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見者有份

止了嘴裡的苦味,玉兮梧調整好情緒準備興師問罪,擡頭卻見到柳冰幽那般不自在的表情,便反脣相譏道:“怎麼,這屋裡很熱不成,王妃怎地滿臉通紅,滿天大汗的樣子?”

“又或者,王妃害羞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玉兮梧的俊臉已湊到了面前。

因天氣炎熱,玉兮梧只穿了薄薄的青色綢衫,此刻,整個身子都要貼到她的胸口。

柳冰幽只覺一股溫熱陽剛的男性氣息襲來,擾的心裡癢癢麻麻的,她不自禁的“啊”了一聲,身子往後退去。

“綠波裙,我不許你穿!”玉兮梧笑着在她耳邊輕語。

“不許我穿,難道,王爺想穿?”靠在椅背上,柳冰幽眼中謔笑瀰漫。

玉兮梧心中一動,她不怕他,真的不怕他。此時,在他看來,這綠波裙穿在她身上,竟是越看越入眼,美得動人心魄。

鼻尖縈繞的是迷人的芳香,他有些把持不住,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後,便捧起她的臉,與之對視。

晶亮閃爍的眸子裡帶着一絲慌亂,微啓的紅脣上還留了一滴殘留的梅湯,撫上那細嫩紅潤的俏臉,玉兮梧竟有些愛不釋手了。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直直的盯着她的粉脣,他竟俯身親了上去。

柳冰幽腦子裡一片空白,出於本能的反應,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毫無防備的玉兮梧推倒在地,便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快說,快說,王爺和王妃到底怎麼了?”

簫王府的某個角落裡,一小堆人圍成一圈,小天在中間笑的好不得意,“別催我啊,好戲可都是在最後才上場的。”

“那天,小姐穿着皇上送來的綠波裙正在那跳舞,王爺進來了,王爺不讓我驚動小姐,我就只好出去守着。後來聽見屋裡傳來很大的聲響,我心裡怕怕的,擔心王爺對我家小姐不利,就提膽湊到門口瞧,你們猜怎麼着?”

衆人聽的正帶勁,卻被卡在精彩之處,一個個嚷嚷道:“快說啊,快說啊,王爺到底把王妃怎麼了?”

小天神秘一笑,小聲道:“我湊在門口,往裡一瞧,就見王爺四腳朝天,歪倒在地上,一臉鐵青。小姐卻滿臉通紅,站的遠遠的,然後就飛快的跑了出去。”

“什麼,王爺被摔在地上?”

冷不丁的聲音響起,衆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江英正大驚失色的站在一旁。

“江管家,您怎麼來了?”

江英拉過小天,“丫頭,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天捂嘴一笑,放低了聲音道:“我看像是王爺想親近小姐,把小姐驚嚇着了,才被推倒在地上。”

江英暗喜,“王爺去了新房,幾時的事?”

“前兒的事,具體去做什麼我也不清楚,問小姐,小姐也不說。”

“這麼說,王爺和王妃有望和好了。”

小天搖搖頭,“未必呢,我跟你們說,自我家小姐進了門,王爺可一天都沒在新房留宿過,而且大婚那天,王爺還那樣的羞辱小姐,就是王爺想和好,小姐也未必答應。”

其中一人悄聲道:“都是商姨娘鬧得,整天勾引王爺,霸佔着王爺不放。”

江英略一沉思,招了衆人湊在一處,小聲道:“王妃對咱們不薄,又是個好姑娘,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受委屈,咱們想個法子,讓王爺與王妃圓了房,到時候小兩口有了感情,自然就慢慢的和睦了。”

衆人沒哪個不樂意的,可又覺得力所不能及,“咱們做下人的,怎麼能左右的了王爺的意思啊?”

江英笑笑,“放心,有我啊,我那婆娘不是回來了嗎,王爺最聽她的話了,大家齊心合力,保管能成。”

衆人合計一番,開開心心離去。

“乳孃,您請坐,今兒梧兒給您接風洗塵。您來了這麼多天,梧兒都沒空陪您,您別見怪。”

一富態慈祥的婦人滿是笑容,拉了玉兮梧的手,眼睛不眨的看着他。

“王爺,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知道您孝順,可這禮數不可省。”說着彎下腰去,行了個大禮。

玉兮梧忙將她攙起,嘟着嘴,佯怒道:“乳孃,好不容易回來,非要跟我見外嗎?您再這樣,梧兒可要生氣了。”

這婦人正是玉兮梧的乳孃,前貴妃娘娘的貼身奴婢寧珠。

寧珠笑道:“你呀,都成親了,還是個孩子脾氣,專會跟乳孃撒嬌。”

此時的玉兮梧再無以前穩重成熟、冷酷孤寂的樣子,臉上掛着孩子般的純真表情,笑的好不燦爛的說道:“誰讓乳孃最疼我呢。”

寧珠嘆了一聲,紅着眼圈道:“這麼多年,總算對得起娘娘的囑託了,終於盼到你成親,娘娘在九泉之下,不知會多高興呢,而且王妃模樣*情好,娘娘肯定喜歡的不得了,過幾天你帶她給你母妃見見吧。”

