑灰大,但沒有木屑,所以常開泰斷定這個洞沒有木構,而且塌陷的面積相當大,僅是還有面積不大的一小塊地方可以進去,又用自己帶的洛陽鏟在葬馬池附近方了一下(即用幾個下鏟點界定地下墓室的範圍),就已經選定挖進去的方向了。
“你們先在外面等我,我把窗開出來。”常開泰說了一句,已經取出旋鏟和重鏟,開始“開窗”。
這次要下去的地方和之前的合葬墓還不同,合葬墓因爲有固定的規律可循,炸開巖壁後就可以直接進入了,但這裡因爲能夠探到的地方很雜亂,而且因爲解放前用過,土樣太新,沒有辦法確定年代,所以只能先出個眼兒探看下里面的情況。
一個多小時以後,常開泰重新冒出了頭,“讓空氣流通一會再下去。小吳最前面,我最後,把頂子封上。”
除了白葉葉,一衆人都有些發懵,這,完事兒了?
“三爺爺,開完窗了?”
“嗯。”
“土呢?”
“你是打算讓我在這葬馬池邊上做個封堆,然後讓警察來麼?”
“......”對這種“老手藝人”,劉遠只能五體投地,膜拜一番。
過了一會兒,四個人進了常開泰開出的斜井(盜洞),這斜井僅能夠供一個人手腳並用的通過,吳宣強最前,常洋白葉居中,劉遠尾隨,常開泰最後。
所有人都進到地道里面之後,常開泰搗鼓了兩下,將剛纔開出來的天窗口又給封死了。
現在能夠在很多地方見到的盜洞,如果不是年代久遠自行坍塌,就一定是盜墓之人是個二桿子,手藝不精。
老手藝人在進入盜洞之後,一定會將頂子封上。封上之後,只要不是重力踩壓,擱上個三五年,都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在這塊地下有盜洞。否則下去個盜洞,都是兩三尺的窟窿,各種反盜組織在洞口一趴,盜墓行業的這些“國寶”們早滅絕了。
爬了大概六七分鐘,斜井到頭,衆人面前,是一個五米左右見方的地下土洞。
“這個應該就是解放前用的那個地方,不過沒什麼東西,還得往下走。”
衆人進了這土洞,四下打量了一番,四周多是被炸塌掉的痕跡,唯獨這一塊地方還可容人。
白葉葉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事情,眼睛都看直了。
“遠哥,老爺爺是怎麼知道這有個洞的?”
“嗯,這個,沒有辦法跟你解釋得太詳細,總之,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
“好神奇!”
第一階段的“工程”完畢,常開泰還得進行第二階段的勘察。
下了幾鏟將土提出來,常開泰還頗有些高興,“就從這下,你們等我一下。”說着,又再一次挖了起來。
“老爺爺好像鼴鼠,嗯,比鼴鼠厲害多了!”白葉葉得出這樣的結論,讓劉遠忍俊不禁。
“小爺爺,你們看!”常洋用手電指了指地上,卻是露出了一段骸骨。
“看來這可能是白伯說的那兩個人的骸骨了,咱們再挖一挖,看看還能有多少。”
幾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將碎石土屑清理乾淨,散亂不堪並且不完整的骸骨出現在衆人眼前。
“先收了吧,也算對老潘有個交代。”現在也只好有多少收多少了。
從常開泰下去到又上來,時間並不算長,沒用上一個鐘頭,不過在這全封閉的地方,大家已經開始覺得有些憋悶了。
“走吧,這回你們跟着我走。”在地下,就不需要封口了,常開泰帶着幾個人往下爬去。
手電光照到常開泰打開的地方,是一面土牆,中間被常開泰做了可供人通過的洞。
“進去吧。”聽見常開泰說話,一衆人順次從地道進入了那個洞中。
一入洞中,憋悶的感覺頓掃一空。雖然空氣質量不算太好,但終歸比沒得氧氣吸要好得多。
正待邁步上前,好像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嘩啦嘩啦響,手電聚光定睛而望,衆人全部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四周的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骸骨,彷彿像農村的柴火垛子一樣堆起來,只留下了一條窄窄的小路可供過人。
“嘔!”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白葉葉禁不住乾嘔了起來。
望着堆積如山的骸骨,劉遠上前看了一下,頭骨,腿骨,肋骨等等不一而足,卻並非是馬骨,而是人骨。
“這他媽的哪是葬馬池,這是人殉啊!”
