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羣在村口徘徊,久久不去,那偶爾響起的狼嚎聲,令那些遠來的客人無不心驚膽戰。
“欺負到家門口了是不是!”李小胖召集村裡的老少爺們齊上陣,舉着鐵鍬鎬把九齒釘耙等各種武器,迎戰狼羣。
而狼羣從來不喜歡正面作戰,它們在孤狼的帶領下,倏然遠遁,根本就抓不住影兒。搞得李小胖也在客人面前長吁短嘆:“這幫狼崽子最記仇,指不定啥時候在背後咬俺一口呢——”
想想這種場景,人們不由得後脊樑嗖嗖冒涼氣,哪裡還有心思參加什麼競拍會,強烈要求立刻返回縣城。縣領導也只好順應民意,當然,他們也同樣被嚇怕了。
就這樣,大部隊浩浩蕩蕩而來,灰灰溜溜而去。而到了縣城之後,北京來的於大少就飄然而去,任憑縣領導如何挽留,也沒有留下一片雲彩。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競拍者身上,省城的那幾位看到原本勢在必得的胖彌勒都打了退堂鼓,當然也跟着黯然而去。
李小胖是比較重感情的,好歹也算共同患難過,於是在他們即將上車之際,大聲吆喝:“大夥啥時候有工夫,再去俺們那溜達溜達——”沒等他說完呢,那些人就加快腳步,拉開車門鑽進去,一溜煙跑沒影。
效果好像不錯嘛——李小胖心情大好,環顧左右,再無一個競爭對手。本來那位楊百萬是想爭一爭的,不過此刻正在醫院打吊瓶,算是自動棄權。
而林場方面,本來就是給黑瞎子屯助威來的,關鍵時刻想要配合黑瞎子屯擠跑別的競拍者,結果英雄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這樣的局面,也叫縣領導好不尷尬:紅紅火火的競拍會,怎麼最後變得黯然收場呢?
好歹還剩一個呢,多少也算有點安慰吧。可是氣人的是,唯一的競拍者也趁火打劫,大幅度降低了承包價:每年1萬塊承包費,簽訂30年,正好三十萬。
連保證金都有三百萬好不好,而且按照縣裡樂觀的估計,最少也能拍出千八百萬的,怎麼到最後變成了可憐的30萬,這兩天的招待費都不止這個吧!
更何況,那片林子加在一起,總面積超過一千畝,平均算下來,每畝林地10塊錢,跟白撿又有什麼區別?
對於這個價格,縣裡當然不會同意,於是雙方經過幾輪討價還價,最後把價格定在每年每畝林地80塊錢,爲此,黑瞎子屯一次**付了二百四十多萬。這還是縣長看在李小胖好歹也算他救命恩人的份上,高擡貴手。
代表黑瞎子合作社簽署了承包合同之後,李小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次賺大發啦!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把一千萬都砸進去的準備,結果呢,三百萬保證金居然還能剩點,實在是出乎意料。他沒像范進中舉那樣得了失心瘋,就算意志比較堅強的了。
這種結果,卻有人不大滿意,吳青鸞和林妹妹本來都準備好了資金,愣是沒用上,兩個丫頭不由得撅起嘴巴。李小胖正在興頭上呢,也就拍着胸脯表示:錢雖然沒用上,但是她們的心意卻到了,以前承諾的東西當然也有效。聽他這麼一說,兩個丫頭這才高高興興回省城了。
而李小胖一行人,也乘坐小四輪,勝利迴歸。消息在黑瞎子屯傳開之後,大夥也都鬆了一口氣,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一高興,不少人家就把爲過二月二留着的豬頭豬爪啥的,都當成下酒菜給提前吃了。
回到家裡,李小胖跟丫丫商量起一件大事:是不是應該犒賞一下有功之臣啊?
