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v.小雨發彪
小雨和東方青雲走進堂屋的時候,裡面的氣氛有些凝重,郭氏的臉色相當難看。
董氏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正坐那裡拿着點心吃着呢,看見小雨進來了,這纔將手裡的點心一下子塞進了嘴巴里,然後喝了口茶,這才嘿嘿一笑:“小雨啊,我和你爺今天過來,是爲了那個丫頭的事情的,你小叔看上她了,今天你就將那丫頭的賣身契給我,讓我將那丫頭帶回去吧。”
“小雨……”郭氏有些擔心的看着閨女。
“爺,你也是這個意思?”小雨卻衝着郭氏擺擺手,然後目光落在了葉大龍的臉上,淡笑着開口。
“我……”葉大龍雖然覺得只要似乎不妥,但是卻也覺得只能這樣,隨即嘆口氣,然後點點頭,“小雨啊,那丫頭已經……怎麼也要顧及下名聲是吧?你看……”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人衝了進來,噗通跪倒在了小雨的跟前:“二姑娘,奴婢寧願死了活着剪了頭髮當姑子,也不要嫁給那個葉寶……”
“姐姐……”後面跟着的銀子也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你這丫頭真不知道好歹。”董氏一聽不樂意了,“我家葉寶怎麼了?能看上你就是你的福氣,怎麼了?一個下賤的丫頭還挑三揀四的?”然後看了一眼小雨,“趕緊將這丫頭的賣身契給我,領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金子又急又氣,驚恐的看着小雨。
“小雨……”小鳳忍不住了,“你不能……”她不怕得罪董氏,金子雖然是她家買回來的,但是進了門就沒拿她當外人,都跟自家人一樣,而且,這姐妹兩個也勤快,什麼事情都不需要方叔吩咐就自發的去做了,沒事也跟着小鳳郭氏學着做些針線什麼的,很是乖巧的。
小雨卻忽然擺手打斷了小鳳的話。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雨的臉上。
小雨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慢慢的擡眼看着地上的金子,臉色異常的嚴肅:“起來。”
金子嚥了口口水,一時有些錯愕。
“起來,我的話不想說第二遍。”小雨的眼睛眯了眯,語氣卻更加的冰冷。
金子和銀子都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但是還是乖乖的站了起來。
“金子你給我聽着。”小雨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然後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包括門口外的那些下人,然後一字一句的說到,“還有你們也給我聽着,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你們無故尋死就是不孝,而且,你們是我買回來的,就是我葉小雨的人,命也是我的,所以,沒有我的允許尋死的,就是不忠,聽明白了嗎?”
衆人平時看見的多是笑嘻嘻古靈精怪的的小雨,還都第一次看見這個樣子的小雨,那氣勢真的……讓人有種畏懼感。
不過,大家都明白了小雨的意思,不由得使勁的點點頭,尤其是金子,有些羞愧。
小雨這纔將目光落在了董氏的臉上,定定的看着。
董氏被小雨看的心裡有些發毛,不由得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啊?”
小雨卻忽然就笑了:“奶,你說我小叔喜歡金子?想要娶她爲妻?”
董氏有些疑惑的點點頭:“怎麼了?難道不行?”至於當妻當妾那就不是別人能說了算的。
“行,但是婚姻這樣的事情,總要講究個你情我願吧?”小雨微微的挑眉,“可是人家金子不同意啊……”
“她憑什麼不同意啊?”董氏忍不住瞪了一眼金子,“不就是個下人啊?能被人看上就是她的福氣,她還有什麼不願意的?”然後忽然看着金子,“你說啊?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一個下賤的丫頭而已……”
“你……”金子的眼淚頓時掉了下來。
“趕緊將賣身契給我……”董氏已經站了起來,朝着小雨伸出了手來。
“奶,人家不願意,你還想強買強賣啊?”小雨笑着嘆口氣,“上次我就說過,天還沒黑呢,你怎麼就愛做夢呢?”
“你……”董氏頓時氣急了,“你……”
“爺,帶着你媳婦回去吧,大門在那邊……”小雨掃了一眼葉大龍。
董氏努力的壓下了火氣,忍不住急忙過去掐了一下葉大龍,這個時候她聰明的知道不能發飈,就旁邊那個東方青雲正陰森森的看着她呢。
“小雨啊。”葉大龍對小雨的態度也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開口,“你看,這丫頭也已經跟葉寶……”頓了一下,“以後肯定不好說親,你看你……”
“爺,別說了,你們走吧。”小雨不耐的擺擺手,她的忍耐快到了極限了,“別說金子不願意,就算金子願意,我也不會將她嫁給小叔的,你兒子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啊?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你什麼意思?”董氏一聽小雨埋汰葉寶頓時忍不住了,“葉寶是你小叔,有你這麼說你小叔的嗎?有你這麼目無尊長的嗎?”說着頓時又開始嚎了起來,“大壯兒啊,你這看着你爹孃被欺負啊,你的閨女就這麼寒磣我們啊,你有靈就收了這不孝的賤人……”
“夠了。”小雨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忽然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頓時嚇了衆人一跳,尤其是董氏,張着嘴都來不及閉上。
“姓董的,你有完沒完?”小雨是真火了,原本就對這個社會制度充滿了無力感,爲女人感覺悲哀,更對董氏的刁難火冒三丈,天天拿着孝順說事,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天天嚎你累不累?”
