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和夏侯燁在青竹苑用完了午膳纔回到了初雲苑,沐月忙着張羅着明天要回門的事,興奮得她一整天都樂呵呵的。不過,她可沒忘了要跟夏侯燁好好談談的事。
晚膳的時候,夏侯燁不讓笨手笨腳的青松喂他,就坐在桌子邊等着沐月親自來喂:“娘子,你來幫我,好嗎?”
沐月坐在他旁邊,對着在旁邊侍候的周媽幾個下人言道:“奶孃,這裡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帶她們先下去吃飯吧!”
周媽覺得自家小姐從老夫人那兒回來以後,應該是知道心疼姑爺了,不好意思當衆喂姑爺吃飯才叫她們下去的,所以她二話沒說,一揮手就帶着香葉、香芷都下去了。
就在夏侯燁滿心歡喜以爲沐月要親自喂他吃飯時,沒想到沐月起身去將房門掩上,坐下來自顧自的吃起來,夏侯燁傻傻的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該說啥好。
沐月見他不吃,擡頭眨着水眸問他:“你不吃嗎?”
“我?!”夏侯燁遲疑了一下。
沐月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可別跟我說你的手殘了,自己吃不了飯。你的僞裝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過問你的隱私,甚至以後我還可以幫你掩飾這個秘密。”
“哦?爲什麼?”夏侯燁總覺得沐月後面還有話,索性聽聽她的下文。
沐月笑着放下筷子,對夏侯燁面對面的聊起來:“那天在祠堂裡我很感謝你跑來救我,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什麼意思?”夏侯燁不知道沐月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對此很好奇。
沐月覺得有門兒,嫣然一笑道:“這樣,我爲你保守秘密,你簽下和離書,過個一年半載的就放我離開,如何?”
“你說什麼?和離書?爲什麼?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夏侯燁心裡有點兒受傷。
沐月聽他如此一說,倒覺得自己好象傷害了他似的,啓脣回道:“當然不是,你我之前素不相識,無緣無故的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那你爲什麼纔剛嫁給我三天,就要和離呢?是不是爲了翁主之前爲難你之事?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夏侯燁急急的說道。
沐月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把那個所謂的將軍夫人放在眼裡,像她那樣不自重,整天閒着沒事找事兒的無聊貴婦,我見得多了,根本不值一提!”其實她想說的是像容琳那樣的人上輩子還真見到不少,只是沒出口罷了。
“既不是討厭我,也不是爲了翁主,那你到底是爲什麼非要和離不可呢?”夏侯燁有點理解不了。
沐月站起來走到窗臺那邊,望着外面花園裡綠油油的一片,笑着說道:“我向往的是不受拘束的自由生活,我並不喜歡這種整天悶在深宅大院的日子,更不想以後跟那些個通房小妾爭風吃醋,爲了爭奪丈夫而變得人格扭曲,而且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還以爲是什麼緣故呢?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夏侯燁抿嘴一笑,站起來走到沐月的旁邊,拉起她的玉手。
沐月見他如此隨意握着自己的手欲要抽回,卻沒想到夏侯燁緊緊握着不放,她一急瞪大眼睛:“你放開我!”
夏侯燁的雙手緊緊握着他鄭重說道:“我向你保證,今生我只會有你一個妻子,絕對不會有什麼通房丫頭,更不會納妾,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將來會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這回事。”
沐月鼻子一哼,說了句:“哼!男人說的話要是能相信,那母豬都能上樹了!”
夏侯燁不怒反笑:“呵,說得你好象很瞭解男人似的,你纔多大啊?沒想到出自書香世家的秦大小姐,居然會說出母豬二字!有趣!”
沐月剛纔一時口快沒注意言辭,這會子被人家指出來,面上有點兒過不去:“怎麼?難道大家閨秀就不能說母豬二字嗎?”
