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被這樣的聲音一下子蠱惑住忍不住擡頭,卻見寧御澤也正好望過來,一雙狹眸中隱隱有水波流動,再往深了看就是海底一般的寧靜而深遠,讓人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收回目光,早已經忘記寧御澤開始的問題,隨便扯了一個話題,來抵擋彼此的尷尬:“今天碰到呂公子了。”
“哦?”寧御澤好奇的出聲。
“聽說榮老太太給他提了沈通判家的女兒,他不太高興,後來與呂夫人發生衝突,就出來買醉了。”葉潯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寧御澤嘴角不自覺的輕輕一勾:“榮老太太?沈通判家的女兒?呂季白?有意思。”略微頓了一下,眼光掃過葉潯,舊話重提:“你小時候就沒有見過你手上有個鐲子嗎?”
葉潯不明白他怎麼又想起那個鐲子來了,眉頭微皺,不知道該說是見過還是沒有見過,就聽到寧御澤低頭一笑:“算了,估計小時候的事情你也忘記的差不多了。”
說完,走到窗戶旁邊透過窗櫺望着外面已經上次栽下的花種子,見它們都已經攀爬起來,綠油油的甚是惹人疼愛,眼中漸漸地盛滿溫情。
葉潯此刻卻擔心的要命,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鐲子很重要嗎?”
“重要,也不重要。”寧御澤將視線一直落在庭院中,細細的嗅着空氣中的花香,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他養病的那幾年,也是這樣的花香瀰漫,讓人心曠神怡。重不重要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心中覺得重要,那就可以了。
葉潯則聽的雲裡霧裡,想要再問生怕引出其他的是非來,暗暗的捏了一下手指間的硃砂痣,只見它殷紅如血,格外逼人,輕輕的捲起手指,將它藏在袖子中間,想起今天在酒館中自己關於秘密的那一想法,看着映入眼簾的高大身影,還是禁不住開口:“你和呂季白有交易?”
狹眸一簇,身形未動,聲音卻有着一絲驚訝:“呂季白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葉潯的心又沉了一下,這個男人果然有自己的目的,而她是被利用的對象嗎?
寧御澤轉身看着已經長到他下巴的女人,伸手輕輕的勾起那張小臉,眼中洞察秋毫:“難道是你自己猜的不成?”
葉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被迫仰視眼前的男人見他那精雕玉琢的臉上是如此的完美。跟着他這麼久,她能看出的只是這麼一點,至於他真正的目的,卻一無所知。可是還是禁不住的想要去試探,被人利用又如何,自己不也是利用他的權勢,在悄悄的擴張自己的實力嗎?
現在的這一切,有一半是寧御澤的功勞。當然,作爲合作伙伴這一切已經很好了,至於將他當成知己,可能是那天自己真的喝多了。葉潯對於自己的這種反覆無常,又患得患失很討厭,深深的吸一口氣:“呂季白是南平州的大戶,我們要發展不找他合作找誰?”
手上的力道明顯輕了許多,葉潯看着寧御澤那狹眸中危險的信號在漸漸消失,心也歸於原位。寧御澤終究是在探究了一番後,輕輕的鬆開了手:“這些事,你不要去過問。只要安心做好徳沁齋,剩下的一切自然有我。”
“好。”誰讓這是當時就說好的分工呢,葉潯乖巧的點頭。
寧御澤負手而立,凝視着葉潯垂落的秀髮,嘴角緩緩的勾起一道讓人看不見的痕跡。在這個世界中,只要他認定的東西,都不會放手,同樣也會劃歸在自己的範圍之內,給她營造一份安詳和平和的空間。這與其說是一種能力,不如說是一種霸氣。不管南平州的路會多麼的難走,只要她安心的將一切都交給自己,寧御澤相信他會帶着她闖過去。
兩日後,天空碧藍如洗,鑑寶大會如期舉行。作爲南平州一年一度的盛典,簡直是轟動整個南平州的大事,人們早早的就從四面八方趕來,尋找一個最爲合適的觀賞地點。當然這些是指平民百姓,其他的達官貴人或者參賽店鋪自然有自己的地方可以待。
邵仁庚與榴兒緊緊跟隨葉潯剛進入會場,就被榮雯瑤拉着向貴賓席位走去。無奈之下,葉潯只能留下榴兒和邵仁庚囑咐看好東西,自己則一路跟隨着來到官眷的指定位置。
上前見過知府夫人,得知榮老太太都來了,又去行禮。榮老太太對於自己的孫女每次都拉着這個葉潯,心中不滿但礙於是這樣的場合,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神不屑,淡淡的說了兩句就完事了。
榮雯瑤怕葉潯心中不好受,趕緊在旁邊解釋。葉潯笑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拉我來這裡就是爲了看的更清楚而已。好了,你瞧那邊鑑評人員都要入場了。”
“嗯,好。”榮雯瑤使勁的捏捏葉潯的手,感謝她的理解。兩個人嘰嘰喳喳的坐下,開始聊各種話題:“你看,那個是資深的老玉器家,那個就是呂老爺。”
鑑寶大會出於公平期間,幾個南平州的大戶是排除在鑑寶大會之外的。當然他們是要做評委,所以對於這樣拿獎的事情也就不用眼紅了。這次的評委聽說有藩王、知府、資深的玉器專家、寧御澤,還有幾個玉器大家的家長,自然包括呂家。
榮雯瑤正在給葉潯介紹的時候,聽到身後一聲嬌笑:“咦,這裡不是官家眷屬的地方嗎?怎麼跑出個商人來啊?”
引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從葉潯的身上劃過後都帶着一點鄙夷之色。榮雯瑤的臉頓時被氣的漲紅:“呂菱姣,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只說說這裡高貴不適合下賤的人來而已,怎麼榮大小姐,我說錯了什麼嗎?”呂菱姣揣着手帕,衝着身後的幾個小姐擠眉弄眼的嘲諷而笑,沈漪柔亦夾在中間低頭曖昧一笑。
榮雯瑤見有人說葉潯,顧不得其他就要站起來回嘴,被葉潯一把拉住,使勁衝她遙遙頭,示意她不要衝動。
呂菱姣見葉潯這樣膽小怕事,更是得寸進尺的張揚笑道:“唉,我說這地方根本不夠坐。你是哪裡來的商女賤人,搶了我身後這幾位官家小姐的位置,快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