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徐初盈就覺得心跳得有點沉悶低緩,無形的壓迫傾襲而來。
她突然感覺,自己在他的面前,竟是這樣的渺小、這樣的弱不可擊!
並不是因爲此刻他站着,而她坐着。
那是一種身份以及身份所帶着的權勢的壓迫。
“王爺還有什麼想問的,但問便是!”徐初盈慢慢站了起來,輕輕開口。
燕王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淡淡問道:“他怎麼會在寒蕊閣?“
徐初盈慢慢擡起頭,看向他,“臣妾不知道!“
燕王輕嗤冷笑,說不出是嫉妒還是憤怒又道:“他定是爲了你去!你不用狡辯,本王也是男人,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什麼形容,本王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那個混蛋他——”
燕王恨恨咬牙。
“臣妾不知!”徐初盈道:“問這個,王爺問錯人了!”
燕王心裡略好受些,又問道:“告訴本王,你所知道的!”
徐初盈眸中一黯,答了聲“是”,便將事情從頭至尾跟燕王說了一遍。
燕王聽得氣急敗壞,怒得大罵不已:“那個混蛋!那個混蛋!本王的女人,要他操什麼閒心!他憑什麼多管閒事!”
怒氣無從發泄,燕王一腳踹翻了一張椅子,聽得簾子外頭的蘇嬤嬤和銀屏的心跟着狠狠一跳。
徐初盈看着氣得跟噴火龍似的燕王,很無語。
反正踢的是椅子又不是她,她索性閉口不言。
燕王突然惱怒的瞪着她,“你爲什麼不趕他走?”
徐初盈愕然。
燕王又怒道:“你當時爲何還要聽他囉嗦!爲什麼不趕他走!”
徐初盈有種凌亂的完全抓不到重點的感覺。
他這是又抽上了嗎?到底小王叔以前給了他什麼刺激,怎麼一到跟小王叔相關的事兒他就抽!
他不是應該問關於丁紫荷的疑點、關於死得蹊蹺的林氏嗎!當然,這是在他相信她的前提下。
“說話!”燕王怒道。
徐初盈突然有點想笑,繃着臉淡漠的道:“臣妾當時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而且,小王叔他是長輩、臣妾是晚輩——”
“他算什麼長輩!爲老不尊、不知廉恥!”燕王恨恨怒道。
爲老不尊?
徐初盈狠狠的噎了一下。
“以後不準再見他!不準再跟他說話!見了他給本王遠遠的避開!聽到沒有!”
“是。”
燕王又罵了幾句,長長舒了口氣,心頭這纔好受些。
這纔回過神來,蹙起了眉頭,道:“你剛纔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表姐在福安殿撒了謊?”
徐初盈的心微沉,酸澀。
在他心裡,他寧願相信他的表姐,也不願意相信她!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可能夠作證的都是臣妾的心腹丫鬟,自然做不得數!王爺若不信臣妾,臣妾也沒有證據!”徐初盈苦笑道。
燕王眸光沉沉看了她片刻,道:“本王相信林氏肯定不是你或者那不知廉恥的殺的,但要說表姐撒謊——”
燕王想不通的緩緩搖了搖頭:“她的動機何在?這麼做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還有林氏。倘真如你所言,林氏之死定與她脫不了干係!她又爲什麼要林氏死?”
徐初盈一時語塞。
她也想不通這些!
按說丁紫荷如今一無所靠,燕王府是她最後的落腳之地,她的下半生還要靠着燕王府過活。她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忍氣吞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規矩本分那纔是正常的表現,這般心計歹毒的興風作浪,其手段之狠辣甚至超過了府上的姨娘們,她到底圖的是什麼!
一個人不管做什麼事,總有動機、總有目的吧?
那麼她呢?
假如真的是她,她爲什麼要做這些。
徐初盈低聲道:“那王爺是認爲,臣妾在撒謊?”
燕王一時語塞,看着徐初盈沉聲道:“沒有!”
他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會欺騙自己。
“呵呵!”徐初盈勾脣,笑得嘲諷。
既不相信她在撒謊,也不相信丁紫荷在撒謊,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爺相信盈盈不是那種人,此事,或許另有內情,盈盈放心,爺定會查個究竟!”燕王沉聲說道。
徐初盈忽然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微閃。
燕王察覺了,忙問道:“盈盈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徐初盈本不想說,不過想到如今自己還是戴罪之身,能多一絲希望洗脫冤屈都不應放棄。
頓了頓,便道:“或許,她是仰慕王爺、喜歡王爺呢!畢竟有與王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在,沒準她一直都愛慕着王爺,這次既然回府了,自然看我們這些人不順眼,所以……”
所以,她要一個一個的剷除了!
“不可能!”燕王想也沒想便道。
“王爺又不是她,怎麼知道不可能?”
燕王道:“若果真如此,難道半點行跡也表現不出來?至少爺是半點也沒瞧出來!”
“可除此之外,王爺覺得還有更合理的理由嗎?”
燕王一時語塞。
雖然,他的確是感覺不到半點丁紫荷對自己的什麼仰慕、愛慕、喜歡之情,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但似乎還真的只有如此才能夠解釋她的行爲。
當然,這一切推測的前提是建立在她就是幕後設局者的前提下。
燕王心中一動,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以前自己的確挺喜歡這位表姐的,也曾想過將來——
可時過境遷,那點子心思早就淹沒不見了。
加上如今他有了徐初盈,就更不會把別的女子放在眼裡。
“此事爺定會查清楚!”燕王舒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厭惡。
因爲他不得不承認,此事繞不開小王叔。他還得去找他,無論如何得逼問他說出來究竟他爲什麼會出現在寒蕊閣?
他相信肯定是有什麼引他過去,但具體是什麼,那該死的居然不肯說!
徐初盈向他屈膝施禮:“臣妾在此先謝過王爺!但願王爺能早日還臣妾清白!”
燕王伸手扶住了她,目光有些複雜,他低聲道:“今日在福安殿你問爺是否信你,其實爺信——”
“我知道!”徐初盈苦笑了笑,輕輕道:“在看見王爺出現的那一刻,臣妾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