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呢?”步聆音偏頭,問旁邊的商湛。
“你知道我一向不管事的。”商湛擡頭,回他一笑。
“若是按照教中規矩,偷走聖教聖物,私自修習,這幾個人都得死,不過,我看湛哥哥的樣子,好像很捨不得呢。”古泉調侃道。
“就如同我捨不得訓戒你一般。”商湛淺笑看她。
古泉不樂意的撅了一下紅脣,低頭喝粥吃菜。
雖然湛哥哥寵她心疼她,但她知道,幾次三番的調侃打探他的事,湛哥哥不高興了!
“呵呵,這就生氣了?”商湛微笑問道。
“湛哥哥偏心!”古泉輕哼一聲,軟糯的聲音帶着撒嬌意味。
“這心長的位置都是偏的,長在正中間的不是成了妖怪麼。”商湛輕笑,四兩撥千斤的轉移話題。但他這話的意思卻是明着告訴大家,他就是偏心方艾伊,誰都不準打她主意。
步聆音跟古泉自然是聽懂了,兩人都若有所思,沉默起來。
“泉兒,你先帶她去見大名府吧,至於要怎麼做,她自有分寸。晚些時候,我會去藥房,問你一些事。”
“是關於情蠱的事?”古泉一下就明白商湛的用心,但還是不解,爲何湛哥哥對方艾伊會這麼特別。
“嗯。”商湛點頭。
“好吧,我午後都會在藥房。”古泉起身離席。
“爲何對她如此特別?”步聆音也感覺到商湛這次對一個人好的太過了,也許是太突然了,纔會覺得異樣。
“有嗎?”商湛睜眼說瞎話,看到步聆音眼神露出鄙夷之色,又笑道:“我也不清楚,可能無聊的太久了,突然遇上她,覺得很有趣,就多關注了些吧。”
“哼!”步聆音一個輕哼,表示嚴重質疑。
“迦葉經的事,也不用太過認真,我一直覺得,能得有緣人去學,甚好。”商湛避重就輕說道。
“可是……”步聆音蹙眉,想要辯駁。
“我知道你擔憂什麼,現在的光明聖教確實不同初時,教衆中甚多作惡之人,遭中原人士厭惡、唾棄、甚至圍剿。這次來,主要也是想跟凌盟主見一面,看如何解決這其中的一些恩怨。再有,也要加緊查出暗處冒充教衆作惡的人。”
說到這裡,見步聆音神色黯淡,又微笑補充道:“這些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我又多年不管教務,別說是你們,就是我,也未必有自信能做到面面俱到,不必自責。”
“能習得迦葉心法的人,其品性自也差不到哪裡去,如若是心懷不軌的人或者急功近利的人得到原本去修習,時間長了,不僅不會進益,還會反噬其身,也無需擔心什麼,所以,你就寬心,當作是來中原遊山玩水的。”
“……”步聆音見他一副沒事的人一般,心裡冷哼,你這甩手掌櫃當得夠久也夠徹底的了。
沉吟半晌,道:“那就這麼便宜他們,這事就這樣了了?”他所指的自然是大名府跟方艾伊等人。
商湛笑問:“不然?”
見他蹙眉不語,又道:“若是從頭追究起來,這事也是趙靜有錯在先,如果還繼續追究下去,恐有不妥,我雖不知道方艾伊爲什麼要救大名府,但就她身份而言,鬧開來,不好收手,於你跟泉兒有損無益,所以,此事到此爲止吧。”
“你說怎樣便怎樣吧。”步聆音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起身離席。
商湛的話,說的在理,卻句句透着爲某人辯解維護的意思,惹得他不悅。這種感覺,步聆音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心頭有些不舒服。
就如同一對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好朋友之間,突然被第三個人橫插一槓那樣,雖不至於到記恨的地步,但也總是會讓人高興不起來的。
商湛搖頭失笑,片刻又扶額低嘆:“跟聰明人打交道,有時候也是很困擾的啊,尤其還是有個性的聰明人!”
方艾伊整個上午都在房間休息,期間左微來過一次,詢問她要在哪裡吃午飯,她不想出去,便讓人將食物端到房間吃,又讓他派人四下找找,如果看到小雪,將它帶回來,告訴她一聲。
吃完飯,本想小睡一會兒,門外卻有家僕說,是帶她去見大名府的,便稍微收拾一下,跟着出去。
穿庭過院的來到西廂房,家僕便自動退下,留下方艾伊一人站在院子裡。
這個院子比較偏遠荒涼,聽到房間有動靜,方艾伊走過去,門沒有上鎖,她直接推開房門,入眼的是一個粉色世界,跟房間外面院子的素淨荒涼完全不一樣。
除了桌椅板凳,是實木所制,房間當中的用具、椅墊、帳幔、牀幃、被褥等全都是大紅、粉紅或者胭脂紅爲主色調,上面刺繡的圖案繁複而豔麗,整個給人感覺十分奢糜,方艾伊直覺反感。
往裡走一點,內屋正中間放了一張巨大的牀,粉紅絞紗蚊帳從頂端直垂到地底,四周擺設更是將脂粉氣發揮到極致,只是牆上掛的,以及擺設的器具不是一般的詩詞畫卷,古董名器,反而是一些奇怪怪的東西,像是審訊犯人時讓人受刑的器具。
在正對大牀的一面牆上,兩個手臂粗的鐵鏈,綁着一個人,全身上下只掛了一件素白的長衫,清瘦的身形在衣衫下若隱若現。
雙手反剪高懸頭頂,手臂上全都是鮮紅的鞭痕,看過去,有些是舊傷,有些是新傷。
他十分虛弱的低垂着頭,長髮披散着,凌亂的垂下,聽到有人進來,擡起頭,看向門口,眼眸裡瀰漫着水汽,神情迷茫的看一眼方艾伊,眨了兩下,才恢復一些神智,清醒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名府聲音嘶啞乾澀,透着濃濃的疲倦。
“我來帶你離開。”方艾伊再次打量四周及眼前的大名府,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今天還有更,兩小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