夏侯燁依然是笑臉相對,哄着她說:“當然能說,在我面前你什麼都可以說,無需在意那些規矩辭令,夫妻本是一體,你我之間不需要那些表面的客套,我們是一家人,說話隨意些更好相處,不是嗎?”
沐月倒是認同他這句話,不禁點了點頭,後又感覺不對,擡眸說道:“言歸正傳,你到底答不答應簽下和離書?”
夏侯燁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還沒及笄的小丫頭還記着和離書這碼事兒呢,有點氣悶的說道:“非要籤和離書嗎?咱們一起過日子不好嗎?你想要做任何事情,我都會支持你,這樣你還不願意留在將軍府跟我在一起嗎?”
沐月被他的連聲追問弄點有點萌:什麼意思?他幹嘛如此緊張?難道說他看上我了?不會的不會的,我跟他根本不認識,怎麼能說喜歡就喜歡上呢?一定是錯覺。她在心裡先否決掉了夏侯燁可能愛上她這件事。
“我以前在秦府經常偷溜出去玩,而且我還喜歡和外面的人交朋友,還有我想要做生意賺自己的私房錢,這些你都不反對嗎?”沐月問道。
夏侯燁噗嗤一樂,沐月納悶:“你笑什麼?”
“原來你剛纔所說的想要的事情就是這些呀?”夏侯燁打量着眼前這個十分有趣的小妮子。
“恩!”沐月應了一聲,搞不懂他在笑什麼:“喂,我說的這些有那麼好笑嗎?”
夏侯燁這才收了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傻丫頭,如果你要的就是這些,那麼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些事情你儘管去做,我不會干涉你,而且還會幫助你。”
“你說什麼?”沐月不敢相信的問道。
夏侯燁始終握着沐月的手,拉着她過來桌邊坐下,言道:“假如你想出去玩,我不會限制你,在將軍府裡你完全可以自由出入,沒人敢問你這個大少奶奶一句,而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去玩。
你喜歡交朋友,那是好事,俗諺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若能交到知心過命的朋友那是你的幸運!我怎麼會反對呢?還是那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他們介紹給我認識,當然女子就算了,我不想你吃飛醋。”
“你?!”沐月一聽他這話有點兒囧。
沒等沐月說話,夏侯燁接着說道:“還有,你想攢私房錢,這有何不可?若你沒有生財之道,我也可以幫你。娘子,你我已經成親了,你就是我的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等咱們相處時間長了,你就會慢慢了解我的。
至於裝殘一事,我確實有難言之隱,本來應該告訴你的,但我不想增加你心裡的負擔,說穿了我是怕把你給嚇跑了,到時讓我去哪兒找一個這麼好的娘子啊!
不過,翁主的事,我可以告訴你,我對她沒有任何虧欠,多年來她心中始終放不下哲弟的死,把所有怨恨都歸結到我的身上,你是我的娘子,她纔會如此針對你的,你是代我受過,對不起!”
見夏侯燁突然跟自己道歉,沐月問道:“哲弟是誰呀?”
夏侯燁給給說起了往事:“你應該知道我是夏侯家的長子嫡孫,我娘初雲公主是我爹的元配發妻,只是她紅顏薄命,在我六歲那年她就去世了。
容琳翁主本來是我爹的一個妾室,她的兒子夏侯哲就是我的二弟,在我十四歲那年他跟我一起隨父親去了戰場,結果他死了,爹回家後顧念容琳的喪子之痛,便在那一年把她扶正了。”
“原來如此!那今天那個小男孩兒,就是你三弟的母親是誰呀?我想他跟現在的將軍夫人沒有關係吧?”沐月問道。
夏侯燁說起三弟來,心情愉快了許多:“羽弟在家裡排行老三,是我最小的一個弟弟,他娘也是妾室,今天你也見過的,就是那個梅姨娘!我爹現在對她不錯,只不過她出身青樓,在府中地位不高。”
“哦!我說看着他們倆怎麼有點像呢?”沐月現在才明白過來,但想起夏侯墨這麼個武夫居然三個兒子有三個孃親,不免有些感嘆:“沒想到你爹這麼風流,從公主到翁主,再到青樓女子,真是一應俱全了!”