尤其是熊大熊二、野豬羣、甚至是傻狍子,都在這次行動之中服從指揮,任勞任怨,圓滿完成任務,更不要說,最後壓軸出場的狼羣了,孤狼那才叫一鳴驚人呢。
丫丫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提議,於是把窖藏的土豆子和胡蘿蔔弄出來一麻袋,李小胖吭哧吭哧地給野豬和傻狍子給扛去了,當然,鹿羣也跟着借光。
熊大熊二就更好辦了,天氣轉暖,這哥倆乾脆也不冬眠,三天兩頭就跑到李小胖家蹭吃蹭喝,根本不用特殊照顧。
狼羣那邊呢,李小胖準備送幾隻羊過去。結果找李大明白一問,才知道當初收攏的羊羣,如今就剩下十多隻種羊。過年的時候宰殺一批,大夥分肉,剩下的都喂狼了。
而且開春之後,草長鶯飛的時候,草甸子也可以適當放養牛羊,剩下的種羊,萬萬動不得。
“這幫狼崽子,簡直就是吃錢呢。”李小胖一來氣,乾脆就取消了對狼羣的犒賞。估計要是叫孤狼知道這事,沒準真會抽冷子在他身後咬兩口呢。
隨着冰雪融化,大地春回,李小胖回家也整整一年,許多事情,都在悄然之中發生着改變,黑瞎子屯將會越變越好。
而開江之後,大白小白也終於耐不住寂寞,在一天早晨鑽出雞窩之後,撲棱着翅膀飛上天空,長長的鳴叫聲,在黑瞎子屯上空迴盪。
一連幾天晚上都沒回來,兩隻天鵝,成了今年泡子裡最早的來客。要不怎麼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呢。李小胖叨咕了幾句“沒良心”的,然後就帶領大夥,投入到緊張的植樹種草工作中。
草甸子上,去年的草根已經重新發芽,更加喜人的是,去年秋天自行散落的大量草籽,也大多冒出了嫩嫩的小芽尖。放眼望去,整個草場都綠油油一片,都是密密的小草。再加上草甸子上蜿蜒的河道,使得這裡終於有了幾分大草原的模樣。
這些變化,倒是也在李小胖心裡呢,他最惦記的,還是去年入冬時候移栽和種植的胡楊。可喜的是,在下了一場春雨之後,胡楊苗終於抽出嫩嫩的綠芽,就連那些撒下的胡楊種子,也破土而出,長勢喜人。
當然,這裡面猴三功不可沒。以後再來幾場人工降雨,估計幾年之後,沿着河道都是鬱鬱蔥蔥的胡楊林,一想到美好的未來,李小胖就樂得合不攏嘴。
或許是狼羣的緣故,今年的鼠災沒有發生,據彪爺說,草甸子的各種鼠輩都控制在一個非常合理的範圍內。至於狼羣,更是神出鬼沒,平時根本就看不着影,或許只有丫丫知道它們在哪裡。
抽空給**打了個電話,彙報了一下這個好消息。電話那頭的**當即表示:我去!
那是一個晴朗的下午,藍天白雲下,李小胖正領着大夥種草呢,遠遠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轟隆聲,手搭涼棚望過去,把李小胖驚得合不攏嘴。
只見遠處尚未種草的荒地上煙塵滾滾,黃沙之中閃動着一個個黑影,正向這邊狂奔,如同千軍萬馬衝殺過來,氣勢逼人。
唉呀媽呀,這啥情況?李小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狼羣暴動,可是很快就想清楚,狼羣可沒有這等威勢。
“不會是鬍子又殺回來哩?”李大明白其實也沒見過鬍子,只是聽老人講過,差不多就是這種氣勢。
“明白叔,現在哪還有鬍子。”李小胖漸漸看清,那些奔馳而來的,是一匹匹俊馬。與此同時,他身邊的傻叔又開始引吭高歌:“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
傻叔的長音拉得還真夠長,一直等到馬羣衝到近前,他還在那“跑”呢。
雖然地面上剛剛淺草才能沒馬蹄,可是這羣馬踏上草原,整個草甸子立刻感覺大不一樣,彷彿一下子就涌現出無盡的生機。果然,沒有馬的草原,不能叫真正的草原!
李小胖對馬匹的瞭解有限,只是感覺這羣都是高頭大馬,鬃毛披散,馬尾飛揚,大大的眼睛裡面,迸發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唯一可惜的是,這些馬稍微瘦了點,沒膘。
似乎嗅到了青草散發出來的香氣,那些或是棗紅,或是雪白的馬匹深情地嗅着青草的氣息,嘴裡不時突突打着響鼻。草原與馬,缺一不可。
唏律律——一隻身上花斑團紋的大馬忽然嘶鳴一聲,然後就大大方方地躺在草地上,開始打滾。
這是啥情況?李小胖看得莫名其妙,而旁邊擺弄了半輩子牲口的村長叔則給他解釋:“馬兒有這種反應,表示它們出於一種放鬆愉悅的心情之中。
那當然啦,俺這片草場,連黃羊都能引來,別說馬了——李小胖嘿嘿幾聲,然後使勁揮舞着手臂,朝落在最後的那匹馬奔過去,馬背上端坐一個大鬍子的壯漢,一手提着繮繩,另一隻手也正在半空揮舞,不是**又是誰!
“**,你說給俺們弄馬,還真說話算話,不會是從大西北一路騎過來的吧?”李小胖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好幾千裡呢,**當然不可能騎馬而來,他是把馬羣託運到多倫諾爾,剩下的這百八十里,索性就趕過來。在沒有成爲林業專家之前,他也放過馬。
只不過臨近這邊的時候,馬羣忽然都像發了瘋似的,撒開四蹄狂奔過來,**無論如何也吆喝不住。彷彿,這邊對它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當然,沒有馬怎麼能叫草原。”**倆腿一夾坐下馬,直奔河道那邊而去,他迫切地想要看看那些新生的胡楊。
身後響起李小胖的嘮叨:“俺這草甸子剛長起來,你領這麼多馬,把草啃光了咋整?”
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朗聲大笑:“要不等俺走的時候,把這些馬都帶走?”
李小胖立刻慌了神:“別的啊,來都來了,就在俺們這紮根吧。”
身邊的彪叔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氣,瞧瞧那些馬,現在就算用鞭子趕它們,只怕都趕不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