玉兮梧隱去笑意,想分辯什麼,卻又抿嘴不提,只一杯一杯的獨飲。

寧珠擦擦眼淚,拍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可那是永遠不可能的。現在有了這麼一位漂亮賢惠的王妃,你總要試着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當給人家一個機會,不然娶進了家門,卻不聞不問,白白的委屈了人家,娘娘要是在世,也肯定不依的。”

玉兮梧終於不耐,語氣有些冷硬:“是她讓您來做說客?她倒是七竅玲瓏心,把我這王府上上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個個爲她說話。”

“人家可沒你想得那麼差,人家王妃懂事着呢。我剛回來,王妃就送來好些東西,知道我腸胃不好,特地教給廚房做些容易消化又好吃的東西,有空還陪我解悶說笑。可能你又要說我是你的乳孃,你把我當親孃一樣的對待,別人還不來巴結巴結。可你想想,你的那些侍妾姨娘們,可做過這些,可正眼瞧過我這老婆子一眼,沒有,一個也沒有。”

玉兮梧臉上一陣掙扎,眼裡的痛楚再也掩不住,酒喝得更猛更烈。

“你說她耍心機,她堂堂一個親王的千金,皇上欽賜的王妃,比誰都尊貴,她用的着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真心,都是發自肺腑,她是在替你盡孝心啊,天天一大早的爲皇上下廚,變着花樣的哄皇上開心,你竟一點都看不到嗎?過去的事狠狠心忘掉不好嗎,珍惜眼前的才最重要,別再苦着自己了,孩子。”

寧珠滿臉的心疼,她瞧着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未真心歡笑過,把自己裹在寒冰裡,外人不敢親近他。也只有那些真正疼愛他,在乎他的人,才知道,這個孩子有多麼渴望被愛,渴望被疼。只是他從來都故作堅強,不說出口罷了。

寧珠眼角瞥到門口的人影,從沉思中回過神,甩開那些不愉快,端起茶杯,說道:“王爺,奴婢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

玉兮梧有些微醉,雖不知今日怎地這般不勝酒力,卻仍端起酒杯,仰頭喝下,然後也不用寧珠勸酒,自個就端起酒壺,一口氣喝了個見底。

頭慢慢的低垂到桌子上,玉兮梧喃喃道:“乳孃,梧兒想母妃,梧兒想母妃啊。”

寧珠心疼不已,卻也知道此刻不能沉溺在哀痛裡,喚了玉兮梧幾聲,見他果真醉倒了,忙出聲道:“成了,成了。”

瞬間,從門口涌進十幾個人,江英悄聲道:“王爺真醉了,咱們這樣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王爺是因傷心纔會這麼快倒下的。”

寧珠橫他一眼,“什麼厚道不厚道,你以爲王爺的酒量這麼差嗎,是我在酒里加了蒙汗藥,王爺對我無防備,自然就着了道,不然,誰有這本事撂倒他啊。”

江英“啊”的一聲又要說什麼,寧珠阻止道:“別廢話了,趕緊的送到王妃房裡纔是,商姨娘那邊可盯好了?”

想起要乾的正事,江英忙說道:“那是自然,不然她早該跑來胡鬧了。”說着,招呼了衆人穩穩的擡了玉兮梧,悄悄的朝後院走去。

府裡衆人一條心,幾乎都參與了這次計劃,那些守夜的侍衛們都巴望着促成主子的好事,一路走來,暢通無阻,順順*的便到了柳冰幽門前。

小天跑去開門,驚喜道:“果真成了,快進來,小姐還在寫字,沒睡呢。”

說完,又裝作驚嚇的樣子,嚷嚷道:“小姐,小姐,王爺來了。”

柳冰幽聞言擡頭,放下毛筆,一臉疑惑,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待她出來迎接時,卻嚇了一跳,“你們這是……?”

江英吩咐衆人擡了王爺放在牀上,才一本正經道:“王爺喝醉了酒,鬧着要到王妃這裡來,奴才們只好擡了來。”

“可,可我……”

柳冰幽當然不信,醉了酒不該找商姨娘嗎,爲何來她這?

“啊,夜深了,王妃早些歇息,王爺就交給您了。咳咳,小天,我還有事勞煩你,你跟我來吧。”江英朝小天使個眼色,一本正經的跨出門去。

門外衆人擠在那,無一人離開。

“王爺醉的這麼厲害,能成嗎?”

“放心,除了蒙汗藥,我還加了一點點其他的東西,王爺待會還不餓狼撲食?”

寧珠從旁邊趕來,道出自己的秘密。

“你是說……”

衆人掩住了嘴,他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他們這是跟誰借的膽子,敢來算計自家主子?

“走吧,走吧,別蹲在這了,大家安心睡個覺,明兒等着聽好消息吧。”

柳冰幽坐在牀邊,輕柔的擦拭着玉兮梧額頭的汗水,其實她心裡緊張的很,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還是陌生人的丈夫。想起那天兩人的曖昧,柳冰幽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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