“怪不得感覺這地下的煞氣這麼重,原來葬馬池只是一個假象,裡面是用活人殉祭的。”常開泰臉色平淡的說道。
“按照這樣的殉祭之法,只怕也是個老斗啊,而且葬於此地之人,地位應該列三公之上。”
“三爺爺,從這個尋葬坑,能不能判斷咱們要下的這個鬥是什麼年代的?”劉遠問常開泰。
“不能直接確定,看這個架勢,這殉葬的至少得有千人以上,能夠用一千個活人陪葬的,若不是秦代以前的鬥,那麼就可能是元朝的鬥。其他朝代,這麼大手筆的殉葬是沒有出現過的。”
人殉,最早的記錄是出現在商朝時代,發展到秦朝,形成了第一個高峰。始皇帝嬴政駕崩之後,秦二世胡亥有言:“先帝后宮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從死”,爲秦始皇修繕陵寢的工匠,“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爲機,臧皆知之,臧重即泄。大事畢,已臧,閉中羨,下外羨門,盡閉工匠臧者,無復出者。”前前後後,殉葬之人過萬。
而進入漢朝時期後,人殉日漸式微,一直到宋朝,人殉制度已經幾乎滅絕。
但到了元朝,人殉又在一夜之間攀升至華夏有史以來的第二個高峰,元太祖鐵木真之孫蒙兀死時,“送葬之途次,遇人盡殺之,其數在二萬人以上。”
這種慘無人道的制度直到明朝時,才由明英宗明令廢除,時“後七子”之一王元美言贊英宗:“此誠千古帝王之盛節!”
所以這樣規模的人殉,除了商、秦、元三朝,必定再無出其右。
“遠哥,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死人的骨頭?”好歹止嘔的白葉葉問劉遠。
“這是咱們中國古封建社會的一種殉葬制度,不過現在是新社會了,這種東西早已經不存在。”
“好恐怖,竟然殺掉了這麼多的人!”
“走吧,咱們往裡去。”衆人的心情都平復了下來,常開泰走在最前,順着窄路往前走去。
“三爺爺,依你的判斷,下沉的那些東西會在什麼地方?爲什麼從上面的土洞下來,並沒有什麼機關,也沒有見到那些東西?”
“現在都不好說。那個道士估計是事前知道這下面有鬥,所以用了什麼辦法將那些寶藏置入這鬥中,所以我想,僅僅從這個殉葬坑來看,這鬥裡的寶貝就肯定少不了,那麼這個道士沒有將這裡面的寶藏盡皆取出,反而將國民黨搜刮來的東西埋在這裡面,那麼,你要的《真靈位業圖》,很可能是主要原因之一。”
知道下面又是一個未知的古墓,常開泰的興致顯然比剛下來的時候要好上很多,而聽了常開泰的這一番話,劉遠更是興奮。
“劉哥,等下再走,前面有個水潭。”走在最前的吳宣強朝後面喊道。
常開泰走到最前面,舉着手電照了照。
面前是一個不算太大,但剛好將去路擋住的水潭,手電的強光照過去,卻根本無法穿透這黑黝黝的一潭死水。
常開泰從包裡取出一瓶礦泉水,扔到潭中,只見塑料瓶子飛快的融化掉,裡面的水接觸潭中水後,彷彿進入油鍋一樣,噼裡啪啦響聲不斷,還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這裡面不是水,是帶有劇烈腐蝕性的酸。”常開泰一邊說着,一邊示意大家將口鼻堵上。
“那怎麼辦?怎麼過去”劉遠問道。
“有辦法。”常開泰用手電照了照對岸,然後取出撓鉤,用力甩出,撓鉤爪釘在了對岸高高的石巖縫中。
目前爲止,沒有任何的人工磚石,全部爲半天然、半開鑿的石洞,也爲常開泰的撓鉤提供了方便,否則磚石無縫隙,這撓鉤就借不上力了。
試了試固定程度後,常開泰藉着慣力盪到了對岸,接着又將撓鉤回拋,固定在這邊岸的岩石上,再將他自己那邊的繩子系在一個一人多高的大石上。
“好了,你們找件衣服,當滑索蕩過來吧。”
常洋一到了這種地方,又變成了傻大膽,脫了外套第一個滑了過去。
“小葉子,你敢做麼?”劉遠有些不太放心。
“沒問題,看我的!”白葉葉也不含糊,同樣順利的蕩了過去,到讓劉遠對其刮目相看。
四個人順利到達對岸後,常開泰使巧勁兒收了撓鉤,一衆人開始正式踏上了此次倒鬥之行。
“剛開門就碰見這些東西,不是好兆頭啊!”常開泰嘆了一聲,不過語氣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