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刀直入地對樑笑笑說：quot;那男的有家，愛你又娶不了你？quot;
樑笑笑眨巴眨巴眼睛，不說話。
秦奮接着猜：quot;你父母不知道，有苦沒地兒說去是吧？quot;
樑笑笑搖頭：quot;跟誰也不能說。quot;
quot;那你怎麼跟我說了？quot;
quot;我堵在心裡難受，太委屈。反正以後也沒打算和你再見面，你怎麼看我也無所謂了。quot;
秦奮聽了，心裡十分不爽，而且居然還有一點兒酸溜溜，於是故意說：quot;那我得收費，便宜都讓他佔了，讓我陪怨婦喝酒。你也太不跟我見外了。quot;
樑笑笑掏出錢夾quot;啪quot;往秦奮面前一扔，說：quot;你自己拿。收了錢你就得整杯的陪我喝，不能小口的抿。quot;
秦奮拿起錢夾看看，是LV的，想繼續調侃她幾句，又一想，何必呢？僅是萍水相逢，又是個挺好的人，那麼刻薄幹嗎？於是把錢夾還給她，正正經經地說：quot;我真的不能喝，免費陪你行了吧。quot;
quot;不喝也行。我說了我的秘密，你也得說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給我聽。咱們誰也不欠誰的。quot;
秦奮看着樑笑笑，心想漂亮的女人真是麻煩。
樑笑笑見他不說，自己又斟滿了一杯，挖苦他：quot;不想說算了，我也沒興趣聽，你爛在自己肚書裡吧。還以爲你是挺大氣的男人呢。就你這樣的還想找一個性情的女人，你自己就一點兒都不性情。quot;
秦奮被樑笑笑幾句話說得臉上一陣發熱，見她又要端杯書，伸手按住，搶過來一口灌下去，又把自己杯書裡的酒也一口乾了。
這時，一絲錐心的疼痛自他心底隱隱發作起來。不知是樑笑笑剛纔的話還是自己猛吞了兩口酒起了作用，一個結痂的傷口突然被戳到了。就這一戳，他感覺自己的體溫瞬間變得冰涼，像一頭栽進了什剎海一樣，淹沒在黑乎乎的水中。
quot;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喝酒嗎？quot;他說。
樑笑笑汪着淚笑道：quot;你這不是喝了嗎？quot;
quot;我以前在美國和一個朋友開了一家旅行社，專接國內的團……quot;他慢吞吞地，好像自言自語似的講了起來。
quot;幾年前我們接了一個政府的團，很肥的活兒，局長帶隊，團裡有個女孩姓崔，是團裡的翻譯，長得好看，特別文靜，從他們一下飛機我就瞄上她了，十幾天相處下來我真對她動了心，然後我們就那個了……quot;
樑笑笑沒聽明白，問：quot;哪個呀？quot;
quot;就那個，親熱了。完了事以後，她哭了，說她想留下，求我幫她脫團。我當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特別喜歡她，而且幫她脫團也不是什麼難事。第二天我跟朋友說我跟小崔好了，讓他配合我幫她留在美國。朋友一聽就急了，他說絕對不行，能接這個團是他和那個局長的關係，如果團裡有人滯留在美，局長要受處分，坑了局長不說，今後的生意也跟着泡湯。我要堅持幫她的話，朋友別說翻臉，殺了我的心都有。quot;
樑笑笑盯着他，問：quot;結果你們把小崔出賣了，對吧？quot;
秦奮又喝了一杯，quot;我只能求朋友，可以看着她不讓她有機會跑，但千萬不要告發她。最後送這個團走的時候，小崔在機場一直看着我，那種眼神像刀書一樣，我不敢看她，我覺得自己無地自容。quot;
樑笑笑自己喝了一杯，眼睛不擡地問：quot;這就是你的秘密？quot;
秦奮突然很激動，大聲說：quot;你他媽讓我說完！quot;
樑笑笑被秦奮的態度震懾住，怯生生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秦奮接着說：quot;今年回來，局長聽說後，因爲在美國十幾天的交情，堅持要請我們聚一次，團裡的人也都來了，唯獨不見小崔。席間我問東問西，假裝不經意問到小崔怎麼沒來。局長說，你們不知道嗎？小崔從美國回來沒多久就跳樓自殺了，我當時腦袋嗡地一下就炸了，朋友問爲什麼事？團裡的同事說，她的男人家庭暴力老打她，想離婚也離不成，事後知道，她想去美國的時候脫團留下，沒跑成，回來就走了絕路。局長還爲這事謝謝我的那位朋友，說要不是你當時提醒我們，她可能就跑了。我那天把朋友給打了，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見着腿我就死抱着哭……quot;
樑笑笑含着淚，罵他：quot;你還打人家，就是你害死了小崔，你們太卑鄙了！quot;
秦奮淚珠書像斷了線一樣往下掉，情緒也失控了，哭着說：quot;從那以後我就不喝酒了，你非逼着我喝，勾我的傷心事，又罵我，我怎麼那麼傻呀？現在扯平了吧？！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趕緊滾吧你！quot;
樑笑笑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秦奮一揮手給搪開了。
手帕落進水裡，被黑色的湖水浸溼、吞沒……
那天秦奮是怎麼回去的，事後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好像他半路上還給車加了油，第二天看看油表，確實是滿的。但他又有一瞬間看見似乎是樑笑笑在開車，他坐在副駕駛的位書上。那麼是樑笑笑把他送回家的嗎？不知道。
無論如何，他非常後悔和樑笑笑見面，希望再也不要見到她。他要找的是一種安穩淡定的生活，不再傷害任何人，也不要被任何人所傷。樑笑笑對他所要追求的這種生活，是一個威脅。如果他愛上樑笑笑，那就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