葉大龍也都張大了眼睛,她……竟然說的是姓董的?
周圍的人的臉色也都變了好幾遍,尤其是龍瑞,一直在一邊坐着看熱鬧呢,此時聽見小雨吼了一嗓子,正好喝了一口茶,差點噴出去。
東方青雲卻是一臉的興味,這丫頭這性子還真烈,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啊。
“我告訴你,我忍你好久了。”小雨瞪着董氏,聲音比她的還大,“別整天拿着孝順來說事,孝順也是有原則的,再說了,你和我有毛關係啊?你是生過我還是養過我啊?我有吃過你一粒糧食花過你一個銅板沒有啊?還有啊,你弄清楚,我親奶奶在天上看着呢……”
董氏頓時啞口無言,良久才哆哆嗦嗦的開口:“你……你太目無尊長了,就不怕人家戳脊梁骨?”
“誰吃飽了撐的就來戳。”小雨卻根本就不在乎,“我不在乎,名聲頂個屁,之前我們被你欺負死了,你也沒說我們家孝順,人都活不成了,還在乎什麼名聲?”然後不等對方開口就接着說,“我還告訴你,我葉小雨能賺錢,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賺下整個世界,我看看那些吃不上飯的,讓他們來戳,你也別拿着我家人的親事前途說事,有本事有能耐你就去縣衙告我個不孝,我倒是希望縣太爺大人能來看看我怎麼不孝的,你是怎麼痛愛我們四房的,看看朝廷會不會因爲就不讓我大哥我弟弟參加科考,看看我和姐姐是不是就沒有人家敢提親……”
東方青雲的眸子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這丫頭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張揚的一面,不過,他就是相信她說到就能做到,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這丫頭越來越對他的脾氣了,和那些動不動就弱柳扶風的美人相比,還是這樣的丫頭適合和他並肩,她能賺下整個世界,他就能爲她打下整個世界。
“就是。”小鳳也氣壞了,“聽了風言風語就不敢娶親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男人……”
“怎麼可能沒人提親?別人不要,這不是還有……”龍瑞剛想說還有他呢,結果東方青雲一個眼神掃過去,他就只能乖乖的改口,“反正肯定有人要……”
“你是我未婚妻。”東方青雲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你們添什麼亂啊?”小雨瞪了兩人一眼,然後看着小鳳點點頭,這纔將目光再次落到了董氏的臉上:“而且,我還告訴你,不光是我的家人,還有我家的這些個下人,雖然是我買回來的,但是,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只要他們全心全意爲我們,我就會護着。”說着過去拉起了金子的手,“你看清楚了,她不過是被葉寶給抱了一下,就當被狗咬了,這丫頭也死過一回了,所以,全抵消了,以後,我會給她找個好人家的……”
“她都被……”董氏更加結巴了,“誰會要?”
“誰會要?別說就是抱了一下,就算結婚了有了孩子怎麼了?男人不好女人一樣可以再嫁,你最好好好的等着,看看我能不能給她找到幸福,到時候我會給她置辦不低於一千兩的嫁妝,估計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求取的……”
金子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二姑娘……”一千兩啊,那是什麼概念?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地主家都不可能做到的,普通的人家能有個幾十兩的嫁妝那就已經了不起了呢,那還得是殷實的人家,更何況,她只是個被買來的丫頭,無論小雨說的是不是真的,她都是無比感動,如果可以,她以後不嫁人,就伺候姑娘就好。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小雨可能是看出了金子的想法,不由得衝着金子笑笑,“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有尊嚴的,不需要覺得低人一等,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和自由……隨時隨地都要挺起胸膛做人,記住,這個世界上畜生很多,有時候被咬了不能咬回去,但是卻可以善待自己,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別人就更不會看重你了。”
金子急忙點點頭。
衆人都被小雨的豪言壯語給驚着了。
“小雨……”郭氏終於回神,她有些忐忑的看着葉大龍和董氏,雖然小雨不在乎,但是她卻不能不在乎孩子的名聲,不由得走過來將小雨護在了胸前,“爹孃,就算是媳婦不孝吧,如果真的要告,就告我吧,我是孩子的娘,我有責任……”
“我是她姐姐,小雨有什麼錯,我替她擔着……”小鳳也急忙仰着頭看着眼前的葉大龍和董氏,這些年,他們一家怎麼過來的她最清楚,現在的好日子都是妹妹帶來的,她不可能讓妹妹受委屈。
小雨說不感動是假的,不過,有這樣的家人,讓她做什麼他都願意。