夏侯燁怕她誤會自己,忙說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不一樣!從小我親眼見證了我孃的悲哀,她每天鬱鬱寡歡的樣子,讓我記憶猶新,所以我絕對不會像我爹那樣同時擁有三個女人,我只要有你一個娘子足矣!相信我!”
“我?!我不知道怎麼對你說,要不然,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之間立個契約書,我留在將軍府一年,做你名義上的娘子,但我們不可以同牀共枕有夫妻之實,若是一年後我還是不想留在將軍府的話,請你放我離開,怎麼樣?”沐月提議道。
“契約?”夏侯燁沒想到沐月突發奇想出什麼鬼契約來。
“沒錯,咱們彼此約法三章,嚴格遵守,互不干涉對方。”沐月補充道。
夏侯燁莞爾一笑:“那一年後,你若是不想離開將軍府了,是不是契約就直接作廢了?”
“恩。”沐月輕聲一應,她可不覺得這將軍府裡有什麼值得她留下的。
“好,一言爲定!”夏侯燁痛快的答應。
“太好了,一言爲定!不過,口說無憑,還是立個字據比較好,來來來,你直接簽名就好了!”沐月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契約拿了出來。
看來她早就準備好了這份契約書,真是個狡猾的小狐狸!夏侯燁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卻是帶着笑。
“你怎麼不籤啊?”沐月見他只笑不動筆,便問道。
“急什麼?契約是咱們雙方所立,咱倆應該人手一份纔對,你這隻有一份,只能一人保管,另一個人怎麼辦啊?”夏侯燁挑眉說道。
“呃,我忘了多準備一份,這樣,我馬上抄一份,不就得了,把筆給我!”沐月想要執筆再照抄一份。
“我來抄就好,兩個人的契約,我也總得出點力氣吧!”夏侯燁抿嘴一笑執筆又寫了一份契約:“來,寫好了,咱們簽上字,就可以了!”
“好!”沐月高興的應道,拿過契約書利索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侯燁看着沐月在自己新抄的那份契約書裡簽下名字後,暗自得意道:丫頭,你這輩子都是我夏侯燁的妻!
他收好沐月簽下的契約,同樣把之前沐月準備的那份契約簽好名字交給了沐月保管。
沐月看着契約上的簽名,還傻笑呢!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家算計了……
“成了,來,咱們吃飯吧!”沐月開心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好,吃飯!”夏侯燁也不客氣,與愛妻一起開心的享用晚膳。
就在他晚上準備抱着美嬌妻睡覺的時候,沐月站在牀邊問道:“哎,我說,男子漢大丈夫,你總不會讓我一個小女子打地鋪吧?”
“有牀不睡爲什麼睡地上啊?”夏侯燁佯裝不知。
“你?!咱們才簽好的契約,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沐月拿出了契約。
“那好吧!可現在又不是夏天,地上那麼涼,萬一我受了寒,明天生病就沒法陪你回孃家了,而且恐怕你還得留下來照顧我,哎!我每次一生病,就得是好幾天才能好……”夏侯燁嘴裡一邊唸叨,一邊抱着被子從牀上下來。
“等等!今天你就睡在牀上吧!省得明天生病了還連累我!”沐月聽他嘮嘮叨叨的就煩。
“真的?!”夏侯燁眉飛色舞的問道。
“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你到底是想睡地上,還是牀上啊?”沐月沒好氣的說道。
“當然睡牀上了,你放心,我睡覺很老實的,再說咱們同牀共枕也不是一兩天了,你還信不過我嗎?”夏侯燁歡天喜地的抱着被子重新上了牀。
沐月嘟着嘴把自己的被子掩好,閉上眼睛說道:“趕明兒我就讓下人準備一張睡榻過來,這樣咱們誰也不用睡地上了!”
