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致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行蹤,直到安蕭泉和任薄雪聽見了動靜步出門外。
飛影皺着眉追了一會,因爲對方對環境太過熟悉,竟被對方溜走了,卻只是無功而返,見兩人站在門外,不由躬身向安蕭泉解釋道,“方纔張公子被人跟蹤了,只可惜被他給跑了,屬下失職。”
安蕭泉聞言遲遲沒有開口,跟在任薄雪身後的香雲心中一慌,早就聽說八皇子對屬下很是嚴格,不知道飛影此番會不會受罰...
想到這裡,香雲怯怯道:“殿下和姑娘在祁縣的事,總是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的。”
飛影頭低得更甚,似乎並不想爲自己開脫,直直跪地道:“屬下認錯,這就下去領罰。”
安蕭泉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任薄雪略略皺眉,卻到底沒開口,香雲卻是捂住嘴,滿心焦急地看向自家小姐,眼中的擔憂不言而喻。
然而任薄雪畢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女子,自是明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她如今幫飛影說了話,那些影衛的規矩便被她破壞了,這對安蕭泉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飛影似乎對面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感知,只留下一個背影便直直消失不見。
任薄雪這才淡淡看了香雲一眼,道:“殿下處事自有殿下的道理,你慌什麼?”
香雲一愣,這纔想起自己方纔的不妥,心中卻依舊記掛飛影,卻更明白自己剛纔的舉措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會給小姐帶來不好的影響,低頭應了一聲之後,便紅着獨自回了房內。
張致目睹這一切之後,多少明白自己似乎是闖了大禍,相當愧疚地看向安蕭泉道,“殿下,小人無能!”
安蕭泉緩緩擡頭道:“就如方纔香雲所說,總是瞞不住的,時間早晚而已,況且如今百姓們已經屯糧不少,被知曉也無甚大礙。”
張致聽了安蕭泉這話,心底大安:“那小人就放心了。”
任薄雪並不參與他們的對話,只在他們停頓之後纔開口:“今日你便將張老爺接走吧,現在張老爺在我們這裡反而不安全,倒不如你直接光明正大的接回府上,只說是張老爺自己尋人問路找回來的即可。”
說罷便遣人去喚了張老爺前來。
張致自然明白在現在這種時候,肯定不能因着自家的事拖累八皇子,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安蕭泉想了想又囑咐道:“你們也不必怕,米糧之事我必會給百姓一個交代。”
張致臉上神色一鬆,也不滯留,只帶着自家老父頷首告辭。
再說宋縣丞,他從安蕭泉落腳處離開之後一路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蕭主官府上,蕭主官和安蒙毅看見宋縣丞這副打扮倒是起了幾分疑惑:“宋縣丞,你穿成這樣,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宋縣丞擺了擺手,一連喝了兩杯茶下去纔開口解釋:“若不是之前我反應及時跑得快,這會子只怕你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蕭主官壓根不信:“你是祁縣的縣丞,還有誰敢殺你不成?”
宋縣丞聽了這話只能搖頭嘆氣:“這難道還有假麼?我說這些話哄你做什麼?我這些天隱約懷疑張致似乎就是咱們中間的內鬼,於是便跟蹤了他幾日。
今日,他果然去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見了幾個陌生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個男子——和五殿下有些像!哦,對了,那塊玉……那人腰間掛的那塊玉,與五殿下的很像!”
宋縣丞原本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安蕭泉,卻在視線瞄到安蒙毅身上那塊墜着的玉的時候眼前一亮,忙不迭指着那玉解釋。
安蒙毅越是聽下去眉頭越是緊皺,等宋縣丞一通話結束,他當機立斷招來畫師,讓畫師跟據宋縣丞的描述來將那一男一女給畫出來。
先畫的是男子。
赫然是安蕭泉的模樣。
再畫女子。
只一眼,安蒙毅便已明瞭這是誰,心中更是酸楚翻涌,沒想到任薄雪竟然跟着安蕭泉來了此處。
明知道一路艱難跋涉,卻還是毅然決然地拋開京城的富貴喜樂,陪着安蕭泉一起吃苦。
再看看自己,葵姬雖然也跟了過來,但是她一貫只知道享樂,根本沒有同甘共苦的意思,一路上光顧着享樂,什麼辦法都沒幫自己想。
如今大米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但是乾旱的問題卻仍舊存在,久旱不逢雨,就連井水都已經開始有枯竭的跡象。
安蒙毅雖然每日跟着兩人吃喝玩樂,到底沒忘記自己來這裡目的是什麼,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才能解決乾旱,總不能讓老天聽他的話來一場大雨不成?
安蒙毅想到這裡,強自壓下滿心不悅,立馬安排人手跟着宋縣丞去了之前那處地方。
哪料到大批人馬過去的時候,宋承憲之前跟着去的地方早已經人去樓空。
安蒙毅自是勃然大怒,忙不迭派人分頭去找,甚至不惜封鎖整個祁縣,可到底沒能找出安蕭泉和任薄雪的藏身之處。
非但沒有找到安蕭泉和任薄雪,甚至還泄露了之前低價賣米的人是八皇子和任姑娘的消息,倒是再無意中替安蕭泉在百姓心目中謀了一個相當高的地位。
其實任薄雪和安蕭泉從張致爺倆走後,便直接收拾了細軟自四合院中離開,目的地自然是出城方向,安蕭泉早已經料定安蒙毅必然會封城搜人,又豈會坐以待斃。
此時的任薄雪和安蕭泉正站在祁縣城外的一座山上,雖然稱之爲山,但是早先種植的樹木早已經因爲缺水而凋零死亡,就連土地也乾枯成了一塊一塊的。
安蕭泉遠遠望着這一望無際卻分裂成一塊一塊的黃土地感慨:“這次乾旱竟這樣嚴重,不僅城中水井枯竭,就連城外也受了影響。看這樣子,城外引進水源怕是...”
半晌沒有聽見任薄雪回答,安蕭泉回頭看才發現,任薄雪正蹲在地上慢慢挪動,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麼,不由大步上前:“這是做什麼?”
任薄雪將食指放在脣前,輕輕的‘噓’了一聲,指着地上一隻正在緩緩挪動的蝸牛輕聲道:“蝸牛離不開水源,既然它在這裡出現,附近必定有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