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古城

古城敦煌,曾經是河西走廊上顯赫一時的重鎮,今日卻孤孤單單地坐落在那裡,無人問津,寂寞又惹人哀傷。黃沙無情地席捲了所有,不管曾經是富貴還是貧窮,這座城市就那麼被埋在黃沙之下,只剩高大的土丘和斷壁殘垣還依稀可以讓人想象到往日,想到曾經。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這片廢墟地下,竟潛藏着一個巨大的組織,他們中有不少是能工巧匠,雖在黃沙之下,卻依然建起了巨大的宮殿,雖談不上奢華,但自是別有一番風雅。

今日這個黃昏和往日的黃昏沒什麼區別,整片沙漠沒有半點人煙,絲毫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太陽已落到地平線,溫度也低了很多,空氣更加肅殺。遠處傳來了駝鈴聲,清脆的駝鈴彷彿給了這片沙漠生命,突然間這個世界活了過來。漸漸地,不是很真切地看清了那是一行三人,一男兩女。他們走得越來越近了,可以聽到一個清脆的少女的聲音:“哥,芷蘭姐,你說那老頭會答應咱們嗎?”男子不語,面容冷酷,另一女子說道:“公子想必已是成竹在胸了吧。”男子緩緩開口道:“他只有一種選擇,就是和我們合作,他的把柄在我手裡,合作的話他就能得到誘人的利益,不然,他便只有死路一條,縱我不殺他,自有人殺,相信兩相比較下他自己掂得清分量。”那少女恍然大悟,深深地哦了一聲,轉頭向着那男子說道:“哥,那會不會死很多人?”“我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是江寒那個奸賊殺了我們的父親,兄長和族人,佔了我們的江山,我一定要報這筆仇。”男子冷冷地說道,眼神裡有了嗜血的火焰。少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把頭低下了。另一女子見此情景趕緊搭訕:“公子,我們到了。”三人下了駱駝。男子看了眼少女,見她正低着頭獨自沮喪,便過去拍了拍她頭,說:“我們回去吧,剛纔哥哥話說重了。”少女頓時高興了起來,完全不見剛纔的沮喪,男子和那名叫芷蘭的女子相視一笑,三人一塊向前走了一段,走到一處殘垣斷壁處敲了敲下某處的牆,那殘垣處忽見一石門慢慢開啓,三人回頭望了望,見四周無人,便走了進去,石門就在他們身後閉合了。

走進石門,男子又在裡面的牆上轉動了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忽然間兩塊石板分別向兩側打開,中間赫然現出一條向下延伸的石梯,黑魆魆的,看不見盡頭,向一個深潭,只吸引着人不斷下陷,再也爬不出來。他們慢慢向下走去,石板在他們都走進後緩緩閉合。那兩塊石板就那麼隔絕了兩個世界。走到石梯的末端,前面便是一條很深很深的走廊,這條走廊只隔很遠的距離有一座燭臺鑲在牆上,他們向着走廊盡頭慢慢走去,每一步的聲音都回響在空中,空靈又孤單,那是一種強裝的堅強,雖然很憂傷,但絕不會任由自己流淚。蠟燭的火焰在跳躍,時高時低,他們的身影也被投射得很長很長,就像鋪在地上的一襲長袍,這幾個清瘦的身影……

彷彿走了好久好久,終於看見了前面一個大廳的模糊身影,他們慢慢走向大廳,大廳裡還是靜悄悄的,這個這座地下城就像一座沒有人煙的墳墓,所有的東西都透露着一種暗淡的陰影,彷彿顏色是不屬於這裡的。這座大廳很寬闊,換個名詞,更確切地說是很空曠,裝飾很單薄,在門的對面高臺上是一座鑲嵌着玉石的檀香木椅,檀香木讓人覺得溫暖,彷彿不應屬於這個大廳,然而它們又搭配得那麼合理。大廳的四角各有一座火壇,還是那麼沒有規律地跳躍着,永不知疲倦地舞蹈。

待他們走進大廳,原本在一個石桌旁的三位老者急忙走了過來,一位留着長長的白鬚,臉上已經寫滿了歲月的滄桑,行動也有點蹣跚,另兩位一位鶴髮童顏,一位紅光滿面,雖也是耄耋老者,但比之第一位老者顯然更有精神和活力。

第一位老人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風兒,還順利吧?”男子答道:“三叔放心,盡如所料。”老人聽到才嘆了口氣,口裡唸叨:“那就好那就好。”前面提到的少女此時跑到老者身邊,攙扶着老者,少女特有的清脆聲音響起:“三叔,你身體還好吧,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你啊!”老人笑了起來:“我很好,裳兒放心。”笑着笑着眼裡漸漸有了淚水,想到自己膝下無兒無女,只有自己的這兩個侄兒和侄女和自己最親近,他們這次出行在外,自己着實十分擔心,如今看見他們平安而歸,這才放下心來,又聽到裳兒的一番話,沒想到她還念着自己,不管這是不是客套話吧,人到這個年紀,最害怕孤單寂寞,如今有人說這麼一番話,哪怕不是出於真心,聽着聽着眼淚就落了下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老人趕緊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淚水。男子見此情景也明白老人的心思,況且自己的親人也真的就所剩無幾了,只是自己要統治這個龐大的秘密組織,自然只能強迫自己冷漠與無情,可今見此情景也不能不感動,又不能表露出來,於是只是對身後的芷蘭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和裳兒把三叔扶到桌旁坐下吧。”芷蘭答了聲是,然後走到老人身邊,和少女一左一右地攙扶着老人走到桌旁。

男子和另兩位老人跟在後面也走向石桌,男子轉頭對鶴髮童顏的老人問道:“何先生,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公子放心,我已親自和阿史那涉商談過,只待公子下令,計劃便可馬上執行。”“很好,有老何先生了。”何先生即那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名叫何笑清,精通陰陽術數,深諳厚黑之學,深謀遠慮,頗有計謀。何笑清自知這是公子的客套,也不再說什麼。男子又問另一個老人:“崔堂主,你那呢?”老人那本來就紅光滿面的臉現在更是笑得誇張:“公子放心,我已妥善安排好軍餉,武器,另外我已派遣密探進去長安,收集信息,保證我們的計劃絕對成功,萬無一失。”男子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那位崔堂主名爲崔道林,武藝高強,心計頗深,本爲大內高手,當年正是他冒着生命危險把男子救了出來,所以男子一直對他抱着感激之心,加上他平時做事也很乾練,未出過錯,所以男子對他也頗爲信任。何笑清和崔道林也在石桌前坐下,男子一人向石壇上的檀香木椅走去,臉上一陣欣喜,一陣陰霾,坐在木椅上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了自己六歲時親眼目睹的血腥。那時只有六歲的他被崔道林帶着偷偷逃離淪陷的皇宮,一路的血流淌,硃紅的牆也被鮮血染成了血紅,琉璃瓦濺上了數不清的血液,腥味撲鼻而來,這血中有自己父親兄弟的血,有母親姐妹的血,有和自己一塊玩的夥伴的血,有照顧自己長大的宮女的血……六歲的記憶定格在這一片血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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