夏侯燁剛想要摟小嬌妻的手悻悻的收了回來,看來這小丫頭的鬼主意不不少呢!追妻尚未成功,公子仍需努力呀!他只好老實睡覺,沒敢再招惹沐月。
只是這幾天的習慣使然,到了次日一早,沐月還是在夏侯燁的臂彎裡睜開的眼睛。
起牀梳洗的時候,沐月交待下去,在他們回將軍府時,必須見到一個睡榻放在他們的房裡。
周媽不明白爲什麼自家小姐非要一個睡榻不可,只好領命,讓青松傳話給福管家,讓他去辦。
精心打扮一番過後,夏侯燁和沐月出了將軍府,風風光光的回孃家。
秦府也是昨天就得到將軍府的消息,說今天沐月和夏侯燁回來,所以秦老太爺沒有上朝沐休一天,特地在家裡等着長孫女和孫女婿回門。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回個門嗎?至於一大早的就把咱們都叫過去候着嗎?”秦沐秋跟在母親三夫人小朱氏的身後嘟嘟囔囔的,十分不滿意。
沒等小朱氏說什麼,就聽到右邊傳來了秦沐春的聲音:“瞧三妹妹說的,明天就是你成親的大喜日子,妹妹三朝回門時,我們不也得照樣像現在這麼迎着你和妹夫嗎?”
秦沐秋往前一站,跟秦沐春打招呼:“喲,沒想到二姐姐也這麼早就過來了,妹妹我還真是佩服二姐姐的寬宏大量,絲毫不計較之前大姐把二伯母逼去慈雲庵的事。哎呀,我說錯了,是二伯母咎由自取,不關大姐姐的事,呵呵……”
“你?!”秦沐秋一張小嘴咄咄逼人,氣得秦沐春心生怒氣。
這時小朱氏站出來對女兒說道:“好了,秋兒,我不准你跟春兒這麼說話,她是姐姐,你是妹妹,將來你們都嫁人了,少不了要互相扶持幫襯,要一團和氣纔是。”
“二嬸太瞧得起我了,我可不敢高攀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侄女先行一步了!”秦沐春雖沒有母親在身邊,但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瞧着秦沐春的背影,秦沐秋不滿的跟母親說道:“娘,何需跟她客氣,大姐嫁的是將軍府的皇外孫,而我嫁的是國公府的世子爺,她到現在還沒個着落呢!就算將來要彼此幫襯扶持,也是我和大姐纔對,關她這個沒用的人什麼事?”
小朱氏看着女兒的淺薄無知,搖頭叮囑道:“傻孩子,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還看不透,要想跟懂得藏拙的精明人打交道,可不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栽進去。”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對秦沐秋說:“本來按排行先後來說,沐春應該先嫁,若不是你跟容世子先有了那檔子事兒,哪裡輪得到你先出門子的?這事兒咱們本就對不住沐春,你不可以那樣對她說話。
你二伯母如今不在她身邊,她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咱們應該多關照她纔是,這樣才能拉攏她站到咱們這邊來,日後爲你弟弟爭取秦家的繼承權。
而你大姐裝病示弱多年,讓大家信以爲真的把她看成了一個與人無害的病秧子,誰也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圖。然而她不鳴則矣,一鳴驚人,轉眼之間就爲她娘平反了多年的冤屈,這份膽識和謀略,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以後你跟她交往,要多留個心眼,切不可任性而爲!得罪她那樣的人,無疑是給你自己找麻煩,懂嗎?”
秦沐秋嘟着嘴低頭認錯:“是,女兒明白了!”
“乖,娘也是爲你好,辰兒將來等於就是你孃家最重要的依靠,娘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你又是個直性子,以後你要學會看人,也要學會怎麼與不同的人打交道,這樣到了國公府,纔不會吃虧!”作爲母親,小朱氏十分爲女兒的未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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