董氏氣的臉發白,原本以爲手到擒來的事情,她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而且,那是個丫頭啊,買來的啊,小雨竟然要給她一千兩的嫁妝?這死丫頭敗家啊,那是葉家的錢啊,得給她啊……
葉大龍的臉更是白一陣黑一陣的,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覺得嘴裡都是苦澀的。
“爺,奶。”就在此時,葉小雷走了進來,因爲鬧騰的聲音太大了,後面學堂裡也聽見了動靜,小雷就跟穆先生告了罪,讓莫七打聽了一下,當莫七說是葉大龍和董氏過來了,葉小雷就跟穆先生告假,他是長子不能不在跟前。
慕楓就索性讓大家一起提早下了課,不過因爲是家事,其餘的人都沒進屋,都在外面等着,就郭有祥和小電身後走了進去。
小雨看見小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當看見後面陸續走進來的人的時候,就知道是先生提前下課了,也就沒說什麼。
小雷雖然沒聽見小雨之前的話,但是大體也猜到妹妹這次是真生氣了,因爲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怎麼說話,現在是爆發了,不得不說兄弟姊妹之間相互還是很瞭解的。
“我是四房的長子。”小雷說話不緊不慢,但是卻沉穩有力,“爹不在了,這個家就是我來當,所以,如果我妹妹說了什麼不當的話惹了二老,那麼我來賠禮道歉,但是,妹妹說了,不會將金子嫁給小叔,就不會,所以,爺奶,還是請回去吧。”
小雨雖然氣勢逼人,但是這個社會就這樣,女子說話的分量在董氏和葉大龍的面前還是欠缺了些,他們的心裡想着的畢竟小雨將來要嫁出去的,潑出去的水是當不了葉家的家的,但是小雷不一樣,古代長子如父啊,這也就是爲什麼古代的女人拼了命都要生個兒子的原因,所以,他的話一出,葉大龍的臉色都變了,而且,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沒臉待着了,於是起身就走。
“當家的……”董氏一看葉大龍要走,急忙去拉他,“這……”事情沒辦成,回去兒子肯定不高興啊。
“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葉大龍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董氏,然後轉身就走,他今天真不該來。
“郭氏,你教的好孩子……”董氏急忙跟着往外走,但是還是不解恨,嘴裡忍不住又罵了出來,“下三濫的玩意……哎吆……”可是,剛出了大門口,剛罵了沒幾句,就忽然腿一麻,撲到在了地上。
周圍頓時發出了一陣鬨笑。
董氏的叫罵將旁邊繡房裡的人都引了出來。
“嫂子啊,這又是誰惹着你了?”吳嬸一臉的明知故問,昨天她可是正好在繡房裡,金子渾身溼漉漉被抱回來的情況她可是看見了,小雨也沒隱瞞她,現在當然知道董氏過來沒好事情了,“看看,罵人是要遭天譴的,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啊,嬸子啊,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嘴下留點德吧……”大劉氏也忍不住開口。
其餘的人也都開始指指點點的了,不僅是因爲董氏的過分,更因爲大家現在都在小雨這裡賺錢,無論從哪個方面,大家都不會幫着董氏。
董氏也不是就是那種徹底沒臉沒皮的人,看着幾乎半個村的人都在說她,頓時老臉都騷了,也顧不得狼狽了,爬起來就跑,而此時的葉大龍也早就走的沒影了。
送走了董氏,小雨終於鬆了口氣,心裡卻覺得敞亮多了,她這口氣從穿過來就憋着呢,因爲怕這個怕那個,她都是採用的很含蓄的手段,但是今天,她終於罵出來了,她也知道很快自己的悍名就出去了,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二姑娘……”金子再次跪倒,要不是爲了她,小雨怎麼可能大逆不道的頂撞祖父祖母?這份恩情她記下了,“奴婢不值當的……”
“起來吧。”小雨剛纔喊得太用力了,此時嗓子都有些痛了,有些後悔剛纔那麼大聲了,不過和董氏就要在氣勢上先壓到她再說,不由得身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我眼裡,沒有值不值得,至於該不該做。”
“姑娘,金子一輩子不嫁人,伺候姑娘……”
“屁話。”小雨卻忽然眼珠子一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憑什麼不成親啊?不僅要成親,我還要將你們一個個的都風光大嫁。”然後掃了一眼衆人,“正好大家都在,我就再多說一句,到了年齡,如果大家有什麼心儀的人,也別藏着掖着,合適就去爭取,不合適那就趁早斷了念頭重新找合適的,聽見沒?”
衆人剛纔已經被小雨的豪言壯語驚了一次了,所以她再說什麼也都不覺得太驚訝了,但是,心裡還是感動的,都很恭敬很認真的點頭稱是,如果說之前大家對小雨有八分的敬意,那麼經過了金子這個事情之後,大家對小雨那是十成十的認可和尊敬了,試想一個如此護着下人的主子,他們要是不全心賣命,都對不住自己的良心的。
這樣的效果也是小雨所沒料到的,所謂福兮禍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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