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薄雪動情的看着他,腦海中浮現他描述的畫面,她知道了爲什麼一向不近女色的皇上會這麼快交好穆蓉恩,看來是自己小瞧了她,或者說是她背後之人。
安蕭泉又道:“那時我的心隨着琴聲脈動不已,一心想起你,想與你在這苦痛中學會享受,能娶你爲妻,不遭到任何人的反對。”
任薄雪與他十指緊扣,深情對望,心中甚想爲他撫一曲如此肝腸寸斷的琴,深情如他,動情如我。
“那琴聲驟然急促之時,歌聲也高音不止,將我的志向抱負全勾了出來,我就像入了山頂之上,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一心想要完成收復國家失地的大業,取得世代相傳的美名,取得我的子民和衆臣的讚歎!”
安蕭泉的胸懷天下,藉着穆蓉恩的琴抒發了……
任薄雪所說的小看了穆蓉恩,正是因此,因她成事懂得具備天時地利人和。
天有微雨,後轉大雨,這就是天時極佳,小雨用來詩意相識,大雨用來困住情郎。
御花園花香四溢,意境纏綿,是個散心的好地方,這是地利絕妙,用來滋生情愫。
而她穆蓉恩撫琴之時,正值皇上失意之時,這是人和恰當,用來安慰人心,建立情感。
這就是穆蓉恩的厲害之處,或者說是太后的高明之處,任薄雪不信這個多年不見的表妹會如此清楚皇上的性情,這背後肯定是太后的佈局。
而現在任薄雪需要想的是皇上的失意是否與朝臣和太后的諫言聲氣相投。
“皇上,今日早朝之時可是發生了什麼?”
果然,安蕭泉聞得此話就像是一下子從雲端跌落,語氣低沉了幾調,“也沒什麼要緊事。”
任薄雪的心一沉,除了社稷也就只有後宮能讓太后操心了,而此時穆蓉恩恰巧現身,和後宮無主一事肯定聯繫緊密,如果是因爲此事,皇上是煩心後位一事,看來是被太后暗施壓力了。
如果不是爲了這事,以陳候暗中的結黨對自己怨恨程度來看,難免在朝堂之上對皇上不滿,諫言自己落足雍和殿一事,這也並非小事啊。
難怪皇上備覺失意,這其中不僅有對他的臣子失望,還對他的母后的無可奈何吧。
任薄雪無法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糾結不已,既然太后和衆臣左右開弓,打到了自己和皇上面前,自己自然不能示弱。
太后既然要讓皇上對穆蓉恩心有好感,那自己就暴露出她的本性,毀了那絲好感。
衆臣既然要讓自己滾出雍和殿,那自己就想法子光明正大的住進來,讓他們無話可說。
皇上既然如此心憂這些瑣事,那自己就一樁樁一件件處理妥當了,讓他一心執政!
任薄雪永遠不會忘記,今日皇上所言,今日皇上表露的鴻鵠之志,他既然想做,那自己便鼎力助之。
任薄雪心安能得此人,心念此生足矣。
“自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摔琴謝知音的傳說,你今日倒也像是遇見了知音。如此神曲妙琴,薄雪甚想見識一番。”任薄雪似是心無芥蒂的說。
安蕭泉見任薄雪懂了自己心中所想,甚感欣慰的同時鬆下一口氣,心知他的薄雪沒有對自己置氣,想開了同時又暗笑穆蓉恩哪是他的知音,他的知音向來只有薄雪一人。
任薄雪見他發笑,似乎猜到了爲何笑,也一同笑出了聲。
“薄雪,你纔是我的知音。”安蕭泉撫上她的青絲,“若是想去見識便去吧,今日我還有許多公務急需處理,不便陪你前去。”
今日是安蕭泉重現鬥志之時,他將去把諫言一事擺平了。
“莫要太過操勞了,晚膳時辰我在宮中等你一起進膳可好?”
“好。”
安蕭泉與任薄雪重歸於好了,中間雖有過渡,但是還是一個很好的勢頭。他們不再會因對方着想而被旁人利用生了隔閡,他們不約而至,同休共慼。
萬壽宮內。
太后看着她的侄女,臉上陰晴不定,“你是說皇兒一見到任薄雪就走開了?並沒有爲你做絲毫停留?”
穆蓉恩絲毫沒有害臊之意,憤憤然的說:“是啊姑姑,姑姑可要替侄女做主啊!那個任薄雪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皇上表哥生生把侄女給忘了。”
太后見她言行粗淺,大言不慚,舉行也甚是不合心意,事辦不好還敢有怨言,完全把自己教給她的全忘了!心中氣惱,便給了身旁宋妹嬤嬤一記眼色。
宋嬤嬤倒是馬上會意,對着穆蓉恩細聲細氣,卻嚴厲不減道:“穆小姐,皇上是當朝皇上,是天子,可不是你一口一句表哥就可以親近上了的!任薄雪是任薄雪,她有手段是她的高明之處。穆小姐作爲皇親貴族,又是位大家閨秀,可要把握好口中分寸,在這深宮之中莽撞行事口不擇言的後果穆小姐可是比奴婢清楚纔是!穆小姐可認真聽了太后娘娘的話?皇上是心喜溫和雅靜的女子,穆小姐若是再如此說話,皇上怎會高看你一眼,穆小姐慧眼明心,自然懂得奴婢這幾句話不是?”
這套套說辭噎的穆蓉恩一句話都不敢說,她急忙用求救得目光看向她的姑姑,可見太后娘娘竟是比宋嬤嬤還要嚴肅,像是覺得宋嬤嬤說的還是輕了的,她心中直害怕,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穆蓉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姑姑待自己是這樣嚴厲不留情面,宋嬤嬤也定是她默認了纔敢教訓自己的,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行了個像模像樣的禮,柔聲說道:“太后娘娘,臣女失禮了。”
太后聽聞卻彷彿什麼事都沒有,喚了穆蓉恩近前,牽了她的手親切的說:“蓉恩怎麼還叫起哀家太后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叫姑姑聽着順耳。既然你知道失了禮,改過來莫再犯了就好。”
太后輕輕拍着穆蓉恩的手,和顏悅色,就像剛纔的事從沒有發生過,但穆蓉恩還是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