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整整三天穆顏沁總算醒了過來,她像是不知情一般的起身任由着明珠爲她扶着靠在牀上,乖乖的喝着剛煎好的藥劑,苦澀的湯藥滑過喉嚨久久化不開的藥味一直縈繞在口腔之中,看着明珠滿臉哀傷的樣子,穆顏沁反倒是安慰起了她。
“傻丫頭,我這好不容易纔醒過來你怎麼就這副模樣了。”
曉柔見明珠這樣以爲會露出什麼馬腳,連忙的笑着說道“王妃你別在意,她這樣都好幾天了,那天你被刺客刺傷她內疚了好久,說要不是她貪玩你也不會受傷所以這會一直在自責。”
明珠見曉柔這樣言語,心裡越發的難過,原本幫着穆顏沁換藥的,可淚水就這樣控制不住的滴了下來“都是我們沒能護好王妃,若是我不貪玩不追着曉柔,王妃就不會出事,都怪我們。”
“好了,傻丫頭,我又沒有怪你,你哭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如今還不是好好的待在這裡,你要再哭啊,那我可真的要罰你了。”穆顏沁伸出手無力的幫明珠擦乾了眼淚,她輕嘆着說道,思緒卻已經飄飛。
腹中的疼痛依然未減,她在昏迷的時候清楚的感覺到了那份流失,雖然不知道夏侯翎軒在說着些什麼,可自己的身子出了些什麼事情自己還是能有感覺的,再一次的失去了孩子,在那樣不知不覺得的情況下,永遠如此,她的孩子只怕都要怪她了吧,這麼不負責任的母親,手不由的撫上了小腹處,就這樣婆娑着,脣瓣彎起一抹苦澀的笑。
“王妃,你可是哪裡有什麼不適,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明珠見穆顏沁如此悽婉的笑着,在看她手撫着肚子生怕她察覺什麼,連忙的說道。
穆顏沁回了神,放開了手“大夫早上纔來過,連番的請也沒什麼大病別折騰他了,可能是餘毒未清吧,總覺得渾身都不舒坦。”
“饒是如此那王妃先躺下歇會,一會奴婢們在進來侍奉,回京的隊伍明早就要出發,王妃今天必須養好了精神,要不然明天沒力氣就不好了。”曉柔小心的扶着穆顏沁躺下爲她蓋好了被子。
“趕得這麼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穆顏沁詫異的問道。
“還說呢,王妃不過剛醒王爺就和幾個統領商量着明天就走,那天王妃傷的這樣重王爺還要先抓刺客都不管王妃的死活,這兩天昏迷都是奴婢們守着的,王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都不管王妃的死活,真是氣死人了。”聽穆顏沁這樣一說,明珠就是點了就着的火藥一般,氣惱的大聲說道。
“況且王妃的身子如今怎麼禁不起這連日的顛簸,王爺怎麼能夠這樣呢。”
曉柔忙的拉着明珠的衣角不在讓她多言“王妃,你別上心,王爺這幾天日夜審問那兩個刺客,怕是事情有點多,況且如今出現了刺客只怕不安全王爺纔會說要早些趕路的。”
“那以前王妃有什麼不適王爺都是整天的守在王妃身邊的,如今怎麼就不一樣了。”明珠不甘不願的說道,惹得一旁的曉柔不停的做着眼色。
穆顏沁看在眼裡只做不知,隨後淡淡的開了口,眉眼間雖然淡漠,到底還是淺淺的一笑“我沒事的,你們早些下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你們跟着我也勞累不少,別擔心。”
曉柔和明珠聽後扶身退下,穆顏沁卻在她們走後沒了心思,掙扎着起了身,手故我的放在了小腹處,淚止不住的流下,那流下的眼淚一遍遍的沖刷着未乾的臉頰,那樣的無助,痛苦和撕心裂肺,她咬着手指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而在此刻夏侯翎軒卻只是守在窗外聽着那隱忍着的哭泣聲心如刀絞,慕季轅說的不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她,可如今除了故作不知外自己還能做什麼呢,她爲了不讓自己爲難努力的隱瞞着,若是拆穿了又能如何,在聽到那啜泣聲止住後,夏侯翎軒離開了這裡。
興許是太過睏倦,穆顏沁哭累了躺在牀上不久便睡着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夕陽西下,繁星點點的時候,深藍色的星空下繁星閃爍,柔和的風從窗邊涌進刮過臉頰,穆顏沁穿上了鞋子顧不得許多的站在窗前,就這樣一直盯着星空望着。
“王妃,你這是在做什麼呀,你要不要身子了。”曉柔端着湯藥進了屋子,見到穆顏沁竟然開着窗子連件衣服都不披就望着窗外,一下子急的叫喚道。
她放下藥快着步子走過去忙的把窗戶關上,扶着穆顏沁上了牀“曉柔,你別這麼擔心,像是我得了什麼大病一樣,我沒事。”
“王妃你需要好好的調養,吹不得風的。”對穆顏沁的疑問,曉柔不忍說明真實的原因,只能這麼說道。
將藥吹到溫熱,隨後遞給了穆顏沁“大夫說了,這藥喝完了就要好好的休息,快喝吧。王爺已經下令,明早辰時出發,大概還有三天也就到京城了,熬過了這三天,等回到了王府你就能好好的調養身子了。”
“行程像是排的很緊的樣子,你也彆着急,有大夫看着我的身子不會有事的。”穆顏沁聽後漠然的喝完了整碗的湯藥,勸慰道。
“如今就我和明珠兩個人伺候王妃,人手少伺候的也不周到,你的身子這麼虛我們自然是擔心的,大夫說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養病,這次若不把身子調養好了,以後會落下病根的,奴婢自然要上一百二十分的心了。”
“好丫頭,沒事了,不早了,你也別在這裡耗着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穆顏沁的鼻子一酸,輕聲勸慰道。
“嗯,王妃也早些安置,王爺剛纔派人傳過話了,說今晚就不來看王妃了。”曉柔點了點頭,輕聲道。
“知道了。”穆顏沁頷首應聲,這麼多天他一步都未曾踏及這裡,他是在怪她麼,怪她連個孩子都不能護周全,可究竟又是誰要殺自己,這樣明目張膽堂而皇之的殺人,誰有這樣的膽量。
躺在牀上這般的想着突然的閃過了那一個念頭,如今除了她只怕這世上在沒有第二個人迫切的想除掉自己,可是在出行的隊伍中買通人風險極大,爲什麼要這樣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自己昏迷前她記得夏侯翎軒像是
將那個人活捉的。
如果是這樣那夏侯翎軒是不是已經查到或者知道了什麼,穆顏沁的思緒越發的混亂,她躺在牀上輾轉難眠,到最後所幸起了身,換上了衣服,輕着手腳朝着院子裡走去。不大的四方庭院只有一處還亮着燈,她拉緊了身上的衣衫直奔着那裡走去。
“王爺,那人已經招認他是六王爺的人,說咱們王妃害的原來?貴妃遭了這麼大的罪,如今他要替六王爺和貴嬪報仇,所以狠下殺手,既然這樣咱們就該把事情直接稟告了皇上,縱容自己的奴才行兇,這是死罪,六王如今就差這麼一擊就能一敗塗地,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麼。”
夜辰的聲音在裡面響起,穆顏沁站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她聽着裡面的聲響不再出聲,六王爺的人,這怎麼可能,如今六王失勢最是要避忌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還會縱容自己的人這樣的胡作非爲。況且就算是殺他也不會殺自己。
“你確定他是這樣說的?”夏侯翎軒在一旁沉默了許久,冰冷的出聲。
夜辰點了點頭“王爺請放心,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那兩個人會死死的緊咬着六王不放,淑貴妃已經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他們的家人,王妃受傷命懸一線這是大事,聽說皇上已經震怒說要將此事追究到底,這樣一個大好時機怎麼能夠錯過,王爺如今遠離朝堂皇上對您的戒心早就比六王來的低,解決了六王,我們大事可成。”
穆顏沁在門口聽着裡面的談話,心不由的下沉着,原來是自己太過高看了自己,原以爲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沒能照顧好孩子,可他卻是在想着如何扳倒他面前的阻礙,不來看自己,不關心自己的死活,是因爲這個。
穆顏沁的心只覺得涼透,“摒棄一切情感只會前面的道路。”夏侯奕卿的話在她的腦子裡一遍一遍的迴響,那樣的深刻透徹,他做到了,如同夏侯奕卿所說,帝王最最重要的一條這屋子裡的男人已經做好。
心痛到無以復加,穆顏沁的腿似有千斤重一般的擡都擡不起來,自己怕他查出真正的主使者而擔心,可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多餘,他不會去管那個主使者因爲不管是誰,那個人只會是六王爺。
她曾經毫不猶豫的爲屋子裡的這個男人選擇了那一條君王之路,不惜一切代價只爲幫他,可現在她竟覺得如此的不值,究竟是爲何。穆顏沁越發的覺得自己看不透裡面的那個男人,燈火透亮卻照不亮穆顏沁的心。她蹣跚着離開了這個燈火通明的屋子,不言不語。
而她卻不知在她離開後不久,屋子裡傳出的聲音“王爺,王妃已經走遠了。”夜辰小聲的稟告道。
“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母妃那裡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至於那兩個人留着,按你說的做交給父皇處置。”夏侯翎軒輕嘆着開口,早在聽到穆顏沁的腳步後兩人的談話便成了她聽到的那個樣子,他不是有意的傷害她,只是不這麼做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法子保護穆顏沁,母妃不會就這麼放過穆顏沁的,只有這樣兩人疏離她才能躲過災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